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突然出現了異樣的暖流，蕭塵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那是不屬於自己的血液。[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這樣的感覺很奇妙，也很匪夷所思。
但蕭塵確信這不是錯覺，因為他曾經在夢境裏經曆過相似的過程，那時他允吸了一顆巨大果實的汁液，那些汁液流入他的體內，很快就滲入了他的血管中，成為他的血液。卻在他心滿意足地躺下休息的時候突然暴發，仿佛要撕碎他的身體般不停地在每一條血管裏竄動。
那不知何時存在於他體內的外來血液就如同夢裏的那些汁液，一直都融洽地渾濁在他的血脈裏，卻在他耗盡所有力氣的時候突然暴動，帶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與此同時，力量卻如同泉水般湧出了。飽滿的力量使得他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戰怵，每一根血管都開始顫抖。
痛苦是如此得真切，而力量同樣真實。
蕭塵沒有半分猶豫，立刻借著這股力量往前奔跑。用奔跑和慘叫發泄難以忍受的痛苦，同時消耗正在膨脹的力量。
雖然承受著劇痛，但他的意識反而比其他時候都要清醒。他已經大體上猜測到了身體變化的原因――極有可能跟他受到“命運懲罰”而變成吸血妖災有關。
一周目時人類之所以成立“聖光裁決所”專門獵殺吸血妖災，不僅因為吸血妖災是圈養人類的窮凶極惡，更因為它們比其他種類的妖災具有更大的威脅。
因為吸血妖災吸食血液不光是為了滿足欲望，它們可以從血液中淬煉出精華，用於強化自己的肉體。當吸血妖災體內絮藏的血之精華積累到一定程度後，量變就會引起質變，它們會完成一次階段性進化，也就是所謂的災體進階。
吸血妖災災體進階時極為痛苦，絮藏的血之精華會全部爆發出來，不斷毀滅並重塑肉身以達到肉體的蛻變。這一個過程同樣是力量宣泄的過程，吸血妖災在災體進階過程中會變得異常強大，並且為了發泄痛苦一般會不斷虐殺生靈，所到之處災禍橫生。
蕭塵此刻的身體變化，儼然就是吸血妖災的災體進階！毀滅並重塑身體的痛感極為強烈，並且力量在不斷湧出，急需一個宣泄口。狂奔自然而然成為了最佳的選擇。
蕭塵對此隻有慶幸，突如其來的災體進階雖然很痛苦，但給予了他贏得這場長跑的希望。
隻不過令蕭塵感到困惑的是，他變為吸血妖災之後明明隻吸食過青竹的一點點血液，為何他絮藏的血之精華能夠觸發災體進階？難道青竹的血脈是傳說中的血脈？
此時的蕭塵，並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吸食了某個銀發女子的鮮血。
……
……
江天賦傻眼了！
他閑庭信步地奔跑著，偶爾回頭看一看身後的蕭塵，當看到蕭塵停下腳步時，心中的石頭終於重重落了下來。
然而，他還來得及發出喜悅的笑聲，便聽到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聲，他愕然看去，卻見蕭塵如同一條瘋狗般向他衝了過來！
他和他的距離正在飛速拉近！
江天賦雖然嚇了一跳，但他沒有加快腳步，依然保持著最佳的勻速度，把每一圈的時間控製在接近一分鍾來節省體力，雖然震驚於蕭塵突然瘋狂的爆發，但他依舊能夠維持冷靜。
隻不過那慘叫聲實在是令人心生寒意，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疼痛才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難道蕭塵使用了某種代價極大的禁術？
這世上確實存在一些可以在短時間內換取力量的禁術，但那些禁術的後遺症都相當嚴重。如果蕭塵真的豁出去使用了禁術，以他那幅孱弱的身體，必定會自食苦果，也許會徹底廢掉。
江天賦如此想著，心中覺得惋惜。對於蕭塵，他並沒有太多仇恨，反而在這幾場斬王之後生出了敬佩之心，但奈何他有著不得不與蕭塵成為敵人的原因。
