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天本來就長,徐徐微風吹過,也不由的讓人熱汗淋漓。


    雖說空間裏的風不比外界來的悶燥,但是這裏的光照似乎比外界的更加直接一些,再加之穀幽蘭等人的內心都伴著煎熬,此時正逢午後的日頭從窗外毫無阻礙的透進正廳裏,大剌剌的罩在每個人的身上,更顯灼熱。


    半刻鍾過去了,碧荷還依然沉浸在昏睡之中,雖然較之方才安穩了一些,但是從她上下起伏不定的胸口和轉動不停的眼球可以看出,她的內心恐慌不定,仿佛在做著一個非常驚悚的夢,想醒來卻又身處其中醒不過來。


    “焱,碧荷的脈象很是淩亂,好像又被夢境魘住了!”


    穀幽蘭坐在臥榻邊緣,一邊緊緊的抓著碧荷的手腕,一邊滿臉擔憂的問著焱。


    “不用把脈,本尊也能看出她此刻腦中很亂,應該是兒時的記憶讓她如此!”


    “又是兒時的記憶……”聽著焱的回答,穀幽蘭的心也隨著碧荷一深一淺的呼吸,七上八下起伏不定。


    “看來碧荷幼年的時候肯定是經曆了什麽悲慘的事情,否則她為何什麽都不記得,以至於後來淪為乞丐流浪在街巷。”


    正當穀幽蘭的話語,絲絲柔柔的飄進碧荷的耳畔,突然,碧荷睜開了雙眼,直愣愣的望向房頂。


    “碧荷,你醒了?”欣喜若狂的聲音,從穀幽蘭的嘴裏急切的發了出來。


    “碧荷,碧荷……”轉過頭,眼中透出一抹呆滯,隨即閃過千般的怨恨,碧荷一把抓住身旁的穀幽蘭。


    “你是碧荷對不對?說!你把娘親怎麽樣了?”


    從沒見過碧荷的眼光如此怨懟,而且不止是怨懟,還隱隱的帶有一絲殺氣。


    “碧荷,你怎麽了?我是瀾兒啊,我是你的公主百裏攸瀾啊!”


    穀幽蘭沒有理會被碧荷抓痛了的手腕,心痛已經讓她無法考慮的更多。


    “碧荷,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公主了?我是你從小帶大的瀾兒啊!”


    “公主,瀾兒,瀾兒,公主。”


    慌亂的搖著頭,嘴裏不停的念著這兩個詞語,碧荷似乎在記憶中使勁的搜索著,但無論怎樣搜尋,記憶中的畫麵都是連接不上,就猶如被摔在地上的瓷碗,支離破碎。


    忽然,頭痛的要炸了,碧荷使勁的抓著頭發,像似想起了什麽,發出小獸般的嘶吼。


    “我不是碧荷,我不是碧荷,我是纖芷,我才是娘親的女兒,碧荷你殺了我的娘親,碧荷,你……”


    突然一口鮮血從碧荷的口裏噴了出來,隨後身子一僵,直直的向臥榻上倒去。


    “阿荷,你這是怎麽了?你不要嚇我啊,阿荷!”


    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穀幽蘭嚇傻了,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一旁的周傑更是猛的撲到了碧荷的身上,一邊用力的搖晃著她的身體,一邊嘶啞著嗓子喊道。


    “丫頭,你別急,你先穩定下自己的情緒,碧荷吐血不是壞事,她將這口淤堵在心口的血吐出來,才能真正的恢複!”


    耳邊傳來焱徐徐的聲音,帶有寸寸的青草氣息,讓此刻滿心疼痛的穀幽蘭恢複了一絲神色。


    “焱,墨,師公姨婆,你們方才聽到了嗎?碧荷說


    她不是碧荷,她是纖芷,是碧荷殺了她的娘親!”


    “騰”的站了起來,穀幽蘭瞪著一雙凝瞞水霧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焱。


    了然般點了點頭,焱拍了拍穀幽蘭緊窄的肩膀。


    “嗯,聽到了,本尊和白澤,白瞑,老太爺他們都聽到了,你不要急,等會碧荷真正的醒了,一切真相自會大白!”


    無力的點了點頭,一顆晶瑩的淚珠自穀幽蘭的眼角滑落,伸出素白的手,握住麵前雲非煙的柔荑。


    “姨婆,碧荷好可憐,我的心好痛,好痛!”


    一把將穀幽蘭微微顫抖的嬌軀抱在懷裏,雲非煙心疼的點了點頭。


    “瀾兒,姨婆知道你心疼碧荷,姨婆也心疼她,不哭,等碧荷丫頭醒了,我們好好問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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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餘暉終於在天邊扯上了一片雲霞,紅襯襯的,映照著東方剛剛升起的一彎淺白色月牙。


    空間正廳裏的焱,白澤等人已經不耐煩的喝了好幾壺茶,正當東方落再次放下茶杯,開始焦灼的滿屋子踱著步的時候,又一聲嚶嚀從碧荷的嘴裏傳了出來。


    “碧荷,碧荷,你好些了嗎?”


