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鮮血染汙了八卦閣前的光潔玉石地麵,讓芸默仙不由皺了皺細長的柳眉。


    不過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到是薛長水等人將慶雲逸吐了血,心中一亂,指責了起來:“欺人太甚,大家有同門之誼,爾等為何如此不近人情,真當我雷霆院好欺負的?”


    雷霆院,最早的時候,瀚海先尊在那裏擔任過閣主。


    可以說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可他的話卻沒有起到半點威懾作用,落落大方的嘉言當即冷哼了一聲道:“哼,以勢壓人?你們雷霆院都落魄到此等境地了?”


    “你說什麽……”薛長水聽完一怒,上前一步。


    嘉言不為所動道:“難道不是嗎?放眼天罡門你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他慶雲逸自從拜入瀚海先尊門庭之後經常橫行霸道、欺壓秘境弟子,就是當初他挨了那幾十記耳光,也是因為他羞辱風師弟、謾罵瀟湘閣所至,他敢不承認?”


    慶雲逸氣得胸口起伏,但也無話可說。


    當時嶽濟等人無緣無故死在狂雷頂,慶雲逸去調查,遇到風絕羽輕則喝問、重則厲斥。


    後來盛月和青葵告訴他風絕羽已經是瀟湘閣的護法他仍舊死不悔改,譏諷嘲笑,根本沒把瀟湘閣放在眼裏。


    若非如此,風絕羽也不會扇了他五十記耳光。


    嘉言接著說道:“他慶雲逸是什麽人,天罡門眾所周知,就不要說我們瀟湘閣欺人太甚了,這次隻是給他個教訓,也是給瀚海先尊的麵子,倘若再跑來挑釁,休怪我把你們全都扔下去。”


    薛長水見狀,當然不服,他也是雷霆院的護法。


    不過見芸默仙在此,他也沒敢造次,哼了一聲道:“行,那咱們就走著瞧。”


    說完,薛長水帶著慶雲逸準備離開。


    而慶雲逸卻是恨風絕羽恨到了骨子裏,指著他道:“姓風的,你給我等著。”


    話落,離開。


    可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芸默仙突然哼了一聲,道:“站住,把此處收拾幹淨再走。”


    她指了指地麵血跡。


    薛長水聞聲一怔,不忿道:“芸師姐還打算不依不饒?”


    啪!


    話音未落,薛長水臉上挨了一鞭子,鮮血淋漓。


    是胭羅取出了一條黑如漆黑長鞭教訓了他。


    “你……”


    “再廢話,信不信把你一身道骨打成一萬段!”


    胭羅冷眼。


    薛長水打了個機靈,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跟誰說話,心裏雖有不滿,卻也不敢再多言,馬上蹲在地上擦拭地磚。


    隨後,方才相互攙扶著離開。


    ……


    戮魔公子從戰場回歸,閉關三個月,甫一現身,以神念禁界硬接了修為突飛猛進的慶雲逸三拳,令這位天之嬌子蒙羞而退。


    此則消息,很快就散布了出去。


    時值地匣盛會初選在即,僅以天罡門為例,門中的七轉境下的最強者們個個都在比拚修為,為的就是爭取僅有的十個探索道途的名額。


    誰會不賣力。


    慶雲逸不比別人懶惰。


    可當一場修行過去,當他自以為可以立足於七轉境下不敗時,風絕羽用現身說法又狠狠扇了慶雲逸一記響亮的耳光。


    消息不徑而走,風絕羽立馬成為了膾炙人口的話題。


    某座洞府前,荒陽尊秋陽羿看著自己的兒子,道:“現在你還覺得那個風絕羽好對付嗎?”


    莫問長衫飄飄,如絕世公子,苦笑道:“如今看來,想必此人已經提前將神念力量淬煉到一念蒼穹之境了,確實很了不得。”


    說完他話鋒一轉:“可是父親,他有天賦底蘊,誰又不是身懷造化,我有信心,自可以料理他,當然,我也不會小瞧他。”


    秋陽羿這才滿意道:“大事當前,胸懷靜氣,問兒,你沒有讓為父失望。”


    同樣的一幕,也發生在二長老華山湖的洞府中。


    一座寶樓內,華山湖苦口婆心道:“雪揚,消息你也聽到了,徐廬那個關門弟子可不簡單,地匣盛會即將召開,屆時不僅有五神城的當代天才,恐怕連夜魔族也要插一腳進來,我希望你能替祖父奪得道藏,不要叫他們飛升一派瞧我們不起,特別是徐廬的那個關門弟子。”


    華雪揚眼窩裏晶澤閃爍道:“祖父放心,雪揚定不負祖父厚望。”


    “千萬小心,此子絕不簡單。”


    “我心裏有數。”


    華雪揚說著,嘴角卻是微微揚起,心中滿不在乎。


    一個四轉境,即便能打敗慶雲逸又如何,那個心懷塊壘的蠢貨,換成自己一樣能輕而易舉收拾了。


    不算什麽!


