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慕容霜問陶星:“是用一張紙做成的嗎?”


    陶星回想了一下:“不是,是兩張紙拚成的。”


    慕容霜點點頭:“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這是願兩人天長地久的意思。先疊好兩顆五角星,將其中一顆的兩角側邊劃個口子,再將另一顆五角星塞進去,隻露出一個角。雖然角的位置不對稱,醜了點,但兩顆星星緊密相連,不分彼此,永久陪伴,疊星星的人是想告訴你他想和你攜手共度一生。”


    陶星猛地抬頭看他,目光複雜難辨,有茫然,有不可置信,似乎還有一點點悲傷和壓抑的激動。


    他沒說冷飛塵的六芒星是怎麽做出來的,可是慕容霜……


    他嘴巴張開又合上,反複了好幾次才終於說出來話:“你怎麽知道……你知道……”


    慕容霜沒料到陶星反應這麽激烈,擔憂地上前握住陶星的手:“怎麽突然臉色這麽差?哪裏不舒服?那隻是我亂猜的,你別多想。”


    “那不是亂猜。”陶星搖頭,情緒激動地用力回握慕容霜的手,“我沒有不舒服,我隻是……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慕容霜胸口像是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又疼又悶。


    他張了張嘴,很想說些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主子,屬下有要事稟告。”


    慕容霜看了眼管家打扮的男子,沒有動。他的屬下不會誇大其詞,但是他不放心讓陶星一個人呆著。


    陶星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再看向慕容霜時已經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他對慕容霜笑道:“你去處理事情吧,放心,我沒事。”


    說罷伸手環住慕容霜的腰,短暫地抱了他一下。


    慕容霜有點受寵若驚,嘴角向上彎起,抱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鬆開:“等我回來。”


    陶星笑道:“好。”


    慕容霜走後,水渚淡飛到小木盒上方,小幅度地上下浮動了一下:“古代的糖少了添加劑果然和現代的糖不一樣,聞不到濃烈的甜膩味道,可惜我吃不了,古代的奶糖好吃嗎?”


    陶星沒回答,怔怔地望著遠處一簇簇不知名的花出神。


    水渚淡大感驚奇,那個一提到吃的就忘乎所以的陶星竟然也有對和食物有關的話題不感興趣的時候?


    它向陶星飛過去,想要瞅仔細陶星的表情。


    陶星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水渚淡記得這正是昨晚端午燈會上那位孩子的母親悄悄塞在陶星掌心的紙條。


    紙上的內容陶星昨晚睡前就看過了,他鬆手,紙條掉進瓷杯中,沾上水不一會兒就整個浸濕沉到杯底。


    他用食指攪了好幾圈,泡爛的紙條很快被攪得細碎。陶星走到牆角,毫不留戀地揮手潑下。


    他做完這一切又坐回小院中擺放著的唯一一張木桌旁,重新倒了一杯茶,仿佛剛剛什麽事也沒發生。


    他對低眉垂眼站在遠處的其中一個婢女招招手:“依依,你過來,能不能幫我個忙?”


    粉衣婢女款款走出,盈盈行禮:“公子客氣了,盡管吩咐。”


    陶星道:“你找人幫我傳話給一個人,這個人會在今日申時等在蒼穹山腳下的登行小道入口處,姓王,是名男子。你找個腿腳利索口風又緊的人去,見到他隻說‘改為明日鴻樓閣見’即可,記得務必在申時到。有勞你了,謝謝啊。”


    粉衣婢女什麽都沒多問,甚至都沒抬頭,躬身行禮退下:“公子放心,奴婢定會辦到。”


    同一時間,皇後寢宮外。


    小太監在屋外對裏麵細聲道:“娘娘,太子求見。”


    皇後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應道:“讓他進來。”


    自從不久前華妃和他那個被立為太子的兒子各因為疾病和意外去世後,皇上便冊封他的大兒子慕容曉為新的太子,母憑子貴,她的地位自然也跟著上升,眼看皇帝將要病倒,她的大兒子就會繼承皇位,這讓她在聽到慕容曉的名字時不自覺地露出幾分喜悅的神情來。


    “兒臣見過母後。”慕容曉進門先對皇後行禮。


    皇後扶起他:“曉兒,你臉色怎麽不太好?可是最近遇到什麽煩心事了?與母後說說。”


    慕容曉沒起,反而撲通一聲半跪下。


    “你這是在做什麽?還不快起來。”皇後嚇了一跳,麵色大變,屏退眾人,上前要拉他起來。


    “都是兒臣的錯,五弟他……”


    慕容曉說到一半卻停下了,聲音沉痛中夾著懊悔,似是說不出來話了。


    皇後將他拉起,按在椅子上坐好,一隻手在慕容曉臉上輕撫安慰:“別急,慢慢說。霜兒怎麽了?”


    慕容曉像是勉強平複了心情,過了好半天才繼續說:“母後可知五弟他在外麵買了個小倌,還安置在東邊那塊私宅的事?”