    聽著一道熟悉的女聲在喊著‘碧荷’二字,碧荷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入目眼前的是幾張似曾相識的麵孔,其中一個傾城的麵容讓她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親切。


    另一個俊美的男子正在焦急的望著自己,滿下巴的胡茬,似乎幾天都沒有梳洗過一般,眼中還透著滿滿的關切。


    忽然大腦傳來一陣刺痛,碧荷蹙了蹙眉:“我這是在哪?你們都是……”


    還是那道熟悉的聲音,還是那個陪伴了自己將近兩年的女子,所不同的是,女子的眼中透出迷茫的目光和不解的神色。


    肩膀上忽然被人輕輕拍了拍,隱隱傳來淡淡的青草氣息,穀幽蘭沒有側頭看去,因為她知道那是焱。


    抓住焱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握了握,穀幽蘭站在碧荷的麵前,輕聲輕語的問道。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你仔細看看這裏,再看看我,看看我們所有人,是不是能想起什麽?”


    聲音是那麽的柔和,麵前美麗的麵龐是那麽的親切,沒有讓自己感到一絲的恐慌,碧荷眨了眨細長的鳳目,腦袋歪了歪。


    “是你剛才在叫我碧荷嗎?”


    溫柔的笑了笑,眼中瞬間凝瞞了水霧,穀幽蘭一眨不眨的望著碧荷,點了點了頭。


    “撲哧”一笑,輕轉手腕捂住了櫻唇,端著小家碧玉的溫婉,碧荷鳳目閃了閃:“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碧荷,我叫纖芷,碧荷隻是我的丫鬟!”


    “轟”腦袋一炸,嬌軀輕輕晃了晃,穀幽蘭撫著痛的不能再痛的心口,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


    “你說你叫纖芷,碧荷隻是你的丫鬟?那你能告訴我,你姓什麽嗎?”


    環顧一番麵前的眾人,碧荷蹙了蹙眉,似乎在用力想著什麽,須臾說到:“我姓藍,我叫藍纖芷,隨我娘親的姓,我娘親叫藍婉蝶。”


    話音未落,隻見她又左右探尋了一番,隨即輕聲問道:“既然我在這裏,那我的丫鬟碧荷在哪呢?”


    看著這樣的碧荷,似乎熟悉又陌生,穀幽蘭的心更加痛了幾


    分,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的話,也不知道該怎樣繼續的問詢。


    正當穀幽蘭轉過頭看向焱與雲非煙的片刻,臥榻上的碧荷突然大聲的疾呼了起來。


    “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哪裏去了,叔叔,你看到我的玉佩了嗎?”


    快速的轉過身,看到碧荷抓住周傑的雙臂,一邊大聲的問著,一邊用力的搖晃。


    “叔叔?”周傑一臉的怔愣和無措。


    “叔叔!碧荷居然叫周傑叔叔!”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喊,立刻像重磅炸彈一般將正廳裏的所有人炸的滿頭懵眩。


    “不用問了,她現在的記憶似乎停留在兒時,看來她體內的封印並沒有完全解開,她的記憶還有些紛亂!”


    焱一臉肅然的將穀幽蘭拉到了一邊,聲音透著一絲凝重。


    “那怎麽可能?一早的時候,我明明用靈力查看過了,她體內的封印已經被完全衝破了啊?”


    “丫頭,你稍安勿躁,你推送靈力看到的有可能是假象,碧荷體內的風屬性靈力不僅暴虐而且她的封印還是遠古羽族特有的,你一時查驗不清也是可能的!”


    “那怎麽辦?怎樣才能讓她恢複到從前的樣子?”聽到焱的話,穀幽蘭滿目焦急的搓著手,一陣陣的無力感讓她的內心更加焦灼。


    “瀾兒,你先別急,剛才我暗中查探過了,碧荷體內最後一道封印的瓶頸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藥食無解,隻能是當初給她下封印的人用獨特的方法才能將其解除!”


    隨後走過來的白澤,拍了拍穀幽蘭的肩膀,小聲的寬慰著。


    聽到白澤的話,穀幽蘭了然般點了點頭。


    “如果碧荷真的是招風的女兒,那當初給她下封印的人,也必然是他。可是,如果碧荷是纖芷,那現在的纖芷是誰?難道她……”


    正當穀幽蘭的猜測呼之欲出的刹那,一旁的腓腓一個健步衝了過來,急切的說到。


    “姐姐,那還用猜嗎?剛才她自己都說了,是那個丫鬟碧荷殺了她的娘親,從而李代桃僵,替換了主仆的身份,上演了一出偷梁換柱的戲碼!”


    聞言,白瞑等人瞬間恍然大悟,無憂和黑羽更是唏噓不已。


    “如果真是如此,那個假纖芷以假亂真,暗度陳倉的本事可是不小啊!”


    “真沒想到,如果按照碧荷現在的記憶年齡來推算,她當初被冒名頂替的年齡也隻有四五歲吧,那個假纖芷也最多六七歲,那麽小的稚兒就有如此狠毒的心機,可真是歹毒啊!”


    斜了一眼滿臉唏噓不已的黑羽和無憂,穀幽蘭眯了眯眼睛,下意識的咬了咬唇畔。


    “如果真如碧荷所說,那她的身世也顯而易見了,怪不得焱說那個纖芷公主身上隻有單一的水屬性,並沒有招風一族特有的風屬性,看來一向精明的招風,也有一葉障目,被人愚弄的時候!”


    “不過,如果真的是那個纖芷殺了碧荷的娘親,又設下毒計傷害了碧荷,無論四哥是否真的要維護她,為了給碧荷報仇,那個纖芷也不用活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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