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英從嘉定縣北方的長江口離開了嘉定縣,因為他們天地會起義軍已經開始起義,這樣南方通往上海的道路已經被滿清軍隊所封閉,周秀英當然不可能主動去送死。不過這個嘉定縣畢竟是後世上海的一個城區,而上海陳頂天來過了很多次,自然不會陌生。所以他很快也都能夠找到了一條路線,陳頂天事先告訴周秀英,可以通過嘉定縣北方的長江口乘船離開,然後在崇明島那裏就可以看到了黃浦江,從黃浦江之內進入到了浦西,就可以直接到達租界區域了。在這個時代的上海,其實也就是單純隻是浦西而已,至於後世大名鼎鼎的浦東新區還沒有被開發出來,還是一片荒涼。


    周秀英回到了陳頂天這裏,直接開始抱怨自己的老爹還有那些叔叔輩的那些人,他們好像一個個也都變質了。


    “夫君,那些天地會的老兄弟居然變了,他們居然變了,他們之前說得好好的,起義是為了反對滿清韃子的統治,光複漢家山河。之前他們說過,哪怕麵對財富,也都絕對不要多一分,甚至如果可能他們願意在光複漢家山河之後,立馬解甲歸田,絕不貪戀勸慰。可是,他們變了,他們居然變了,居然這才打下一個嘉定縣,居然就大肆的瓜分土地,想要把土地都收入囊中。他們剛開始每人開口也就是要了一萬畝啊!後來終於在我的反對之下,減少到了三千畝,可是這樣三千畝土地,這個也太……”周秀英顯然非常的鬱悶。


    陳頂天果然最後苦笑說:“看來我還高估了他們了,我還以為他們會能夠在割據一方時候才會變質,可是沒有想到變質這麽快,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陳頂天知道這個很難,為什麽中國那麽多年以來農民起義其實也就是成就了一個朱元璋而已?真正出身社會底層的皇帝,其實也就是朱元璋一個。至於劉邦,那他還不算是絕對的最底層,反而是有一定經濟實力的,甚至可以說是地方豪強,並不是絕對的最底層。


    至於說什麽陳勝吳廣,還有更多的很多種農民起義的人,他們其實都將是有著很多的性格上的弱點的。很多底層百姓他們因為見識不高,他們在起義造反之後,可能會有小富即安的想法。他們自以為自己有了一定的業績,然後就這麽穩定了下來,好像可以安全享受了。甚至那些出身於社會底層的農民,他們各種的閱曆不夠,閱曆不夠很難抵抗住那些各種飛奔而來的誘惑。一旦一個貧寒的人突然掌握大權,很可能會變得肆無忌憚。甚至各種金錢財寶土地都是任由他拿走,甚至各種美女都可以任由他挑選,這樣對於一個出身底層農民來說是一個非常難以抗拒的誘惑。


    反而那些出身高層的人,不但本身起點比起那些底層農民要高很多,甚至在個人素質方麵,尤其是抵抗誘惑方麵的能力遠比那些底層農民出身的人要高很多。這個不是陳頂天看不起底層農民,可是一個人的生長環境和小時候的經濟條件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成長的過程,成長的過程卻同樣決定了他未來的品德和各種心理素質。所以往往那些農民起義軍的領袖最後往往都會變質,因為他們根本不具備駕馭這麽龐大勢力,能夠抵抗住眾多誘惑的能力。


    “秀英,你爹他們開始大肆分地嗎?”陳頂天問。


    周秀英點頭說:“是的,他們開始大肆瓜分土地,甚至開始論資排輩的瓜分土地。一次也就瓜分走了一半,這樣他們早就把當初的說法都給忘了。他們當初說不為了權力不為了富貴,甚至願意在平定天下之後馬上解甲歸田,可是現在居然這麽做,太讓人傷心了。”