“要怪，就怪你姓蕭。”
江天賦收起本就所剩無幾的罪惡感，嚴謹地控製著自身源力的消耗。獲取力量的禁術往往隻能帶來短暫的爆發，蕭塵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但為了以防萬一，他不能掉以輕心。
沒過多久，蕭塵狂奔的身影超過了他。
對此，江天賦嗤之以鼻，從蕭塵發紅的眼睛和蒼白的臉色來看，他的猜想應該沒錯，蕭塵使用了禁術。
……
……
“蕭塵同學…恐怕堅持不了多久。（.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糖果語調憂傷地說出了這句話。蕭塵突然爆發的那一刻，她驚喜萬分。但很快她就發現了問題，那身受劇痛而發出的慘叫以及愈發蒼白的臉色都指向了一個極為糟糕的可能――蕭塵很可能使用了禁術。
所謂的禁術指的是禁忌級別的神道。與魔武並稱為兩大輔修體係的神道一直都頗為神秘。與人人可以修煉的魔武不同，關於神道的修煉方法簡直少得可憐，對平常人來說，神道幾乎隻存在於傳說中。
但糖果作為無雙聯賽的解說，有幸見識過禁忌神道。
燃燒生命力從而獲得短暫力量的神道就是其中一種。蕭塵此刻的模樣，與當時某位使用禁忌神道完成翻盤的四字【騎士】如出一轍。
餅幹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如果我沒有猜錯，蕭塵同學極有可能使用了禁忌神道――【力量代價】，他此刻爆發出來的力量是用生命力換來的，代價相當巨大。”
“而且【力量代價】雖然可以獲得超越平時的力量，但持續時間一般很短，蕭塵同學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觀眾們聞言，不禁嘩然色變，心中剛剛升起的期待緩緩沉了下來。
蕭塵狂奔的身影很快就超過了江天賦，他已經跑完了第四圈，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與江天賦拉開距離。但他發出的慘叫聲一直沒有停止過，麵容更是猙獰不見血色。
蕭塵的【力量代價】何時會結束？他的腳步何時會再一次停下？
觀眾的心揪了起來，從餅幹和糖果的口中，他們已經意識到，蕭塵下一次倒下，很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
午後的陽光灑在跑道上，分明要驅散鋪在前路的黑暗，卻無意間投下了一道又一道淒冷的陰影。
……
……
正處於災體進階的蕭塵並不知曉周遭已經掀起了怎樣的情緒波動，更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誤認為使用了禁忌神道――【力量代價】。
若是知道，他必定會啼笑皆非。因為想要使用神道，最基本的條件是獲得“神道傳承”。
神道傳承何其稀有，他哪裏有這個運氣和實力獲得神道傳承。糖果和餅幹想必是被他前幾場斬王的驚人表現折服了，才會盲目認為在他身上一切皆有可能，理所當然地以為他獲得過神道傳承。
隻不過災體進階和【力量代價】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力量代價】是使用者燃燒壽命轉化為力量，短暫性地爆發出人之潛能。而災體進階卻是燃燒體內的血之精華，並且絮藏的血之精華越濃烈，爆發的時間就越綿長。
蕭塵深切地感受到體內的血之精華猶如取之不盡的汪洋大海，正源源不斷地向他全身各處輸送著澎湃的力量。
吸血妖災每一次災體進階都要先吸取數以萬計的人類血液才能完成精華積累，而他僅僅吸食了青竹幾升鮮血，就達到了這樣恐怖的進階效果。青竹的血脈該有多強大啊？
蕭塵決定回家以後要和青竹好好聊聊人生。
當然現在更重要的是完成災體進階。為此他首先要承受住肉體被循壞破壞重塑的痛苦。隻不過他就算承受不住，也不得不承受。
承受住肉體改造的精神折磨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發泄力量，血之精華其實便是力量的結晶，災體進階過程中，力量結晶會融化融入體內，導致肉體不斷膨脹。這時候就需要將溢出的力量發泄掉。
