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雖是真的心疼,著急也是真的著急。


    可是讓人傷心容易,讓一個心碎的人重新變得開心,卻著實不是一件容易事。


    母親顧氏的遭遇實在太過難言,她的心情更是我們難以理解的傷痛。


    這樣的感覺,若非不是親身經曆過,向來尋常人就是想破了腦袋,卻也著實沒法子設身處地的真正感覺到的。


    對於顧氏而言,所有安慰鼓勵的話也都成了風涼話,充滿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諷刺感。


    唐菲想象不到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要遭受到母親的一切,自己會是什麽反應,又會是什麽心情,唐菲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話語來安慰母親。


    她能做的,不過是在母親傷心的時候,與顧俊舅舅一起,給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


    唐菲的陪伴和擔心顧氏自然也心中知曉。


    她努力的想要開心起來,想要露出微笑,讓自己的女兒和哥哥可以不要那樣擔心,可以安心。


    可是要怎麽才能高興的起來呢?


    所有的微笑都成了強顏歡笑。


    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想得明白、看得開的。


    總有一些事情是永遠都放不下,走不出的。


    心,每日都疼得好想將她剜出來。


    顧氏打起了精神,發自內心的想要為了女兒和哥哥變得堅強,卻始終也拜托不了自己腦海中那紛雜的回憶。


    所有美好的、痛苦的回憶,現在都成了一把把鋒利的長劍,隻時時刻刻在她的心上攪動。


    先前唐菲曾經問過顧氏一個問題,唐菲問:‘若是母親可以重生,是不是還願意與父親相知、相戀。’


    那時顧氏奪得回答是;‘願意’。


    若重生還有記憶,那必然放不下他。


    若重生沒有記憶,則必然重蹈覆轍。


    可若是此時讓顧氏再回答一遍,她卻必然回答;‘不願’。


    相戀是真,卻並無相知。


    愛情隻剩下最初的激情,卻無風雨同舟的守候。想來這便並不算是什麽愛情了罷。


    古人總是悵惘的感慨:‘人生隻若初相見’,如今想來,既然此時能發出這樣的感慨,那麽當初的相見大抵便也隻是一種錯誤罷了。


    顧氏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執迷,她一向性子懦弱,極少抗爭,逆來順受,可是為了一個唐庭,死了父母,苦了兄長,好端端一個家族支離破碎,甚至就連自己心心念念數十年的丈夫也不過另有所愛。


    到底是意難平!


    無邊的愧疚,無邊的負罪感將顧氏緊緊的淹沒,讓她掙紮不出,喘不過氣,苦痛不堪。


    唐菲心中憂心不已,白齊洪也很著急。


    先前因為柳瑩的病情,白齊洪曾經好好的研究過情誌病的事情。


    顧氏若是長時間這樣走不出悲痛,她性子柔弱,與柳瑩有些異曲同工之處,長此以往,未嚐不會重蹈覆轍。


    依著自己的醫術,大抵是沒有辦法解決顧氏的問題了。


    無可奈何之下,白齊洪隻好又去找瑞王段致遠商量。


    段致遠醫術高超,對於情誌病治療的研究更是跨時代的先進。


    倒不是因為他對於這個領域分外有經驗,實在是因為他自己便曾經深陷情誌病的漩渦,沒有人比他更深有感觸。


    對於段致遠來說,唐菲是他的初戀,是他難以忘卻的情劫,也是他永遠也觸及不到的藍蓮花。


    唐菲不但是他人生第一次動心的女子,也是他第一個深愛的女子。


    年輕時不要愛上太驚豔的人。


    有了唐菲的珠玉在前,段致遠又如何會對別的女子動心呢?


    隻能不斷的沉淪,不斷的求而不得罷了。


    但是偏偏這個讓他入魔了一般著迷的唐菲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皇嫂。


    所以對於段致遠來說,連這份不受控製的動心都成了罪孽。


    這讓他如何不糾結痛苦?


    他痛苦到整夜剜心難眠。


    作為大雲國最有才情的神醫,段致遠想要治好自己的情殤。


    但是情殤這種東西,又如何能用醫術治好呢?


    醫術能治好人的身體,卻治療不好人的心。


    經過日日夜夜的研究,段致遠終於研究出來了一樣兒黑科技:忘情水。


    當然,忘情水這個名字可不是段致遠自己取的,而是我起的。


    段致遠將這種藥水的名字起名為;‘紅杉木情誌飲’,這個名字太難聽了,所以我便將他改名為‘忘情水’,因為這種藥水的功效便是忘情除愛。


    是不是有些黑科技?


    但是也並不是全無道理的。


    在我們傳統意義上來說,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隻有時間可以撫平愛情的傷疤。


    梁任公先生有一句廣為流傳的話:‘隻有讀書可以忘記打牌,隻有打牌可以忘記讀書。’這種邏輯是可以推廣的:‘隻有愛情可以忘記時間,隻有時間可以忘記愛情’。


    而時間為什麽會撫平人們的愛情呢,是因為遺忘。


    張愛玲說:‘忘記一個女人,需要時間和另一個女人。’


    有了新的女人,新的愛情,慢慢的便也忘了舊的愛人。‘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這句被奉為經典的論述其實並不準確,對於不少男人來說,忘記一個女人,隻需要另一個女人,連時間都不必,如果非說也要時間的話,三五天,夠使了。


    這是為什麽呢?


    經過段致遠廢寢忘食的努力研究,這些東西,是由人體中一種被他命名為‘記憶素’的東西所決定的。


    而他研製的忘情水的原理,不過是通過痛苦神經元的分辨,驅散人們對於最痛苦回憶的‘記憶素’,從而忘掉那個傷你最深的人,從而也就忘記了愛情,走出了情殤。


    簡而言之,若你喝下了忘情水,對於你的正常生活實際是沒有多大影響的。


    但是那個讓你傷心欲絕,折磨你痛不欲生的男人,你便會徹底將他忘記,連帶著與他相關的所有回憶,你都徹底的拋到腦後。


    不得不說段致遠確實是個神奇的男人,而他的醫術也的確精湛無比。


    這樣神奇的東西,就連咱們科技如此發達的現代都沒有人研製出來,可是愣是被他這樣一個古代人給製作出來了!


    這個貌不驚人的小王爺好像天生籠罩了一層奇幻的聖光,在他的身上,好像真的沒有什麽事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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