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林西大約一日路程外的山嶺中,一名身著青衫的高大老者從洞府中走了出來,目光掃過崇山峻嶺間的奇花百草,輕輕的拂動袍袖祭出一塊粘滿了風霜的冰雪令牌。


    這塊令牌一出,山嶺間大放異彩,令牌是一件法器,可釋放出冰雪神力,刹那間,風雪飄搖間,一個又一個修士從幽穀樹林間陸陸續續的湧現而出。


    這個過程僅僅維持了半盞茶的時間,山嶺下方便是出現了人頭攢動的壯觀場麵,最起碼有過千名身手實力徘徊在天道境上下的強者站在了環境優美、元靈充沛的樹林之中,並且所有人都舉目眺望,看著高大山嶺上身著青色布袍的長衫的老者。


    “宗主!”


    數息之後,所有人屈膝下跪,並尊稱老者一句:“宗主”,近千名高手的嗓音洪亮整齊,竟是沒有半點違和感,聲勢無比驚人。


    “嗯,所有人聽令,帶上你們的法器和寶物,半炷香之後,在明月潭集結,隨本宗一同前往夜幽林。”


    “是。”


    近千修士回應整齊劃一,沒有誰多嘴問一句為什麽,然後就見山林幽穀的大量高手,不約而同的朝著山嶺後麵的一處幽潭附近齊結而去。


    ……


    三天,短短三天,暗流便籠罩了禦虛軒山腳下不遠處的一處荒古的幽林。


    夜幽林,一處風景別致的水潭附近,一道人影行色匆匆的飛進了水潭北麵的山洞中。


    山洞裏麵,林烈、德子、飯五鬥、巫映雪、許真真看到人影進來同時起身,急不可奈的問道:“怎麽樣了?外麵什麽情況?”


    跑進山洞的青海滿頭大汗的深吸了口氣道:“我在夜幽林外麵巡查了一下,果然不出飯老爺子所料,幽冥城的人的確是來了,高手不少,基本上全都是鬼陰山的人,領頭的不知道是誰,但應該可以預見,咱們被包圍了。”


    “鬼陰山的人?有沒有看見盧九幽?”林烈激動的往前邁了一步。


    “沒看見,包括花火烈的人馬都有,但是盧九幽、花火烈、鬼君都沒出現,這些人好像早就安排了,故意躲著我,生怕打草驚蛇,要不是有幾個小子的身手太弱,被我沿途發現了,我都不敢確定,他們就是鬼陰山的人。”青海一口氣說完,衝著林烈道:“林二哥,咱們的計劃好像失敗了啊,這麽多人,他們是怎麽提前從幽冥城趕來的。”


    “媽的,禦虛軒,肯定是禦虛軒,我真的料錯了。”林烈聽完滿臉的苦大愁深,抱著腦袋痛苦的蹲了下去。


    “這跟禦虛軒有什麽關係?”飯五鬥聽到禦虛軒的名頭也是莫名震驚了一下。


    林烈道:“是我失策了,你們有所不知,早年間盧九幽看上了禦虛山下的一條隱秘的靈礦,所以就派人在那搭建了一個傳送陣,但那裏是禦虛軒管轄的地盤,這個傳送陣被韓聖發現之後,就被禦虛軒給奪走了,並且嚴厲的指責了盧九幽不告而來的行為,禦虛軒的雪帝韓聖實力太強了,盧九幽沒辦法就退讓了一步,從此往後這個傳送陣就沒再使用過。”


    “可那是兩百年前的事,我一直覺得禦虛軒不會輕易讓別的勢力滲透到他們的地盤當中,更別提在禦虛軒的眼皮子低下搭建傳送陣,我以為那個傳送陣早就已經毀了,誰想到,居然保留至今啊。”


    林烈說完,眾人皆是無語,片刻後,飯五鬥道:“你的意思是,盧九幽說服了雪帝韓聖,重新開啟了傳送陣?”飯五鬥行走江湖已久,自然聽說過禦虛軒龐大的名頭,他的老師當年在世的時候尚且無法跟雪帝的名頭並駕齊驅,更遑論他這個後生晚輩,隻是飯老頭無比費解,為什麽堂堂一代帝尊韓聖,居然這般好說話,傳送陣說開就開?


    眉宇間一股英氣散發出來,飯五鬥百思不得其解道:“依你所言,盧九幽當年應該是得罪了雪帝韓聖,既然如此,為何這個傳送陣會重新開啟,而且是在現在。”


    “那還用問,肯定是盧九幽使了手段唄,不過我真沒想到,雪帝韓聖號稱不插手任何天宗的宗務,為人也是高潔聖明,從不屈從賄賂,盧九幽究竟給了韓聖什麽好處,能讓他在關鍵時刻突然拉了盧九幽一把,真是人心叵測啊。”德子一向思考問題簡單,他還以為是盧九幽給了韓聖好處,才讓禦虛軒為幽冥城行了方便之門。


    孰不知,雪帝韓聖此舉根本不是為了什麽壓根不存在的賄賂,他隻是主觀性的覺得陌西城此番渡六九天劫存在很大疑點,倘若陌西城還活著,必會突破無上之境,到那時,兩人之間的契約便不複存在,而以陌西城的性子,定會卷土重來,到時候禦虛軒將會麵臨滅頂之災。


    而在這個時候,得罪了陌西城的幽冥城也等於跟禦虛軒站在了同一陣線上,那麽在盧九幽遇到麻煩的時候,自己幫了他一把,等以後陌西城出現的時候,盧九幽會不會坐視不理呢?


