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盈盈,波濤跳躍,天水連成一片的內海之上,縱帆疾航著兩千艘巨大戰船。


    習習海風,吹起桅杆上的巨幅旗幟,獵獵作響,天上翱翔的數隻海鷹,一路跟隨戰船,時而穿雲,時而入海。


    在前端領航的艦船上,一個身材壯碩的高大男子,身穿紫荊雲緞蟒紋甲,頭戴紫荊玉帶蟒紋盔,威風凜凜般站在甲板之上。


    在他身後,站著幾個身穿宗門弟子服飾的青年男子,滾邊白袍上繡著祥雲飛鶴的圖案。


    如果此時穀幽蘭在場,她一定會感覺,其中一個稍微靠前站一點的男子,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不錯,他不是別人,正是排名齊夏大陸十大宗門之末的南宗門之首席大弟子,方寒。


    此次出海,他正是受宗主的囑托,協助淳於國皇帝唯一的胞弟,淳於鏊王爺攻打百裏國。


    “王爺,此次方寒受宗主所托,前來協助王爺,不知王爺對接下來的戰事,有何打算?”


    方寒一邊頷首施禮,一邊注視著淳於鏊的背影說到。


    聽言,淳於鏊用餘光瞥了一眼方寒,內心輕哼一聲,隨即冷冷說道:“本王對於此次的戰事,胸有成竹,方寒兄還是站在一旁看著就好!”


    聽到淳於鏊的話語中透著不屑,方寒皺了皺眉,暗自笑了笑。


    “既然王爺不需要我們南宗門協助,那方寒也不好太過逾越!”


    說罷,側過頭,對著一旁臉上帶著怒色的幾個師弟輕聲說道。


    “既然王爺不需要我們協助,那你們幾個就把那五隻海鷹放回宗門吧!”


    看到大師兄眼中透著的晦澀不明,幾名師弟頓時斜眼瞪了瞪淳於鏊的背影,氣哼哼的領命離去了。


    “王爺,方寒還有一事需要麻煩您!”


    “說!”淳於鏊言簡意賅。


    “請您給陛下修書一封,既然您不需要我等協助,出於誠意,還是要跟陛下報備一聲,這樣方寒回去,也好跟宗主有所交代!”


    聽言,淳於鏊“唰”的轉過身子,凝起凜然般的氣勢,大聲怒斥。


    “什麽?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本王談條件?你以為就憑你們幾個帝師初級的修為,能協助本王做些什麽?”


    “此次吾皇陛下誠意十足的修書給南宗門主,是要你們派幾個高手助戰,可是你們宗門的誠意呢?”


    “就派你們十幾個弟子出來不說,還都是一群稚氣未脫的黃口小兒,就憑你們這點戰力,本王不讓你們卷包滾蛋,已經是本王最大的耐性了!”


    感受到淳於鏊大帝師高級靈者的威壓,方寒趕忙用力的抬起手,施禮說道。


    “是,王爺息怒,方寒緊尊王爺指示!”


    說罷,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踉踉蹌蹌的邁步離去。


    眯著眼睛看著方寒的背影,淳於鏊輕哼一聲,“南宗門也不過如此,都是一群自不量力,欺軟怕硬的小人!”


    剛要轉身再次看向平靜無波的海麵,忽然聽到手下副將金嘯的報備聲。


    “啟稟王爺,剛接到公西國探子的飛鷹傳書!”


    “傳書說了什麽?”轉過身麵向大海,淳於鏊朗聲驚鴻。


    “說是……公西國三十萬大軍剛剛到達西嶺山脈,一夜之間全


    軍覆沒,公西太子渺無音訊!”


    “嘶……”聽到傳書的內容,淳於鏊心下震驚,倒抽一口涼氣,“怎會如此?”


    “王爺,傳書隻說了這一句話,至於具體是什麽原因,還不得而知。”


    金嘯說完後,立刻退到一旁,頷首低眉。


    “昨天百裏的探子不是回報說,百裏新君隻在西嶺山脈和內海沿邊,各自增防了十萬兵馬嗎?為何百裏的援兵還未到達,公西國的三十萬大軍就一夜之間覆沒了呢?”


    此刻望著碧海藍天一線的淳於鏊,內心不停的輾轉難寧。


    “難道說,是百裏新君暗自請了明月宗的高手?”


    想到明月宗,又想了想剛才的方寒等人,淳於鏊瞬間怒氣難平。


    “不行,既然陛下已經花了重金請了南宗門的弟子過來,本王不能讓他們如此逍遙,既然是花錢買的命,那他們不付出點代價,本王怎能心安?”


    想罷,淳於鏊再次看了看平靜的海麵,朗聲說道。


    “金副將,你去將南宗門的方寒叫來,就說本王請他商討戰事!”


