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今個晚上,皇上的話還當真是出乎尋常的少w-w-w.lwxs520.c-o-m。


    尋常遇上這樣紛爭吵鬧的事兒,皇上早就不耐煩了,一早便要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所有的爭端,也不願意讓這些女人鴨子似的亂叫。


    可是今日呢?


    竟是一言半語都無,由著這些女子爭來鬥去,自己偏偏就專注的把玩著一隻酒杯,也不知這酒杯裏到底有什麽樣的寶貝。


    賢妃雖然身子虛弱,看著便奄奄一息的讓人心驚,可是她思路清晰,講得也明白,將是非曲直解釋得清清楚楚。


    經她一番解釋,又有她這‘人之將死’的人作證,倒是當真給了唐菲一個清白,又定了這劉玉淳的罪。


    賢妃雖然常年多病,總是閉門不出的在宮中養病,在權勢上算不得‘大權在握’。


    可是說到底,當今宮中的眾妃就屬她進宮最早,在這宮中倒也可以稱得上一聲‘德高望重’的前輩,是以有人雖心中猶有疑慮,亦或是遺憾於未能傷的唐菲分毫,卻也無人敢做那出頭鳥出聲質疑。


    當然,衛貴妃卻是不顧忌這些。


    她自小嬌生慣養,先有哥哥溺愛,又有皇上視若珍寶,雖然自打唐菲進宮後屢屢碰壁,又被皇上再三警告,可是眼下大功將成,又哪裏肯這麽功虧一簣?


    見皇上仍是板著一副麵孔,似是絲毫沒有被賢妃的一番話語打動,衛貴妃便仍想著奮力一擊。


    隻是這賢妃將一切情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衛貴妃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麽破綻,便隻能繼續由柳瑩身上下手。


    衛貴妃當下也不顧及那麽許多,跟著跪在了地上,向著皇上急切道:“陛下,今日之事實在過於巧合!若是這德妃妹妹當真同瑞王爺無半點瓜葛,為何柳瑩柳婕妤不肯作證,一意閉口不言?”


    衛貴妃一向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貴妃風範,何時見過她這樣跪在地上?


    當真也是恨唐菲恨得深沉。


    衛貴妃還想再說些什麽,一邊的賢妃卻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頭兒,咳嗽了兩聲,緩緩道:“怎麽,貴妃妹妹竟然不相信本宮嗎?”


    複又用絹子擦了擦嘴巴:“這柳婕妤大病初愈,想來腦子不甚清醒,亦或是…”


    賢妃故意搖了搖頭,方歎息:“亦或是被豬油蒙了心,也跟著有些人一般,想著要故意陷害自己的姐妹吧!”


    一邊說著,一邊卻是突然以手捂嘴,驚天動地的咳了兩聲,待到將手鬆開以後,絹子上竟然已經沾滿了鮮血!


    我的天啊!如此一來眾人更是誰也不敢吱聲,就怕自己哪句話不小心,就讓這賢妃再是命喪當場,那可當真是惹禍上身了!


    趁著賢妃說話的功夫,唐菲不由轉頭去看柳瑩。


    柳瑩仍舊隻垂著頭跪在地上,沉默著不發一語,從側麵看,身子更是纖弱不堪,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紙片人。


    她雖然跪著,又垂著頭,但是脊背卻是挺得筆直,就是不知道她的心中可有後悔,她的心中又是否能像她的脊背一樣,筆直不折。


    到底是走到了這一步了!


    又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呢?


    唐菲心中暗暗慨歎。


    雖眾人總說宮中沒有真正的朋友,便是唐菲自己也總是時刻謹記這一點兒,對與柳瑩亦或是長安郡主雖親近,卻也時刻暗自警醒,從來不敢完全交心。


    若是真的論起來,幾人當如麵子上的朋友亦或是同事同盟,卻不是真心的朋友知己。


    可是謹記雖謹記,到底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風雨同舟走過了這麽長的日子,點點滴滴之中,便是隻客套交際,心中卻也有了一些素日不會注意到的感情。


    本以為從柳瑩病重以後,自己同柳瑩的情分終歸會較之以前更親密也更真誠一些,誰料到等來的不是真心,而是背叛啊!


    隻是雖不知這柳瑩到底是為何,為何突然對自己多了這麽多的敵意。


    可是至少她雖未幫助自己作證,卻也未反咬自己一口。


    要知道,若是方才柳瑩真的反口,隻說自己在說謊,說確是真的看到了自己與瑞王私會,那麽便是有賢妃娘娘解圍,恐怕也是難以說清的。


    既然她似乎還留了情分,那麽自己也不會趕盡殺絕。


    唐菲在心中暗暗的為自己找著借口,終於還是歎息著開口:“柳姐姐大病初愈,方才又受了驚嚇,想來是又有些失心魔怔,所以這才閉口不言吧。”


    此話一出,不但衛貴妃、賢妃俱都略有些吃驚的轉頭去看唐菲,就連一直低垂著頭的柳瑩都驚訝的抬起了頭。


    唐菲一直便在看柳瑩,是以柳瑩這麽一抬頭,兩個人的目光便也在空中交匯。


    柳瑩的目光很複雜,帶著些不解,帶著些感懷,帶著點兒自責,卻還帶了些唐菲看不懂的東西。


    她的眼睛一向生得極美,似蹙非蹙,似喜非喜,秋水剪瞳,放入永遠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愁霧。


    這樣一個柳姐姐,雖然小性不斷,又愛計較愛自苦,先時細心友愛,後時嫉妒吃味,可是卻從來便沒有過害人的心思。


    可是這樣的一個柳姐姐,終於還是走遠了。


    唐菲看著柳瑩那雙總是水盈盈的眼中淌出一滴淚,從眼角一直順頰流到下巴,又順著下巴滴入了跪著的青石板上,最後隻化成了一點暈染的水漬,隨著風吹,很快的便消失不見。


    唐菲的心中難得的浮現起了淡淡的愁苦,長長歎了口氣,這些感懷便好像隨著這聲歎息,一起被呼出,消散在空氣中。


    “咣當!”唐菲的沉思被一聲突兀刺耳的金屬撞擊岩石的聲音吵醒。


    原來皇上手中那個一直把玩的青銅酒杯被皇上一甩手擲在了地上。


    這聲音突兀又刺耳,迅速又突然,真是顯示了酒杯主人此刻並不那麽美妙的心情。


    皇上生氣了!


    這個認識當真是將眾人俱都嚇了一跳,當下便都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


    便是連唐菲都隨著眾人的動作跟著跪倒在了地上。


    一時間整個壽宴,竟是烏壓壓的跪了一地。


    也不怪眾人如此大驚小怪,實在是咱們皇上平時太過隨和,雖有威勢,卻也輕易不外露。


    那張臉,就像是帶了一張畫有溫柔笑意的麵具,泰山壓頂而不變色。


    這時候難得露出如此外放的怒氣,還真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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