一般而言，妖災會在災體進階時大開殺戒，宣泄力量並轉移痛苦。蕭塵自然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他現在最好的選擇隻能是不停狂奔。事實上之前就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度，力量完全虧空，所以才會強行觸發災體進階――這是肉體變相地為適應環境而做出的應激反應。
蕭塵會在這時災體進階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他內心中對力量的渴望達到了頂峰，身體對此做出了反應。
既然力量到來了，蕭塵自然不會辜負發自本能的期望。
況且，他這份力量是用極致的痛苦換來的，即便昨夜已經承受過相當長的時間，幾乎都快將這種痛苦當成了習慣。但還是不由自主會發出了令人心疼的慘叫。
他現在早已無暇顧及怎樣去分配體力的消耗，怎樣把每一圈的時間控製在一分鍾，那樣理智的思考模式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太過奢侈。
他隻能衝刺，用遠超常人想象的速度向前狂奔。災體進階時不斷溢出的力量對於他脆弱的肉體來說實在過於充沛，以至於怎樣揮霍都不會感覺心疼。
因此，當所有人都以為他使用了【力量代價】，將會在短暫的爆發過後徹底萎靡時，他一圈又一圈飛奔而過，傲然宣示了自己的持久。
蕭塵幾乎不到三十秒就跑完了一圈，並且絲毫不見衰弱的頹勢。他一次又一次從江天賦的身邊擦過，令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當蕭塵跑完第十圈時，江天賦才跑七圈。糖果和餅幹終於意識到蕭塵很可能並沒有使用【力量代價】。
但蕭塵到底是基於什麽原理，突然擁有了持續如此之久的力量，饒是見多識廣的修老校長也百思不得其解。
當蕭塵保持著驚人的速度跑完十五圈時，觀眾們也沸騰了。
“蕭塵同學威武啊！”
“這tm還是不是人？沒有源力也能全速衝刺這麽久？而且他的樣子不像是修煉過魔武啊！”
“哼，蕭塵同學豈可用常理判斷？”
“可是蕭塵同學的叫聲聽起來好慘，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好心疼啊！”
“唉，【力量代價】確實無法獲得如此持久的力量，但人類認知的神道隻是冰山一角，如果蕭塵繼承的是超越【力量代價】的未知神道呢？”
“如果真是如此，他為此要付出的代價該有多嚴重？【力量代價】尚且被稱為‘自毀前程’，超越【力量代價】的神道又會是怎樣的聳人聽聞？”
“嗚嗚，為什麽要對我的小塵塵這麽殘忍？”
“蕭塵同學，加油啊！”
“加油！”
……
……
隨著兩人的奔跑，時間不斷推移，漸漸就到了黃昏時分。
夕陽的餘暉為雲靄鍍上了紅妝。晚風徐來，將少女金色的雙馬尾輕輕拂起，與微黯的陽光融為一色，卻又比陽光還要璀璨許多。
蘇真白黛眉皺起，憂心忡忡地注視著跑道上那道連喘氣聲都微不可聞的身影，“他已經跑了一百一十三圈了，再跑下去……”
她不敢將後續的話語說出口，生怕會成為真實。
蕭塵跑了一百一十三圈，他的喉嚨很早就沙啞地發不出慘叫聲了，此刻甚至連喘氣都仿佛帶著巨大的疼痛。他從第四圈開始就保持著三十秒一圈的速度，直到五十圈左右才漸漸慢了下來，而此時此刻已經幾乎是卡在一分鍾的緊要關頭才勉強跑完一圈。
他其實早就可以停下來了。江天賦才跑了六十一圈，並且江天賦的源力已經枯竭了，現在純粹在靠體力強撐，江天賦不可能超過一百一十三圈，蕭塵已經鎖定了勝局。
但蕭塵卻像是在和誰較勁似的，江天賦沒有停下來，他就始終堅持著，每當一分鍾來不及跑完時，他便會表情猙獰地掙紮出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任誰都看得出他這樣做承受著怎樣的疼痛。
“這個傻瓜，到底在堅持什麽？”
似抱怨又似幽怨，蘇真白咬著下唇如此說著，卻突然覺得心裏少了什麽，又仿佛多了另一樣東西。
如果，如果他付出的代價是不可承受，無法支付的呢？一想到這個可能，蘇真白便感覺呼吸都難受了幾分。