    隨著夜幕降臨,一輪圓月升上了漆空,皎潔明亮的月光霎時間將平靜的海麵,照射的份外亮堂。


    此時,已經到達內海沿線的穀幽蘭,正與東方落以及白澤等一眾神獸,坐在海邊品茗賞月。


    經過三個多時辰的飛行,穀幽蘭早已經將此次內海作戰的方案,全數告知了眾人。


    此刻所有人表麵上看似沉淡,但是內心都在焦急的等待著金鑾的消息傳來。


    望著碧空上的圓月,穀幽蘭想到了初次帶領眾弟子,在草原上曆練的情景。


    雖然都是這樣的明月,但所不同是,時下的場景和現在的心態。


    猶記得,那時東方府初建,自己還是大帝師的修為,為了給焱尋找血魂果,自己帶領當時隻有初,中級修為的弟子出去曆練。


    一路上擊殺風狼,收複火焰獅,卷進幻境契約了風雲九龍幡,偶遇師公和姨婆,意外進入暗黑空間,同時契約了墨麒和黑鬱金蓮,又與白猿王打了一仗,因為契約了金鑾引發了地陷,找到血色幽林,契約了嗜血九龍鞭,從而知道了腓腓中了噬魂蠱毒。


    一樁樁,一件件的經曆過往,就像小電影般一一回放在穀幽蘭的眼前。


    那時的自己就像一隻醜小鴨,總想展翅高飛,怎奈羽翼未豐。


    如今的自己已然不同,不僅擁有聖皇靈者的修為,還知曉了今朝輪回的使命。


    雖然從未見過傳說中的主神之父,但自己是天命神女的身份已經毋庸置疑,隻要自己再勤奮刻苦的修煉,等待人族一統之後,就可以憑借神階的修為,再一次蕩平妖族之眾。


    正當穀幽蘭仍舊沉浸在過往之時,一道巨大的金色影子瞬間收起八隻羽翼,從天空中俯衝而下。


    “主子,據屬下探知,淳於國的戰艦已經行駛到了內海的中心地帶,而且淳於國還請了南宗門的弟子前來助戰!”


    聽到金鑾的稟告,收回思緒的穀幽蘭蹙了蹙眉,“可知道他們請的南宗門人都是什麽修為嗎?”


    “回主子,這個屬下沒有探知,但是屬下在回來的中途,抓到了兩隻海鷹,這海鷹正是南門宗人帶去的。”


    “哦?不錯,那兩隻海鷹在哪裏?”聽言,穀幽蘭讚許的點了點頭。


    “嗯……請主子責罰,沒有經過主子的允許,屬下擅自將它們扔到空間裏去了。”


    金鑾說罷,滿臉窘迫的低下頭,摸了摸鼻子。


    “金鑾,這件事情你做的非常對,無須自請責罰!”


    穀幽蘭說罷,暗中讓白麟和墨麒將海鷹帶了出來。


    經過朱雀一番嘰裏咕嚕的審問,當穀幽蘭知道,此次前來幫助淳於國助戰的竟然是方寒之時,瞬間了然般勾了勾唇角,眼中透出狡黠。


    站起身,望了望天空中的明月已上中天,又環顧一番此時已經紛紛雀躍的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東方落的臉上,朱唇輕啟。


    “師公,此次作戰因為是在海上,您老就不要去了,進到空間裏,陪陪我的外祖吧,想必他老人家也是想你了!”


    聽到穀幽蘭的話,東方落雙手一攤,瞬間皺起了眉頭,滿臉的不情願。


    “瀾兒啊,西嶺一戰,你的靈獸大軍當了前鋒,我就是當個觀眾看了看熱鬧,此次與淳於國的萬裏海戰,難道你的靈獸大軍還能派的上用場不成?”


    聽到東方落的話,看到他眼中的不甘,穀幽蘭無耐的笑了笑,“師公,別說你,西嶺一戰,我和白澤,白瞑他們幾個,哪個都沒上手啊,我這還感覺膀子閑得難受呢!”


    “我不管,你外祖在空間裏過的好好的,又有小舟伺候的那麽周全,而且你又給他服用了靈泉。”


    “他現在不僅是擁有火木雙屬性靈根的高級靈者,而且還帶著小舟在修煉區裏又是修煉,又是煉丹,專心致誌的不亦樂乎,哪裏還會想起我啊?”


    “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嫌棄師公現在的修為不如你啊!”


    聽到師公炮語連珠的一番說辭,穀幽蘭瞬間感覺自己詞窮,無力可擋,趕忙雙手上舉,繳械投降。


    “好好好,師公,瀾兒錯了,您老想去就去吧!”


    說罷,長舒了一口氣,看向眾人擺了擺手,“出發!”


    “無雲世界夏十五,共看蟾盤上海涯,直到天頭天盡處,不曾私照一人家。”


    此時坐在金鑾羽背上向著月亮飛去的穀幽蘭,望著漆空之上的明月,隨口念出了一首古詩。


    雖然此詩又是經過她改了幾個字的,但好像隻有這樣的改版,才真正映照了此情此景。


    “娘親,你念的這是什麽啊?”


    聽到穀幽蘭隨口叨叨出的一首詞牌,白麟瞪著大眼睛,一臉的懵懂。


    “嗬嗬,沒想到瀾兒此刻還有這種情懷!”


    在心中默念一遍穀幽蘭隨口說出的詩句,白澤饒有意味的輕聲說到。


    “嗯,瀾兒念的這首詞,看似平凡易懂,實則內蘊十足!”


    “哎呀,太爺爺,你們這些大人真的很討厭,說的話都是麟兒聽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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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白澤和東方落的回複,白麟更是滿頭的霧水,瞬間撅起小嘴,滿臉的嬌嗔。


    “麟兒,剛才娘親念的詞牌的意思是說,沒有雲霧遮擋的月亮很圓很美,此刻正有千家萬戶的人都在仰頭望月,月亮從海上升起,再從東方的天際落下,它的月光普照了大地,為所有夜行之人點亮了心中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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