    陳頂天吐了一口濁氣,所謂不為富貴不為權力而造反的人太少了。陳頂天知道也許在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可以很輕易的說出這種話,說出什麽不為了權力不為了富貴,隻是為了理想的話而已。可是當自己擁有了,真正擁有了這些東西,那想要放棄太難了。別說是這幫江湖混混,就算是後世的那革命者,哪怕是新中國的開國元勳,他們有不少人都曾經表示過希望能在革命成功之後解甲歸田,好好的耕種。可是真正到了革命成功之後,真正能夠放下權力和職位去解甲歸田安心務農的,卻幾乎為零啊!雖然有一點,可是對比那麽的龐大的革命者群體來說,那簡直是幾乎為零了。


    這些人變質,其實也不出陳頂天所預料,不過陳頂天就是沒有想到這幫家夥變質得如此之快。變質得如此之快,這樣讓陳頂天也都感覺這幫家夥成不了氣候了。那些農民起義軍很多時候不是死在外敵手裏,而是死在了自己的變質上。甚至在太平天國同樣是如此,太平天國那些各種高層將領大肆收取美女財富,肆意消費那些“聖庫”裏麵的公款,甚至借用男女分營的製度來為自己選擇瓜分美女獲得方便。太平天國後期其實也是嚴重變質了,這個也是為後來太平天國覆滅埋下了禍根。


    旁邊的關琴也都終於忍不住說:“這幫家夥,果然靠不住啊!”


    “你這個韃子女人,你說什麽呢?”周秀英立馬不滿了。


    關琴顯然不跟周秀英一般見識,不過陳頂天也都在思考未來的道路了。


    “秀英,我跟你去嘉定一次!”陳頂天說。


    陳頂天順著黃浦江北上,然後來到了這個嘉定縣裏麵。靠著周秀英的關係,陳頂天來到了所謂的大明天地討韃大元帥府,見到了這個周立春。


    “嶽父大人,聽說你這次土地改革,你們這些老兄弟大肆鯨吞土地,有沒有這回事?”陳頂天問道。


    周立春很直接的承認,說:“是的,這個是弟兄們要求的,弟兄們風裏來雨裏去的,我這麽些年根本沒有能夠給他們什麽。這樣我當然要有所補償了!”


    “嶽父大人,你就是這麽慷他人之慨了?這些土地都是百姓的,都是全體百姓的,你們怎麽直接吞了?”陳頂天問。


    周立春搖頭說:“這些土地都是我們打下來的,當然是我們的了,所以我們分了有什麽不行?”


    陳頂天大為著急,這幫家夥居然如此不給力,還是那種混江湖的作風,這樣怎麽可行?這樣混江湖的作風,肯定不是打江山的料子,所以陳頂天趕緊勸阻了。


    “嶽父大人,你這麽做,那百姓沒有意見嗎?”陳頂天問。


    周立春當然的說:“怎麽可能有意見,他們本來是沒有土地的,我給了他們一些土地,還不知足嗎?其實如果沒有我們,那他們一點都沒有,所以我給了他們是我們恩典,他們難道還能夠有什麽意見呢?”


    “哦!天啊!”陳頂天捂臉,這個簡直是太坑了。


    自己這個嶽父居然是有這種想法,真的是不得不服了。按照周立春所說,這個土地是他們天地會的財富了,他們給普通百姓那誰一種“恩賜”,所以恩賜多少完全取決於天地會,並非是取決於那些普通百姓的需求。這幫天地會其實還是過去那種搶劫劫富濟貧的思維,他們還是認為這樣自己搶到了手也就是自己的,憑什麽無緣無故的分給百姓,這樣的土匪思維說的這麽理所當然。如果這樣,哪怕靠著這幫土匪推翻了滿清,那最後其實也都是不可能有什麽好結果的,最後必然還是會麵臨失敗的結果,和滿清好不了多少。


    “嶽父大人,這些土地分出去了之後,你們怎麽樣?”陳頂天問。


    周立春笑嗬嗬的說:“果然有效果啊,我們公布出去招兵,居然也就有了不下數萬人加入啊!不少甚至是從別的縣跑來的,不光是家丁本地人。不過嘉定本地人加入最多,不下一萬五,看來當年滿清韃子可是把這個嘉定人給殺狠了,居然有著這麽深刻的深仇大恨啊!”