    到是夜魔族那邊,值得注意一些。


    如此這般的演繹,到如今隨時隨地都在發生著。


    天罡殿前的徐廬等人得知了瀟湘閣發生的事,也是驚訝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


    三師並肩而立,似乎想到了什麽,法悟第一時間拔地而起,召出飛行神器遁空而走:“我去瀟湘閣與那小家夥見一麵。”


    “等一下,我們也去。”


    劍尊長老和門主徐廬相視一眼,決定一同前往。


    可就在這時,北風台方向一道黑影帶著滾滾煞氣破空而來,掠至山門前的廣場堪堪停住。


    來人,是夜魔人。


    “何人如此大膽,天罡大殿也敢闖?”


    來人恭敬垂首,極有禮貌道:“諸位勿怪,在下奉魔王大人之命,有事與徐門主相商。”


    徐廬眉頭一皺,剛剛那麽一點好心情全都被這家夥破壞了。


    但他忍住了。


    沉聲道:“地匣盛會的事,我還在考慮,不是告訴你們了嗎?”


    對方回:“門主所言,在下自然明白,在下此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何事?”


    對方一笑道:“我家魔王大人想再加一個條件。”


    徐廬一愣。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七指魔王針對人質交還和參加地匣盛會的那些條件。


    原本,七指魔王給出的條件是,隻要五神城答應夜魔族派出三十四名當代天才參加地匣盛會,他就會釋放抓起來的三十四名五神城的大尊以及長老級別的人質。


    少一個名額,就少放一個人。


    當時徐廬沒有答應,隻說考慮。


    不過最近他有點鬆口了。


    因為五神城另外四派也派人來了,勸說先救人為主。


    事關三十多個八轉、九轉的大人物的性命,徐廬怎會置之不理。


    原本已經有了打算,沒想到對方還要加一個條件,可把徐廬氣個半死。


    徐廬慍怒,冠袍同鳴,一身九轉巔峰的氣機震蕩山河日月,便是不用出手,四麵八方的周虛被震出了無數裂紋。


    “七指那個殺賊,會否太過分了?”


    來人見狀,不慌不忙道:“請徐門主莫要動怒,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徐廬身邊的五長老康鳳梧眉宇含煞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對方並不生氣,道:“回門主,我家魔王大人隻是想向門主要一個人,為此,我家大人可以犧牲三名參與地匣盛會的名額,這個買賣,總還劃算吧?”


    “要人?還能犧牲三個名額?”


    對於天罡門乃至於五神城各派來說,越少夜魔人參加地匣盛會才越好呢,這樣可以保證道藏盡量不會落主夜魔人手中。


    現在對方主動削減三個名額,無異於一件大好事。


    隻是越這樣,就越襯托對方要的那個人無比重要。


    徐廬聲色未動,其他長老也沒有因此而高興。


    明擺著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徐廬忍住了,問道:“你且說說看,那個人是誰?”


    “這個人算不得什麽,隻是貴派一個小小的下位弟子罷了,地位身份遠沒有七長老那般重要。”


    對方主動賣起了關子,可是徐廬就是心中一動,怨氣暗生,他有不好的預感。


    “少廢話,直接說是誰?”


    對方陰測測一笑,道:“風絕羽!”


    “什麽?”


    眾人聽完,全都一愣,旋即目光轉向徐廬。


    康鳳梧心中費解,不由問道:“七指為何要他?”


    對方神色揶揄,發出一陣怪笑:“為何?諸位明知故問吧?若……”


    話剛說到這……


    忽然間,一道清脆鳴亮的劍吟聲響起,激蕩天地。


    始料未及之下,一道金燦燦的劍光衝天而起,宛若一輪正午驕陽,焚煮晴空。


    這一瞬,誰也沒想到有人會出手,而看到那出手之人,更是感到驚愕。


    劍尊長老王道林。


    唰!


    驕陽破空的一劍,煌煌之氣浩蕩天地間,那一劍,直將整個天罡門數千裏方圓大地照亮。


    那恐怖無邊的威能,直將天地汙濁滌蕩一空。


    七指魔王派來的人是個八轉高手,可是麵對這一劍,仍舊升起一股無力之感。


    “你敢動手……小人……”


    此人說完,大喝了一聲“開”,無邊魔煞之氣激蕩。


    然而在那一劍鎮壓之下,猶如泡沫一般爆開。


    轟!


    一聲巨響,其人軀體元神盡皆被那一劍壓至爆碎,當場死於非命。


    一劍殺了七指魔王派來的使者,王道林老臉上冷峭如霜,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小的紙鳶,以神念化絲的手段往那紙鳶上吹了口氣,紙鳶化作一道流光,飛向北風台,隨後穿過傳送陣,直往冷月神峰的方向掠去。


    做完這一切,王道林撇了撇嘴:“嘰嘰歪歪,煩得很。”


    喃喃自語完,王道林說道:“我已通知七指,他的條件我們全都答應,至於剛才那個無理的要求,不必理會。”


    徐廬當即點了點頭,也未多作解釋。


    而康鳳梧等人,則是滿腦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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