“他會不會…在做什麽傻事？”小心翼翼地將擔心整理成合適的措辭，蘇真白向蘇清波發出了略帶懇求的疑問。
“從未聽聞何等神道能有如此驚人的效果。也許蕭塵使用的真是人類未知的神道。隻是神道一般遵循‘偽等價交換原則’，這樣匪夷所思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
蘇清波像是沒有看出少女眼中的慌亂，直言不諱地說出了最殘酷的真相。
“其實也沒那麽……”
沐月大叔正想說幾句話安慰的話，卻收到了蘇清波飄過來的眼神，他若有所思地閉上了嘴。
蘇清波示意沐月不要插嘴後後，沉聲說道：“蕭塵，恐怕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蘇真白聞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旋即站了起來，她要親自去阻止蕭塵，那傻瓜早就可以停下來了啊。
蘇清波拉住了女孩的胳膊，“但後遺症也不是沒有辦法祛除。”
蘇真白急忙轉頭問道：“什麽辦法？”
沐月也將目光看向了身旁的中年男子，祛除神道的後遺症，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五字【主教】的【聖光治愈】。”蘇清波簡明扼要地說出了答案。
沐月頓時啞然失笑，五字【主教】的【聖光治愈】當之無愧是永恒大陸目前效果最佳的治愈係虛源術，但也不可能祛除神道的副作用啊！
一直為人正直的蘇清波為何要欺騙自己的侄女？沐月心中多了幾分疑惑，但多年與蘇清波養成的默契讓他選擇了安靜旁觀。
蘇真白聽了蘇清波的答案，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她緩緩坐了回去，低著頭，陷入了沉思，神色不斷變幻。
一旁的蘇清波則沉默地注視著她，似乎在等待她開口，他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期待。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真白終於開口，“我…想成為一名【騎士】，這是從小就堅定不移的夢想。”
蘇清波失望地歎了口氣，“我明白了。”
蘇真白忽然展顏一笑：“您曾說過，我若是願意成為一名【主教】，會是天底下最好的【主教】。這句話，當真嗎？”
蘇清波眼睛頓時明若星辰：“千真萬確！”
蘇真白如釋重負：“那麽，我若是拜您說的那位五字【主教】為師。她應該會願意為自己的徒弟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蘇清波點頭，露出了笑容。
蘇真白也點頭，但眼睛紅了起來。
滿腦疑問的沐月在這一刻恍然大悟，想起了曾經和蘇清波的那場談話，蘇清波說過自己退出二月戰團，是因為在朱雀學院發現了一棵成為【主教】的好苗子。
他說的赫然是蘇真白！
沐月看向場內的那名少年，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
……
……
沒有使用禁忌神道，更不會有任何後遺症的蕭塵，此時並不知曉觀眾席裏的某位女孩為他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他隻是小心翼翼地控製著體內僅存無幾的力量，試圖再多撐一會。他知道自己已經贏了。江天賦即將力竭倒下，而自己憑借著災體進階那段時間的爆發，已經將圈數拉了將近一倍。他的勝利毫無懸念。
但蕭塵卻不想停下腳步，或者說，他不想在江天賦倒下前停步。他也不明白這種執拗的想法從何而來，但他忠於自己的渴望，並選擇貫徹這份意誌。
他還有一些殘留的力量，那是災體進階後肉體提升的力量。蕭塵直觀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與此前截然不同，但具體有哪些不同，還需要研究一下。
借著這股額外的力量，蕭塵得以在進階結束後，艱難維持住奔跑的勢態。
他一遍又一遍強迫自己的加速，勉強在一分鍾末梢跑完一圈。
夕陽快要西落了，天色暗了下來。
