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本座如何,可願拜本座為師?


    你覺得本座如何?可願拜本座為師?


    可願拜本座為師?


    ……


    明明段仙人隻說了一遍,但在自己的腦海中,似乎回蕩了無數遍。


    謝雲書一下子懵了。


    他不會再問,“您說什麽”這種傻問題。


    因為他的腦子裏,根本想不起來詢問什麽問題。


    就隻不斷重複著那句,“可願拜本座為師”。


    段嫣見謝雲書沒說話,也沒催促。


    她完全不相信,謝雲書對當自己的弟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按照她的號召力,這個自信,段嫣還是有的。


    她敢保證,隻要她流露出一點點想要收徒的跡象。


    整個落霞山、江南,甚至乃至東洲大陸,憧憬她崇拜她的人,也大有人在,指不定有魔宗弟子,一聽說,能做折花郎的弟子,就改頭換麵,脫離魔道了呢。


    段嫣對自己,就是有那麽大的自信!


    所以她壓根沒有考慮,謝雲書會拒絕當自己的大弟子。


    隻等他消化這個消息後,靜等謝雲書點頭。


    謝雲書抬頭,呆呆地看著段嫣。


    他頭頂,因為剛剛“邦邦邦”的磕頭後,還泛著血芝麻。


    段嫣耐心地望著她,眼中漾出鼓勵的目光。


    “我?”


    半晌,謝雲書說道。


    他遲疑了片刻,自言自語道,“我,我配嗎……”


    他這句話聲音實在是太小了。


    就像是蚊子嗡鳴一般,若非身為金丹修士的段嫣,耳力奇佳,還真不一定聽得到。


    “我,我資質不好……”


    少年慚愧的小臉,泛起了紅暈,他聲音極小,“仙人收我,很虧的,您,您真的要,真的要收我嗎,我可能,我的資質,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築基,我,我會讓您成為笑話的。”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越說,他越難過。


    聲音到了最後,居然有一點點哭腔。


    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他一點都不想放棄。


    可他的資質太差了。


    越是了解修真界,少年越是明白,為什麽當初大大小小數百個宗門,無一接納自己的原因。


    五靈廢根,五靈根的末流資質。


    僅僅比毫無靈根的普通人,強那麽一點點。


    即使修習最上乘的功法,終其一生,極大的可能,還是停留在煉氣期。


    他這樣的資質,連自己都看不上自己,折花郎卻要收他為徒。


    他的家不在江南,他也不是越國的本國人,當年年齡小,對折花郎的故事,聽說過,但卻不是很熟悉。


    隨著他年齡的增長,對折花郎的故事,也日漸了解。


    越是了解,越覺得對方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哪怕知道,話本肯定有杜撰,不見得是百分百正確的。


    但從這些話本的銷量,和這麽多人撰寫合歡折花仙子的故事,說明折花仙子在世人眼中,地位很高。


    人品高潔,溫柔、強大的段仙人,有一個五係廢靈根的弟子。


    那樣對折花郎一點都不公平,他會讓段仙子,成為其他修士的笑柄。


    “您,您不要收我了……”


    少年咬著牙,艱難地說道,聲音有一點點哽咽。


    天知道,他說出這樣的話,廢了多大的力氣!


    對他來說,能拜段仙人為師,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如今,這個夢想觸手可得。


    他卻要親手將其推開。


    何其殘忍!


    可這樣,對段仙人是最好的。


    他不希望,自己成為段仙人的黑點。


    段嫣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少年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同時又有一點點欣慰。


    最初她關注這個孩子,是因為不小心卜算出,自己與他有那麽隱隱綽綽一絲的師徒緣。


    雖然天命不可違。


    可命運的轉盤,卻並非板上釘釘的事情,稍稍一件小事,都可能影響事情的走向。


    所以,當時段嫣雖然算出,自己與那孩子,有那麽一點點師徒緣分。


    卻並不急於收他為徒,而是做出約定,重點考察對方的人品和心性。


    靈根的好壞,在修行的前期,確實是非常重要。


    但對於有資格問鼎仙界的修士來說,金丹之前,資質的那點影響,在漫長的修行生涯中,根本不值一提。


    段嫣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按理來說,她從三靈根,變成四靈根,哪怕突然多了一根變異靈根,也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四靈根,按理來說,修行的速度,應該很慢很慢。


    可段嫣知道,進入金丹期後,靈根對她的影響,越來越小,因為自己心性卓佳,修行速度,反倒比一些單靈根、雙靈根,更加迅速。


    資質這種東西,本身就分看得見的資質,和看不見的資質。


    對於修行來說,往往那些不容易考察出來的,才是最重要的。


    。


    “那不應該是你思考的事情,本座年輕又有實力,他們隻有羨慕嫉妒的份兒,至於笑柄,你怎知,自己會是本座的笑柄,而不是本座的驕傲?”


    段嫣輕輕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絲傲氣。


    那是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說完,段嫣看向謝雲書,“孩子,你隻需要回答本座,願不願意拜本座為師?”


    “是,還是不是?”


    段嫣目光灼灼地看著少年。


    在這樣目光的注視下,謝雲書覺得渾身的血都熱了起來,熱血在體內,不斷向上湧,全部匯聚頭顱。


    跪在地上的少年,沒有機會再一次展現“撲通”跪下這一幕。


    他趴在地上,邦邦邦的磕頭,聲音比之前更加響亮。


    “弟子謝雲書,拜見師父!”


    他大聲地說道,眼淚肆無忌憚地溢出眼眶。


    “好,好,好!”


    段嫣扶手大笑,嘴裏老氣橫秋地說道,“本座也是有弟子的人了,不錯,不錯。”


    說完,謝雲書的肩膀,被一股強大卻很溫柔力量,硬生生地從地麵拔了起來。


    “好孩子,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段嫣微笑著說道,“你且跟我去見掌門,將此事奏請掌門,將你登記在合歡弟子冊中,則一吉時,舉行收徒大典,過了明路,你就是我段嫣座下首徒!”


    男孩仿佛做夢一般,臉上呈現一種夢幻的神情。


    心裏,不斷地回蕩著一段話:


    我成了折花郎段仙人的大弟子!我有宗門了,我有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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