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是真的大意了。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像以往那般大發雷霆,甚至將青煙一掌拍死。


    不知為何,他也隻是見了青煙兩次,但卻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眉眼,那氣息,甚至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清冷,都讓他沉淪,把持不住。


    但他確定,青煙不是他的風希,而且風希也沒有妹妹。


    難道青煙是她前世的女兒?


    胡亂想了一通,伏骻都被自己的想法,給氣樂了。


    他攤開滿是雞皮的雙手,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是不是活的太久了?


    百萬年了,從天地之初到現在,雖然他身為魔皇,又有百萬魔軍,但他始終都知道,他是孤獨的,孑然一身。


    這世上除了風希,他從沒有掛念過任何一個人。


    他活著的最終目標,就是要將風希妹妹從那個男人的懷中,奪過來。


    可是,他等了這麽多年,爭了這麽多年,與那個男人鬥了這麽多年。


    他始終都是一個人。


    為什麽?


    難道活該他就是孤獨的嗎?


    “不行!”想罷,伏骻握緊了雙手,渾濁的雙眸凝出一抹冷寒。


    “憑什麽?風希與那個男人已經在一起百萬年了,難道還要再來個百萬年?”


    那他怎麽辦?


    百萬年來,他為之奮鬥的目標又是為了什麽?


    一統六域嗎?


    愛江山更愛美人嗎?


    可是他既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


    他不能就此作罷,他要修煉,他要打敗伏犧,更要三界,六域眾生向他俯首稱臣!


    隻要手中有了至高無上的的權利,隻要伏犧死了,還怕風希不乖乖的投向他的懷抱?


    “嗬嗬!”伏骻滿是溝壑的老臉,陰鷙的笑了笑。


    回首將一件墨色鬥篷套在了身上,閃身離去。


    就在伏骻離開後不久,一抹紅色的麗影站在洞府的山崖邊,無骨的玉手摸了摸懷中的白色小貂,紅潤的朱唇,勾起一抹冷笑。


    隨即,縱身一躍。


    ……


    花香滿枝頭,銀雪簌簌……乍看懷柳巷,綠女迎來往……


    此時,坐在金鑾的羽背,向著感應之地而去的穀幽蘭三人,落在了山穀另一側的密林邊。


    “焱,你們聽到了嗎?”還未落地,穀幽蘭就聽到了一縷琴聲。


    琴聲如泣,似有若無,歌聲空鳴,仿佛一個青樓女子在訴說著世間的滄桑。


    “聽到什麽?”腓腓虛弱的問了一句,豆大的汗珠,從他蒼白的臉上,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小腓,是不是很痛?”穀幽蘭赤紅著眼眶,握住腓腓的雙手,心都跟著顫抖。


    “沒事的,姐姐,我還能堅持!”腓腓扯出一抹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再忍耐一下,馬上就找到了!”穀幽蘭顫抖著聲音,握著腓腓的手,緊了緊。


    “我方才聽到有人再吟詞牌!”穀幽蘭將她聽到的琴聲,告訴了焱和腓腓。


    此時的金鑾,已經變回了人形,聽到穀幽蘭的話,他滿臉懵炫的撓了撓腦袋,甕聲甕氣的說道,“主子,哪裏有人在吟什麽詞牌啊?”


    話落,大腦袋四下望了望,“主


    子,這裏荒無人煙,四處都是密林,哪裏會有人在這裏吟詞?”


    焱自然是相信穀幽蘭的。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這裏的密林,乃是一處幻化而出的秘境。


    隻是現在的腓腓,全身的力氣都在抵禦那種異樣的痛,根本無暇查看四周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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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頭,你說的沒錯!”


    “焱,你也聽到了?”穀幽蘭激動的問向焱,她就知道,她沒有出現幻覺。


    然……


    焱卻搖了搖頭,紫色的眸子一本正色,“我並沒有聽到琴聲!”


    “……”,穀幽蘭皺了皺眉,“那你……”


    小腓都疼成那樣了,焱還在這裏開玩笑。


    穀幽蘭當即就有點不高興。


    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隨即輕輕拍出一掌,打在腓腓的背上,給他輸入靈力。


    直到腓腓的臉色有些好轉,他才道,“這個密林乃是有人幻化出來的!”


    “幻境?”穀幽蘭詫異了,皺了皺眉,為何同為冥神的她,沒有看出來?


    難道焱的修為已經突破了冥神嗎?


    穀幽蘭一邊歎氣,一邊向四周望了望。


    正如金鑾所說,這裏荒無人煙,密不透風的樹林,可是方才她的確是聽到了啊!


