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娘的想法在旁人看來那就是大逆不道、臭不要臉。


    這些話要是叫長安郡主聽到,估計長安郡主當下便得驚得昏過去。


    但是咱們的唐菲一向很能尊重別人,又很會理解別人。


    可能也就這樣,所以無論是蘭昭姑娘亦或是姣娘,在唐菲的麵前都總是無所顧忌,暢所欲言。


    因為她們心裏麵都清楚,無論是怎麽樣驚世駭俗的言論,這位德妃娘娘都不會大獎小怪的開始說教,反而隻會設身處地的為她們打算,為她們著想。


    都說‘異性相吸、同性相斥’,擱了唐菲這裏,這道理倒是不中用了。


    唐菲對於同性沒有顧忌、沒有嫉妒,隻有深深的憐惜。


    她憐惜這世界上的所有女子,無論是天真善良的小公主,亦或是因為各種各樣原因苦苦掙紮的‘壞女人’。


    甚至就連謝婕妤、衛貴妃之流,唐菲雖不喜,卻也不恨;雖不可能聖母大發去原諒她們,卻也沒有成日牙根癢癢的咒她們快死。


    這是唐菲的優點,也是獨屬於她的性格魅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唐菲的朋友很多,女性朋友尤其多,上至長安郡主那樣的正宗貴女,下至姣娘這樣的風塵女子,都能結成知己,無話不談。


    如今聽了姣娘講訴了這麽這段時間發生的故事,唐菲便也將自己被劫持的這段故事略略的向姣娘敘述了一遍,隻是隱去了自己設計殺死三皇子的這段兒,隻說自己從懸崖上掉了下來,便直接摔到了小河裏,直到被姣娘所救。


    至於為什麽要隱去自己殺三皇子的這段兒,唐菲也不知道。


    這隻是一種下意識的本能,許是在唐菲的心裏麵兒,她也恨不得這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吧。


    又或許,這件事又成了唐菲又一個心懷有愧的事情。


    三皇子甭管他生性是善良還是殘暴,總歸因為各種各樣的悲慘遭遇,這個孩子早已經徹底長歪了。


    若是擱到現在的話來說,三皇子有些反社會人格的傾向。


    他不會害怕,不會慚愧,也不會悔過自己的罪行。


    他視人命為草芥,凡事全憑自己暢快,無論是老弱婦孺甚至垂髫小兒,他都沒有絲毫憐憫心,就像是踩死一隻螞蟻一般,想殺就隨便殺掉了。


    這樣的一個人,唐菲自是心懷恨意的。


    更別說,就是這個男人,他下手殺害了自己的柳姐姐。


    但是殺三皇子,雖出於道義,卻終是有虧情誼。


    最叫唐菲心裏有些不舒服的大抵就是自己利用了三皇子對自己的好感這一點了吧。


    可是若是上天有機會讓她重新來過一遍,相信唐菲還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就像我們有時候沒有辦法分辨忠臣**臣一樣,有時候我們亦無法分辨善良和邪惡。


    什麽是大善?而什麽又是大惡?


    相信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隻要你用良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便也大抵如是了。


    姣娘先時不清楚事情緣由,心中擔憂自己的德妃娘娘是不是犯了什麽大錯從宮中逃將出來的,也是出於這個擔心,她雖然救了德妃,卻一直不敢去通知官府,而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著。


    這會兒聽唐菲說清楚了事情的緣由,當下也安了心。


    也是省的誤事,直接便派了小丫鬟去官府稟告。


    隻是這邊才吩咐了小丫鬟,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反手給小丫鬟又拎了回來。


    唐菲不解,姣娘卻是拍著大腿笑道:“奴家糊塗,娘娘怎麽也跟著糊塗!”


    見唐菲猶自不解,姣娘這才笑著解釋:“奴家開得這是花樓,是天下最混亂汙濁之地,德妃娘娘是金枝玉葉的身子,怎麽可以從這樣汙濁的地方出去,叫人看到,豈不是憑白髒了名聲!”


    唐菲方時著急相見皇上,所以一時也沒想到,如今聽姣娘如此說了,方覺她言之有理。


    可是這話從姣娘的口中說出,又叫唐菲心中隻覺過意不去,在自己的心裏麵,姣娘就是一個重情重義又個性張揚的好女子,不比那些所謂的賢良淑德的女子差,不,應該是比她們活得更真實、更肆意。


    天地良心,若說先前唐菲對於姣娘還有些不以為意,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情後,唐菲心目中早將姣娘看成了一個值得真心結交的好朋友。


    此時再聽姣娘如此說自己,不由叫唐菲覺得分外刺耳。


    姣娘也是看出了唐菲的難堪,不由拉著唐菲的手笑道;“德妃娘娘,奴家一向知道你的心!若非如此,又怎能如此知無不言?”


    又坦坦蕩蕩道:“旁人的眼光如何,咱們也不在乎,自己過得舒爽了,管旁人是羨是恨?”


    她難得輕輕的歎了口氣:“隻是如今這世道就是這樣,但凡女子,隻要和奴家們沾染了一分,就不知道要被說成什麽樣子。奴家雖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卻不能不在意娘娘的名聲。”


    “德妃娘娘乃是天命之女,日後前途無量的。”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唐菲:“以後這個世道,還等著娘娘去改變呢。如今呢?我們也隻得暫且‘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姣娘說完這一番話,又仔細想了想,方向著唐菲問道:“如今這事倒是麻煩了,既不能直接去找官府報官,又如何能叫娘娘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宮中,而不被有心人察覺呢?”


    姣娘踱著腳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兒:“不若奴家派人去侯府去找侯爺、侯夫人幫忙吧?”


    找父親、母親?


    想到唐庭的那個醉生夢死的樣子,再想想母親柔弱的性子,唐菲搖了搖頭。


    父親自是不用多說,根本是個指不上的性子;母親倒是真心實意的為自己好,可是她性子柔弱,也不會辦事,沒事也不往後宮走動,遇到貴人先六神無主了,還是算了吧。


    不過倒是應當及時派人給母親報個平安。自己此番在侯府門口被擄,此事自是瞞不過母親,隻是不知母親又該如何的憂心不安了。


    姣娘見唐菲沉默搖頭,也不多問,隻是又道:“那娘娘在朝廷中可有什麽信得過的人物?”


    信得過的人物?


    隻聽到這個名詞,唐菲的腦海裏就忽而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沒錯,正是那瑞王段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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