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 下部 非耶?前篇 二十九


    因為不斷的自我暗示,生物鍾在午夜時分準時喚醒了盧若銘,一確定身邊無人他便挺身坐起,背上的鞭傷雖然上了藥仍舊一抽一抽地痛,真不知玟兒現在痛到何種地步,這個萬惡的奴隸社會。一邊摸索著下床著衣一邊回憶以前南筇他們同他說過的府中地形,就不知有沒人看守或是上鎖,而手邊的這一點點傷藥能不能起作用?


    “哥兒穿上這個,外麵可冷了。”剛剛穿上外衣,南筇南筠便走了進來,手上提著一件簇新的狐皮鬥篷,依舊是白色的,想起原先髒損的那件盧若銘的背上又一陣抽痛,他安靜地看著他們靜候解釋,“是姑娘吩咐的,說是若哥兒您起身便讓我們帶上這個跟著伺候。”


    原來如此,隻是她又打什麽主意?盧若銘很有些害怕這個陰沉冷酷的女子。沉吟著打開他們拿進來的木提盒,看到裏麵碼放整齊的內服外用傷藥和一些必要的治療器具他開口問:“可有鑰匙?”


    “有的,在這兒。”


    “那還等什麽,走吧。”


    “可是,哥兒,世子還在氣頭上呢。”


    “沒事的,你們也不用跟著我了,我記得路,前兩天你們還指給我看過,就在祠堂邊上不是嗎?天還早,去睡吧。”他說完披上鬥篷提著木盒出了房門,剛出院門,南筇南筠便挑著燈籠跟了上來接走提盒,知道勸他們不動盧若銘也沒再開口,如果世子真要遷怒,他們去不去都躲不掉,不過孜萊既然如此安排就應該還不至於,但也有可能是她看穿了他的伎倆打算趁機給他點教訓。


    一路走一路分析著各種可能性盧若銘跟著南筇南筠來到了僻靜的思過房前,原想著這裏是用來懲罰有些身份的內眷的地方條件當不至於太差,但打開房門才發現這裏竟是處地道的囚籠,他意外地皺了皺眉頭。頗高大的一間空房被隔成裏外兩間,外間林林總總鏽跡斑斑的刑具讓人瞧了不寒而栗,那個玟兒當真怪得可以,換了是他隻要有半分可能都不會予人將他關進這裏的口實。


    打開裏間的木柵牢房,看見玟兒臉衝下伏在冰冷的青磚地麵上,脖子上扣著條一頭接地並不很長的粗冷鐵鏈,許是沒了力氣,他別扭的姿勢看來是被人一扔進來就沒動過。


    “你們將他搬上那邊的草薦,輕著點兒。”一邊吩咐南筇南筠,盧若銘一邊打開帶來的藥盒走上前。


    用力撕剪開被血汗粘附在肌膚上的衣料時玟兒痛得哆嗦了一下,茫然地睜開眼睛好一會兒他才看清麵前帶著麵紗的人,又恨又怕的神情讓盧若銘想起自己麵對孜萊時的心境。


    見他抗拒盧若銘喂他喝藥水南筇止不住開口:“玟哥兒,你也鬧得夠了,別再不識好歹……”


    “滾,撿便宜賣乖的狐狸精,誰要你來假惺惺!”


    見他嘶啞著喉嚨翻來覆去地哼著這句話盧若銘當下學著南刻的動作以手捏開了他的口將一整瓶藥水灌了進去,之後又吩咐南筇南筠:“你們兩個按好他,他再出聲就堵住他的口。”


    重傷之下原本倔強的男孩隻能又喘又抖地任由他們擺弄,然而饒是如此一直被腰膝酸軟折磨的盧若銘在替他拭淨傷口抹完藥後也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我們走吧。”忙完以後將特地帶來的那件舊皮裘裹上他的身子盧若銘輕聲說道,“玟兒,跟你一樣我也不過是個性奴,請勿再自相殘殺。”


    “你這是何苦來,他又不領情。”走出木柵盧若銘就著南筇的扶持閉目蓄力,南製夾雜了些戲謔的聲音驚破了暗夜沉寂,後麵跟著南刻,兩人高大的身形晃得燈籠明滅不已。


    深深吸了口氣盧若銘緩緩跪倒:“我不過是希望他日落入同樣境地時也有人能夠這樣待我。”


    “奴兒不能自稱我,明白嗎?”沉默了一會兒,南刻俯身揭開他的麵紗,“你就為了這個去設計害人?”


    灼灼目光下盧若銘垂下了睫毛。


    “銘兒,你可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南刻走入裏間牢房後南製戲弄地以手指輕撫他的眼簾,略帶挑逗的觸碰令盧若銘全身竄過一道戰栗,他轉開臉注視著虛無的暗影,這時裏麵傳來了玟兒撕肝裂肺的哭叫,“世子,求您不要扔下玟兒,玟兒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愛上了便要吃苦竟然是時空不易的真理,然而究竟什麽是愛?南製的臂彎間盧若銘深深太息,隻不知當日母親在臨死前可曾有過片刻想到他這個兒子。


    微微揚起頭,是夜星光燦爛。


    “翔哥兒早。”


    “早,南筇,銘哥兒可在屋裏?”


    “在的,在跟自個兒下棋呢,您來得正好。”


    那晚以後南刻南製隻在府中呆了數天便又匆匆出門,盧若銘因為鞭傷的緣故僥幸避開了床事,但是南刻南製依然喜歡同他共枕,隻是不再同步而且逗留的時間越來越少,往往快到天明時才過來,身上帶著明顯的歡愛氣味摟著他眠上兩個時辰便即離去。啊,新鮮勁終於要過去了,盧若銘暗暗欣喜,看來他的恭順謙卑發生了作用,再美的物件若是毫無特點天長日久地把玩夠了也會被扔在腦後的,那些侍妾個個聰明伶俐豔光獨具絕對比他經用耐看,況且市麵上還會不斷有新鮮麵孔出來,感覺有了點兒自由的影子盧若銘利用鎮日閑暇開始為逃跑做著各方麵的準備。身邊雖然沒有現錢,但那些個金杯銀盞藏起來撚平了帶上幾個便盡夠他用的了。


    這一日健身練得累了,他又獨自在屋裏下棋休息,南筇南筠肚裏的貨色已經被他掏得一幹二淨,而整座房裏就隻得一本《女訓》,內容類似以前中文老師說過的《女兒經》,不過是教些如何做個合格女人的字句,他寧願自己同自己下棋解悶也不打算去學習做個女人,況且那些個尊父從夫的條條框框即便是現代社會的女人也鐵定嗤之以鼻。


    翔兒進來時他正專心思索一步棋路。


    :抱歉,今日有事耽擱上文遲了點。


    ^_^ 鞠躬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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