    ‘錚……錚……’


    正在這時,方才那縷琴音突然變換了曲調。


    曲調不再是溫柔繾綣的,而是變得更加的冷冽,縷縷琴音透著瑟瑟殺伐。


    仿佛是在一處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數以萬計的喊殺聲,刀槍劍戟相互碰撞,血肉橫飛,鮮血四濺。


    突然,一柄長槍衝著穀幽蘭的心口,猛的飛射過來。


    穀幽蘭下意識的想用靈力阻擋。


    可是……


    穀幽蘭傻眼了,此刻的她雙手之間,一絲靈力都沒有,她趕緊調用全身的靈力。


    結果,神識內一片虛無。


    可是長槍根本就不容她所想,以淩厲之勢衝著她飛射而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渾身染滿鮮血的男子,不知道從哪裏飛奔過來,用自己身體,生生的擋住了那柄長槍。


    “噗!”長槍從他的心口處,狠狠的穿透,直到從背後穿出一大截。


    “不!” 穀幽蘭的心口一陣痛意,一個健步衝向那名男子,將他即將倒下的身軀,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阿姐……嘔……”,男子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伸出滿是鮮血的手,顫抖著撫摸著穀幽蘭的臉頰,“阿姐,你還……活著,真好!”


    此刻的穀幽蘭都懵了,滿腦子嗡嗡的,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更加不知道她全身的靈力乃至修為都為何消失了。


    她抱著懷中的男子,聽著他一聲聲的叫著自己“阿姐。”


    “阿,姐……你,一定要……活下去,隻要你,活下……去了,我們聖域才會……”。


    話落,男子的瞳眸失去的光彩,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撫摸著穀幽蘭的手,也無力的垂落到地上。


    心口的痛,再也抑製不住了,穀幽蘭嘶聲力竭的大喊了一聲,“不!不要……”。


    瞬息間,腦海中炸裂,似有無數的記憶之潮,一股腦的衝入幽蘭的大腦。


    此處是一個被神祇拋棄的大陸,名為遺


    忘之州。


    州內有五大勢力,她乃是第一大勢力,聖域的域主。


    此番,是其他四大勢力聯合,想要鏟除聖域,分割名下的勢力,所引發的一場曠世之戰。


    懷中的男子是她一母所出的親弟弟,名姬腓,而她自己叫姬羽,她們還有一個小妹,叫姬菲兒,與姬腓是胎生龍鳳。


    就在幾天前,第二大勢力弑天域綁架了姬菲兒,並以其殺害了域主的庶子為名,聯合其他幾大勢力,一同討伐聖域。


    作為聖域之主,姬羽當即召集大軍,與他們展開了殊死搏鬥。


    但怎奈,四大勢力早有準備,兵力強盛,他們以一己之力,已經支持了三天三夜。


    看著戰場上,層層疊疊堆積的屍體,姬羽的心,一點點的下沉。


    這是老天要亡了聖域嗎?


    他們已經被神祇拋棄了,難道還要自我毀滅嗎?


    一抹嘲諷,一抹譏笑從姬羽的嘴角彌漫……


    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痕和鮮血緊裹的戰甲,姬羽將懷中男子的身軀,抱得更緊了。


    她空出一隻手,撕下一塊裙擺,為懷中的姬腓,輕輕擦去了臉上的髒汙和血漬。


    一張本該是充滿了陽光般的少年的臉,此刻卻滿是蒼白的死氣。


    “小腓,你怎麽這麽傻?”姬羽顫抖著身子,喉中滿是哽咽。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滴落在姬腓的臉上,可是懷中的男子,再也沒有任何感應了。


    淚水順著他那張蒼白的臉,汩汩的流到了地上。


    一滴,一滴,滴滴噠噠……


    姬羽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的絕望過。


    家沒了,唯二的兩個弟,妹也沒了,她還活著有何意義?


    報仇嗎?


    想到這裏,她再次向四周望了望。


    聖域的士兵都已經死了,姬菲兒的屍體被倒掉在城牆上,整個聖域,隻有她一個人還活著。


    與其這樣欺辱的活著,即使滿腔的怒火,她又能活多久?


    不如就這樣死了吧,黃泉路上還有弟弟妹妹在等著她。


    他們已經被神拋棄了,她不能再拋棄自己的親人。


    想到這裏,又看了看四周圍剿過來,密密麻麻的敵人,姬羽掏出腰間的匕首,猛的朝著自己的喉嚨割去……


    霎時間,鮮血四濺,漫天漫地飄灑著濃稠的血霧……


    血腥之氣還在鼻中蔓延,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等穀幽蘭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了屍骨堆積的戰場,隻有一片鬱鬱蔥蔥的密林。


    然而,四下裏,隻有她一個人。


    焱不在,腓腓也不在,甚至金鑾都沒有蹤影。


    穀幽蘭想起來了,焱方才說,這裏的密林是一處幻境。


    難道方才,她似親身經曆的事情,都是這幻境裏麵呈現的?


    難道那個姬羽是她前幾世的經曆?


    那幻境裏的姬腓……想到躺在姬羽懷中,那張熟悉的臉龐……不是小腓又是誰?


    怪不得,每次腓腓對地沌珠的感應都比她還要強烈。


    原來,每一次地沌珠的凝結,都是腓腓親身參與過的。


    心還在隱隱作痛,感同身受,莫過於如此。


    就在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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