第一百二十一圈，蕭塵敏銳地感覺到這一圈將是他的終點，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加速了，疲憊和疼痛讓他恨不得立刻倒向地麵。他抬頭緊緊盯著前方那道魁梧的身影，從顫抖的世界裏測量最後的距離。
他不想在江天賦之前倒下，更不想在他身後倒下。
“噗通！”
跌倒的聲音響起！
江天賦麵朝大地，倒了下去！
蕭塵看見了，如釋重負，他“嗬斥嗬斥”地呼吸著，緩緩地從已經癱軟不動的江天賦身旁跑過，一步步衝到了既是起點亦是終點的那條白線上。
蕭塵長舒一口氣，慢慢坐下，身體往後躺，四肢攤開，露出了名為“幸福”的笑容。
夕陽的餘暉在這一刻徹底沒入地平線，夜晚悄然來到。
歡呼聲，鼓掌聲，尖叫聲，啜泣聲…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部響起，仿佛無數星辰在夜空裏驀然閃亮！
在這繁華的聲音和單調的夜色中，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從觀眾席上一躍而下，徑直向躺在白線上的少年衝了過去。
雙馬尾的少女第一時間飛奔著來到了少年的身前！
目睹這一幕的觀眾們紛紛發出善意的取笑。
“笨蛋！”
夜空下，少女的嬌斥聲裏帶著急促的喘息。
蕭塵勉強抬頭，聽到少女的喘息聲，不知為何想起棲鳳森林裏被少女取笑的那一幕，這時他突然想和少女開句玩笑，“才跑那麽一會就氣喘籲籲呢，看來你也不懂得黃源修複嗬。”
然而他實在沒有力氣說話，所以沒有說出口。
突然，一道仿佛要傾盡一切力量的黃色光芒從少女的雙手綻放，覆住了他疲累不堪的身體。
被暖洋洋的光輝包裹著，蕭塵心頭很暖，在棲鳳森林和教室裏她都曾為他使用過黃源修複，不知為何，她的黃源之力總能給人一股莫名的心安。
蕭塵想起身說了一聲“謝謝。”
突然，他看見了少女臉上一閃而過的憂傷，聽見了她正在變弱但依然持續著的喘息聲。
她是為了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源力，所以沒有對自己的體能進行修複？
萌生了這個念頭的瞬間，蕭塵有種流淚的衝動。
少女金色的頭發宛如黎明的晨曦，在一刻耀眼而迷人。
無意間遺忘的記憶，一直想不起的理由，終於全部湧上了心頭――當他迷茫於是否開口說出“我反對”時，他在人群中苦苦尋找的就是這抹金色的頭發。當他找到的瞬間，他卻不由自主地說出了“我同意”這三個字。
他一直不能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那瞬間產生如此不理智的衝動。為此他思考了各種答案。
他想，他會那樣做的原因，或者是出於尊嚴，或者是厭惡所謂的聚眾反對，或者是想試一試能不能反抗不公，或者是潛意識知道自己擁有獲勝的底蘊，也或者以上的理由全部都有。
他以為，自己想不起的那個答案必然是複雜，高貴，不同凡響的。
但，此時此刻，在夜空下，看著蘇真白美麗眼睛裏的溫柔，感受身體各處傳來的溫暖，終於想起了金色的真相。
“如果不那樣做的話，會讓我覺得，對你說過的‘對不起’隻是一句空話。”
“真正的理由，僅此而已。”
這一句注定要埋藏在心底的話語，被蕭塵埋在了靈魂深處。
（ps：這章看爽的推薦票，打賞，書評來一波呀tnt，哈哈，這章前有誰猜到蘇真白的設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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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何時存在於他體內的外來血液就如同夢裏的那些汁液，一直都融洽地渾濁在他的血脈裏，卻在他耗盡所有力氣的時候突然暴動，帶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與此同時，力量卻如同泉水般湧出了。飽滿的力量使得他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戰怵，每一根血管都開始顫抖。
