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 下部 非耶?中篇 十五


    “拜見王爺。”雖然事前知道南王會去,但這對新人的麵上仍是難掩興奮感念之色。


    “銘兒!”行過禮旋兒立時撲上來摟住了盧若銘。


    那份喜出望外的熱情也感染了盧若銘,微笑著道聲恭喜他將目光轉向倉暅,比起當日的仆仆風塵倉暅此刻的模樣清爽輕鬆許多,隻是麵上的笑意溫暖如昔。


    “銘兒見過倉爺。”盧若銘想借叩拜大禮答謝他當日的扶助,但身形降到一半便被一股力量阻遏再也跪不下去。


    “銘哥兒不必客氣。王爺裏邊請。”不以為意的態度依舊是江湖男兒特有的豪邁。雖然心中有著大多數男孩子都有過的那個武俠夢,但是盧若銘明白,他這一生都做不到那樣子的灑脫與氣慨。


    被戰如旋拉挽著,盧若銘第一回見識了此間中國式但又不是百分之百中國式的婚禮。


    看著戰如旋一襲大紅的嫁衣滿身流動的喜悅,盧若銘盡忘前嫌,這世上花好月圓何其難得,喜帕挑開的瞬間他由衷祝願這對患難夫妻能夠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因為年內應酬交際繁忙南王待兩人行過禮喝過交杯酒便起身告辭,盧若銘也以隨侍為名跟著離去,他一向不慣這類觥籌把盞的場合,但是旋兒不幹,仗著人多勢眾不依不饒地拉扯糾纏著還央請南王將他獨自留下。在座的多是江湖豪俠,而且太半同南刻南製有交情,聽說他便是兩人新近的寵姬俱皆響應著起哄玩笑,隻把盧若銘羞的麵紅耳赤恨不得尋個地洞鑽下去。看這架勢恐怕那兩人平素就習慣於將女人同眾兄弟分享耍樂盧若銘心中一時驚怒交加,又見南王隻在一旁拈須微笑作壁上觀他更覺氣苦不已,原來在他眼裏他終也不過是他兒子的玩物而已,一念及此麵色便漸漸慘然。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南王才出言解圍,因得知晚些時候孜萊會帶著歆兒他們過來道賀旋兒這才放過了他。


    看出他情緒不對,南王有些莫名其妙,隻得在車上不住逗他說話,他卻隻是冷著臉對牢窗外。這還是他第一次麵對斯達城的街景,然而眼前的車水馬龍花月春風於他卻是那樣的遙遠,熟悉的無助感令他的整顆心在喧囂中抽縮成一團。


    輕輕歎了口氣,南王吩咐車外:“南桓,我還有點事,你陪銘兒四處逛逛,順便去恩硯齋替我取兩樣東西,晚飯前回去就行。”


    陌生的街景陌生的風物陌生的麵孔,盧若銘的異鄉感今日格外鮮明,身邊的南桓倒是出籠般歡暢,不住往路邊攤檔駐足觀望,一邊還不忘跟他解釋些吃的用的玩的,又不斷拿出錢買些節日零食教他享用。隨著手上東西的增加,盧若銘的心情益發鬱鬱寡歡,周遭的繁華襯得心頭那份孤寂無援直透骨髓。


    “嗨,永明!永明!薛永明!南桓!”


    “總算聽見了,你。”


    “今兒怎麽有空出來?”


    隨著幾聲招呼,南桓被幾個熟人勾肩搭背的扯住了。


    “咦,是你們,這麽巧,過年好啊。”


    “是啊,真巧,兄弟幾個好不容易湊一塊兒,有時間嗎,一起樂樂去?”


    “我得跑一趟恩硯齋,王爺在那兒定了東西。”


    “那之後呢?”


    “銘哥兒,拜托了,王爺很少看上什麽的,想必是愛極了才會買下,你可千萬仔細了。


    這是車錢,說長禦街南王府車夫都知道的,你若喜歡就再逛逛,記得早點兒回去,免得府裏頭擔心,路上留神些。”急急忙忙跑去恩硯齋取出一副玉製的紙鎮筆架,細細包好南桓一邊交予盧若銘一邊不住叮囑著。


    心不在焉地看著南桓與平素老成持重截然不同的活躍模樣,盧若銘點頭接過,一眾人立時歡呼著把臂而去。


    一個人低著頭緩緩而行,盧若銘對街邊攤頭熱鬧的叫賣吆喝聲充耳不聞,不知不覺便行出了鬧市,覺著有些累了他方才駐足張望,南桓教他坐的是那種類似出租車的招手即停馬車,但抬頭間他看見附近有個公共馬車站,沒想到這時代的公共設施還有如此規模他很快便找到了寫滿地名車次的醒目站牌。


    不斷有馬車過站乘客上下,基於某種好奇心他仔細問明辨清標示以後登上一輛可以乘坐20多人的大型馬車,許是剛剛走得累了,又或者是一早到現在被折騰得不輕,他漸漸覺得頭腦昏沈沈的,雖然怕漏聽車夫報站坐過地方竭力維持著清醒,然而在昏暗悶氣顛晃不已的車廂內實在有些不易,等被一陣刺鼻的味道驚醒過來他發覺車已停下,外間的對話聲十分嘈雜。


    ……


    “兵爺,咱這車上都是出城訪親的客人,不用查了吧?”


    “少廢話!這天要暗不暗的時候最容易漏了逃奴,不想耽誤功夫就趕緊下車,聽見沒有!”


    聽到這話盧若銘心中一驚,他睡了多久了?都已經出城了嗎?不對呀,這車明明不是走出城路線的,看看周圍的人都已不是剛剛的幾張麵孔,不知為何盧若銘有些忐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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