    嘉定人踴躍加入肯定不成為,可是陳頂天更害怕一點,那也就是他們天地會管得過來嗎?


    “嶽父大人,你們這麽做,管得過來嗎?”陳頂天問。


    “怎麽管不過來,直接把弟兄們分散到各個堂口就行了!”周立春回答。


    “我去,你們也不考慮你們的軍官能否勝任這個職責嗎?你們這些人,都沒有經曆過真正的軍事教育,這樣行嗎?”陳頂天問。


    周立春回答:“那平日裏麵怎麽管,我們現在也就怎麽管啊,沒有什麽問題的!”


    陳頂天真的差點想要暈了,這樣的情況簡直是太坑了,這樣的結果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好結果了。如果這樣的情況還能夠由好結果,按陳頂天真的是把自己腦袋擰下來當夜壺。不過這樣情況陳頂天也都沒有辦法扭轉,這個天地會的“先天不足“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天地會裏麵的太多東西都是有著先天不足,他們這種脫胎於江湖幫派的組織,能有幾個成功的?這種江湖幫派如果真正的起義,那最後往往很難獲得成功。


    “接下來,我還打算擴軍二十萬,這樣我們爭取早日北上,橫掃天下!”周立春說。


    陳頂天趕緊說:“嶽父大人,你忘了,那些洋人的教官不是說了嗎?兵在精不在多,你應該好好訓練,好好的培訓軍官,這樣才能去奪取天下。不然都是烏合之眾而已,這樣是不可能打敗敵人的。“


    “不要緊,如果慢慢訓練,那要等多少年?不如幹脆我用人數推平他,他們到時候我用十倍的軍隊打敗他們也都行了。”周立春說。


    陳頂天趕緊再次勸說:“嶽父大人,你這樣的想法很草率,也很無知啊!所謂欲速則不達,那你這麽越是著急,最後反而會越是麻煩,你會有麻煩的。”


    很多人一旦幹了某件事情,都希望很快幹成功。這樣周立春也是這樣,他希望能夠奪取天下,可是現在居然那麽快也就草率的去做了。而且一旦開始,那居然連當時陳頂天的建議也都徹底忘了,根本不顧什麽現實情況了,直接想要擴充軍隊。


    “我就不信,比他們多十倍的軍隊,還打敗不了他!”周立春說。


    “嗨,合著我之前的努力,都白做了?”陳頂天罵道。


    陳頂天真的氣得說不出話,這個周立春真的是把他之前的教育當做了耳旁風了。之前陳頂天可是說了很多關於兵在精不在多的話,可是這個周立春居然隻是三分鍾熱度,馬上就給真正忘了。


    “哎,難道人類的慣性思維也就是這麽厲害嗎?我明明已經說了很多關於軍隊的話,可是我對這個嶽父大人還是忘了,根本沒有往心裏去。這樣可真的是麻煩了,他雖然知道了這個道理,可是骨子裏麵也許還那種混江湖的思維,這樣我說了也是白說。”陳頂天苦笑。


    陳頂天知道自己再怎麽勸說這個周立春也沒有任何用處了,這樣的人很難承擔起這種推翻滿清,甚至建立一個更先進社會的重要責任。甚至他連推翻滿清都未必做得到,這樣陳頂天開始對這個周立春的造反持有悲觀態度。尤其是這樣麵臨的問題更多,所以他自然是想要收拾是很難的。就好比一個已經積重難返的國家,那最好的辦法不是去縫縫補補,而是要推倒重建,這樣才是真正的好辦法。


    從李鴻章的經驗來看,當一個裱糊匠是沒有前途的,與其但一個裱糊匠不如去當一個拆遷工,然後再次重建一座樓房。重新建立才是最好的,而留下太多的舊的東西那肯定是要麻煩很多大。


    “嶽父大人,那個按照西洋人的訓練方法的步兵團,你應該還沒有那麽快解散吧?”陳頂天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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