痛苦是如此得真切，而力量同樣真實。
蕭塵沒有半分猶豫，立刻借著這股力量往前奔跑。用奔跑和慘叫發泄難以忍受的痛苦，同時消耗正在膨脹的力量。
雖然承受著劇痛，但他的意識反而比其他時候都要清醒。他已經大體上猜測到了身體變化的原因――極有可能跟他受到“命運懲罰”而變成吸血妖災有關。
一周目時人類之所以成立“聖光裁決所”專門獵殺吸血妖災，不僅因為吸血妖災是圈養人類的窮凶極惡，更因為它們比其他種類的妖災具有更大的威脅。
因為吸血妖災吸食血液不光是為了滿足欲望，它們可以從血液中淬煉出精華，用於強化自己的肉體。當吸血妖災體內絮藏的血之精華積累到一定程度後，量變就會引起質變，它們會完成一次階段性進化，也就是所謂的災體進階。
吸血妖災災體進階時極為痛苦，絮藏的血之精華會全部爆發出來，不斷毀滅並重塑肉身以達到肉體的蛻變。這一個過程同樣是力量宣泄的過程，吸血妖災在災體進階過程中會變得異常強大，並且為了發泄痛苦一般會不斷虐殺生靈，所到之處災禍橫生。
蕭塵此刻的身體變化，儼然就是吸血妖災的災體進階！毀滅並重塑身體的痛感極為強烈，並且力量在不斷湧出，急需一個宣泄口。狂奔自然而然成為了最佳的選擇。
蕭塵對此隻有慶幸，突如其來的災體進階雖然很痛苦，但給予了他贏得這場長跑的希望。
隻不過令蕭塵感到困惑的是，他變為吸血妖災之後明明隻吸食過青竹的一點點血液，為何他絮藏的血之精華能夠觸發災體進階？難道青竹的血脈是傳說中的血脈？
此時的蕭塵，並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吸食了某個銀發女子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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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賦傻眼了！
他閑庭信步地奔跑著，偶爾回頭看一看身後的蕭塵，當看到蕭塵停下腳步時，心中的石頭終於重重落了下來。
然而，他還來得及發出喜悅的笑聲，便聽到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聲，他愕然看去，卻見蕭塵如同一條瘋狗般向他衝了過來！
他和他的距離正在飛速拉近！
江天賦雖然嚇了一跳，但他沒有加快腳步，依然保持著最佳的勻速度，把每一圈的時間控製在接近一分鍾來節省體力，雖然震驚於蕭塵突然瘋狂的爆發，但他依舊能夠維持冷靜。
隻不過那慘叫聲實在是令人心生寒意，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疼痛才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難道蕭塵使用了某種代價極大的禁術？
這世上確實存在一些可以在短時間內換取力量的禁術，但那些禁術的後遺症都相當嚴重。如果蕭塵真的豁出去使用了禁術，以他那幅孱弱的身體，必定會自食苦果，也許會徹底廢掉。
江天賦如此想著，心中覺得惋惜。對於蕭塵，他並沒有太多仇恨，反而在這幾場斬王之後生出了敬佩之心，但奈何他有著不得不與蕭塵成為敵人的原因。
“要怪，就怪你姓蕭。”
江天賦收起本就所剩無幾的罪惡感，嚴謹地控製著自身源力的消耗。獲取力量的禁術往往隻能帶來短暫的爆發，蕭塵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但為了以防萬一，他不能掉以輕心。
沒過多久，蕭塵狂奔的身影超過了他。
對此，江天賦嗤之以鼻，從蕭塵發紅的眼睛和蒼白的臉色來看，他的猜想應該沒錯，蕭塵使用了禁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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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塵同學…恐怕堅持不了多久。（.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糖果語調憂傷地說出了這句話。蕭塵突然爆發的那一刻，她驚喜萬分。但很快她就發現了問題，那身受劇痛而發出的慘叫以及愈發蒼白的臉色都指向了一個極為糟糕的可能――蕭塵很可能使用了禁術。