    他不等皇後回話,緊接著說道:“而且兒臣可以確定,那樣東西還在那個小倌手中。”


    皇後撫摸慕容曉臉龐的動作突地停住了。


    鴻樓閣,京城最具盛名的酒樓,裝修大氣卻不過分奢華,請的廚子也是廚藝精湛,樓上雅間布局精細典雅。鴻樓閣坐落在京城偏東的位置,與之相對應的城西便是同樣遠近聞名的春風閣。


    陶星一個人從慕容霜安置他的私宅裏出來,他特意算好時間提前兩個時辰出發,步行了好一段路才見到人煙,雇了馬車,顛簸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鴻樓閣。


    鴻樓閣逼格比一般酒樓高了不知多少倍,陶星在一樓大堂環視一圈,沒找到王侯威。店小二靜靜等陶星打量完才微笑著詢問:“這位客官,您是要在一樓還是去樓上雅間?”


    “我來找人,他應該在雅間,是個男子,大概有七尺多高,看起來三十剛出頭,留一點胡子。”


    店小二點頭帶路:“請隨我來。”


    他們剛踏上二樓的走廊,其中一扇門便開了,王侯威正要說話,卻見陶星看到他然後猛地飛撲過來。


    王侯威一愣,下意識鬆開抓著門框的手。


    陶星擦過王侯威的肩膀,撲到桌子旁,拿過桌上的水壺張嘴直接灌,過了一會放下水壺抹抹嘴:“渴死我了!總算喝到水了!”


    王侯威關門:“葉公子來的路上沒有賣水的?怎的渴成這樣。”


    “哎呀別提了,帶的錢不夠,都用在打車上了。”陶星說著大咧咧往板凳上一坐,拍拍身旁的板凳,“站著幹什麽?來來來,別客氣,坐。”


    舉手投足間哪有半點傳聞中乖巧知禮的樣子,王侯威看了他一眼,在他對麵坐下。


    王侯威是個直腸子,也不跟陶星寒暄,開門見山道:“葉公子知道我此次來是為的什麽吧。”


    陶星趴在桌子上,表情懨懨的:“我知道。”


    知道卻不動作,王侯威有點急了:“還請葉公子將東西盡快交予我,以免夜長夢多。”


    陶星聲音有氣無力的:“不給飯吃就讓人幹活,你們當兵的也太不講道理了。”


    王侯威臉有慍色,努力忍著不發作:“不是誰都像葉公子一般悠閑,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不如這樣,葉公子先把東西給我,然後留在這慢慢吃,帳我走時自然會付。”


    陶星的聲音虛弱中透著哀怨:“可是一個人吃飯好寂寞啊,王大人你好狠的心呐,竟然要扔下我一個人。”


    王侯威麵如菜色,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小二,上菜!”


    “鴻樓閣果然名不虛傳!我想來這裏嚐嚐這家的招牌菜已經好久了,可算是吃到了。好吃,咦?王大人你怎麽不吃啊?”


    陶星嘴裏塞滿了食物,臉頰鼓鼓的,一手扒飯,一手熱情地夾了一筷子雞肉給王侯威:“王大人別客氣!來來來,吃!這雞肉可好吃了!給你嚐一塊。”


    王侯威碗裏的飯動都沒動,扶額遮眼不去看陶星,怕自己突然忍不住掀了米飯蓋陶星頭上:“不了……我不餓。”


    “早說啊,沒關係,我幫你吃!我這人最善解人意了!”陶星收手的速度比伸手的速度快了好幾倍,王侯威連那雞塊長啥樣都沒看清,下一秒雞肉就已經跑到陶星碗裏了。


    “……”


    王侯威默默轉頭看窗外,眼不見為淨。


    過了一會,他像是不經意地提起:“葉公子為何要將見麵之地改為鴻樓閣?鴻樓閣人多嘴雜,而蒼穹山人少,更便於保密。”


    對,蒼穹山不僅是個秘密會見的聖地,更是個殺人埋屍的好地方啊,我得為我的小命著想啊王大人。


    陶星漫不經心道:“唉,我這也是身不由己啊。剛被買走,怎麽著第一天也得安分一點,才好讓買我的人放鬆警惕啊,要不然我今天也不可能順利出來見你,你說是不?”


    王侯威低頭喝茶,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我原本也是打算替你贖身的,可惜近日諸多事端纏身,不得空閑,待我想起去春風閣找你時,老鴇卻告知我你已經被贖走了。”


    你要是真想替我贖身憑你的實力還用等到現在?陶星咽下一口飯,笑道:“沒關係,王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被誰贖走不是一樣。”


    “他待你可好?”


    “說不上好或是壞,至少比王大人待我好,我渴了餓了他都會注意到,並且準備周全。”


    王侯威被堵得一時說不上來話,靜默了會才再次開口:“葉公子可知替你贖身的人是誰?”


    “不知道,他沒告訴我,我連他叫啥都不清楚。”


    王侯威似乎輕輕鬆了口氣:“今日你背著他與我在鴻樓閣見麵,就不怕被他發現?”


    “他昨天和我說今天要回家一趟,很有可能晚上才能回來,時間寬裕的很。”


    慕容霜回家那就是回皇宮,這個時候回皇宮……王侯威盯著桌麵,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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