    肯定不會啊,首先幽冥城得罪冰海在先,陌西城必定不會放過盧九幽,等他收拾完了禦虛軒,也一定會找到盧九幽的頭上,所以盧九幽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而其次,禦虛軒之前有恩於幽冥城,那麽同樣的,在禦虛軒麵臨大知敵的時候,盧九幽會坐視不理嗎?答案同樣是不會。


    正所謂禮上往來,雪帝韓聖就是為了把幽冥城和禦虛軒拴在同一陣線,於是才為盧九幽大開方便之門,達到同仇敵愾的目的,畢竟盧九幽的身手雖然無法與陌西城抗衡,可其卻是玄機老人的弟子,一身陣法修為出神入化,憑借這個,兩派聯手,哪怕是陌西城也得忌憚三分。


    當然,林烈等人根本不知道在他們苦心設計鑽營琢磨盧九幽的時候,北疆山發生了許多件足以影響以往平衡的大事,如此也就考慮不到,此時禦虛軒行為的目的。


    得知鬼陰山的人居然比盧九幽、花火烈還要早到一步,林烈,蹲在地上沉思了半晌也沒想出更好的主意,心裏就莫名的心煩了起來。


    這時,飯五鬥走了過來,拍了拍林烈的肩膀道:“小子,事已至此,想那麽多有什麽用,正所謂名來將擋、水來土掩,你站起來,老夫陪你會會這北疆的高手。”飯五鬥自從真武聖截體大成之後,整個人變得更加囂張跋扈,但他的囂張和跋扈是不會針對任何比他實力低的修士的,反而越是比他修境強的高手,就越不放在眼裏。


    這是費神拳一脈的共性,生當為人傑、死亦作鬼雄,為人不怕傲、不怕狂,就看狂傲在什麽地方。


    飯五鬥振奮人心的發言引起了林烈等人的共鳴,尤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子,蹭的一聲站起來道:“我覺得飯老爺子說的沒錯,盧九幽又怎麽樣,他不過就是一個腦袋兩隻手兩條腿,咱們憑什麽怕他啊,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就不信,他還能把咱們嚇死。”


    “說的對,為了兄弟,老子就算把命豁出去,也不能讓他活活嚇死。”林烈站起來緊攥雙拳道。


    德子看向青海,道:“青海,你怎麽想的?”


    青海摸著下巴,眼晴眯成一條縫隙,語氣不急不緩道:“魏序是我的兄弟,你問我這個是什麽意思?你以為我連你都不如,會臨陣退縮啊。”


    “哈哈,這才是兄弟嘛。”德子大咧咧的伸出胳膊勒住了青海的脖子大笑道。


    “你給我起開,兩個大男人,肉麻不肉麻。”青海語氣厭惡,嘴角卻掛著笑容的推開了德子,然後正色道:“不過不怕歸不怕,我還是覺得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咱們的傳送陣還是要保護好,關鍵時刻,才能全身而退。”


    青海說完,見眾人看著自己,攤了攤雙手道:“別這麽看我,我不怕對上盧九幽,就是覺得以咱們的力量跟對麵死嗑無異於以卵擊石,既然咱們有機會走,那就沒有必要拚命,反正我就是這麽想的。”


    冷麵無情的巫映雪抬眼一掃,指著青海道:“這麽多人,就這麽一個是理智的。”


    飯五鬥嗬嗬一笑,看著林烈道:“你們這些小兄弟,個個都是人才,有不缺膽色的,有不失理智的,如果此戰不死,你們肯定能成大氣,來,現在咱們就琢磨琢磨待會怎麽幹吧。”


    林烈點了點頭,起身就要走過去,但他一看見小臉嚇的煞白的許真真,心中一軟,勸道:“真真,要不,你先走吧。”


    “林大哥。”許真真執拗的看著林烈,果斷的搖了搖頭,脆聲聲的回道:“不,我要陪著你。”


    “哎?你是不是看上我林二哥了啊。”德子沒心沒肺的調侃了一句,頓時惹的許真真小臉通紅。


    林烈一看許真真這般表情,頓時就是一愣,連忙走過去抓著許真真柔弱無骨的雙肩,義正言辭道:“真真,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聽大哥的,今天這一戰,你沒有必要參與進來,先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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