所謂的禁術指的是禁忌級別的神道。與魔武並稱為兩大輔修體係的神道一直都頗為神秘。與人人可以修煉的魔武不同，關於神道的修煉方法簡直少得可憐，對平常人來說，神道幾乎隻存在於傳說中。
但糖果作為無雙聯賽的解說，有幸見識過禁忌神道。
燃燒生命力從而獲得短暫力量的神道就是其中一種。蕭塵此刻的模樣，與當時某位使用禁忌神道完成翻盤的四字【騎士】如出一轍。
餅幹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如果我沒有猜錯，蕭塵同學極有可能使用了禁忌神道――【力量代價】，他此刻爆發出來的力量是用生命力換來的，代價相當巨大。”
“而且【力量代價】雖然可以獲得超越平時的力量，但持續時間一般很短，蕭塵同學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觀眾們聞言，不禁嘩然色變，心中剛剛升起的期待緩緩沉了下來。
蕭塵狂奔的身影很快就超過了江天賦，他已經跑完了第四圈，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與江天賦拉開距離。但他發出的慘叫聲一直沒有停止過，麵容更是猙獰不見血色。
蕭塵的【力量代價】何時會結束？他的腳步何時會再一次停下？
觀眾的心揪了起來，從餅幹和糖果的口中，他們已經意識到，蕭塵下一次倒下，很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
午後的陽光灑在跑道上，分明要驅散鋪在前路的黑暗，卻無意間投下了一道又一道淒冷的陰影。
……
……
正處於災體進階的蕭塵並不知曉周遭已經掀起了怎樣的情緒波動，更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誤認為使用了禁忌神道――【力量代價】。
若是知道，他必定會啼笑皆非。因為想要使用神道，最基本的條件是獲得“神道傳承”。
神道傳承何其稀有，他哪裏有這個運氣和實力獲得神道傳承。糖果和餅幹想必是被他前幾場斬王的驚人表現折服了，才會盲目認為在他身上一切皆有可能，理所當然地以為他獲得過神道傳承。
隻不過災體進階和【力量代價】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力量代價】是使用者燃燒壽命轉化為力量，短暫性地爆發出人之潛能。而災體進階卻是燃燒體內的血之精華，並且絮藏的血之精華越濃烈，爆發的時間就越綿長。
蕭塵深切地感受到體內的血之精華猶如取之不盡的汪洋大海，正源源不斷地向他全身各處輸送著澎湃的力量。
吸血妖災每一次災體進階都要先吸取數以萬計的人類血液才能完成精華積累，而他僅僅吸食了青竹幾升鮮血，就達到了這樣恐怖的進階效果。青竹的血脈該有多強大啊？
蕭塵決定回家以後要和青竹好好聊聊人生。
當然現在更重要的是完成災體進階。為此他首先要承受住肉體被循壞破壞重塑的痛苦。隻不過他就算承受不住，也不得不承受。
承受住肉體改造的精神折磨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發泄力量，血之精華其實便是力量的結晶，災體進階過程中，力量結晶會融化融入體內，導致肉體不斷膨脹。這時候就需要將溢出的力量發泄掉。
一般而言，妖災會在災體進階時大開殺戒，宣泄力量並轉移痛苦。蕭塵自然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他現在最好的選擇隻能是不停狂奔。事實上之前就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度，力量完全虧空，所以才會強行觸發災體進階――這是肉體變相地為適應環境而做出的應激反應。
蕭塵會在這時災體進階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他內心中對力量的渴望達到了頂峰，身體對此做出了反應。
既然力量到來了，蕭塵自然不會辜負發自本能的期望。
況且，他這份力量是用極致的痛苦換來的，即便昨夜已經承受過相當長的時間，幾乎都快將這種痛苦當成了習慣。但還是不由自主會發出了令人心疼的慘叫。
他現在早已無暇顧及怎樣去分配體力的消耗，怎樣把每一圈的時間控製在一分鍾，那樣理智的思考模式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太過奢侈。
他隻能衝刺，用遠超常人想象的速度向前狂奔。災體進階時不斷溢出的力量對於他脆弱的肉體來說實在過於充沛，以至於怎樣揮霍都不會感覺心疼。
因此，當所有人都以為他使用了【力量代價】，將會在短暫的爆發過後徹底萎靡時，他一圈又一圈飛奔而過，傲然宣示了自己的持久。
蕭塵幾乎不到三十秒就跑完了一圈，並且絲毫不見衰弱的頹勢。他一次又一次從江天賦的身邊擦過，令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當蕭塵跑完第十圈時，江天賦才跑七圈。糖果和餅幹終於意識到蕭塵很可能並沒有使用【力量代價】。
但蕭塵到底是基於什麽原理，突然擁有了持續如此之久的力量，饒是見多識廣的修老校長也百思不得其解。
當蕭塵保持著驚人的速度跑完十五圈時，觀眾們也沸騰了。
“蕭塵同學威武啊！”
“這tm還是不是人？沒有源力也能全速衝刺這麽久？而且他的樣子不像是修煉過魔武啊！”
“哼，蕭塵同學豈可用常理判斷？”
“可是蕭塵同學的叫聲聽起來好慘，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好心疼啊！”
“唉，【力量代價】確實無法獲得如此持久的力量，但人類認知的神道隻是冰山一角，如果蕭塵繼承的是超越【力量代價】的未知神道呢？”
“如果真是如此，他為此要付出的代價該有多嚴重？【力量代價】尚且被稱為‘自毀前程’，超越【力量代價】的神道又會是怎樣的聳人聽聞？”
“嗚嗚，為什麽要對我的小塵塵這麽殘忍？”
“蕭塵同學，加油啊！”
“加油！”
……
……
隨著兩人的奔跑，時間不斷推移，漸漸就到了黃昏時分。
夕陽的餘暉為雲靄鍍上了紅妝。晚風徐來，將少女金色的雙馬尾輕輕拂起，與微黯的陽光融為一色，卻又比陽光還要璀璨許多。
蘇真白黛眉皺起，憂心忡忡地注視著跑道上那道連喘氣聲都微不可聞的身影，“他已經跑了一百一十三圈了，再跑下去……”
她不敢將後續的話語說出口，生怕會成為真實。
蕭塵跑了一百一十三圈，他的喉嚨很早就沙啞地發不出慘叫聲了，此刻甚至連喘氣都仿佛帶著巨大的疼痛。他從第四圈開始就保持著三十秒一圈的速度，直到五十圈左右才漸漸慢了下來，而此時此刻已經幾乎是卡在一分鍾的緊要關頭才勉強跑完一圈。
他其實早就可以停下來了。江天賦才跑了六十一圈，並且江天賦的源力已經枯竭了，現在純粹在靠體力強撐，江天賦不可能超過一百一十三圈，蕭塵已經鎖定了勝局。
但蕭塵卻像是在和誰較勁似的，江天賦沒有停下來，他就始終堅持著，每當一分鍾來不及跑完時，他便會表情猙獰地掙紮出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任誰都看得出他這樣做承受著怎樣的疼痛。
“這個傻瓜，到底在堅持什麽？”
似抱怨又似幽怨，蘇真白咬著下唇如此說著，卻突然覺得心裏少了什麽，又仿佛多了另一樣東西。
如果，如果他付出的代價是不可承受，無法支付的呢？一想到這個可能，蘇真白便感覺呼吸都難受了幾分。
“他會不會…在做什麽傻事？”小心翼翼地將擔心整理成合適的措辭，蘇真白向蘇清波發出了略帶懇求的疑問。
“從未聽聞何等神道能有如此驚人的效果。也許蕭塵使用的真是人類未知的神道。隻是神道一般遵循‘偽等價交換原則’，這樣匪夷所思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
蘇清波像是沒有看出少女眼中的慌亂，直言不諱地說出了最殘酷的真相。
“其實也沒那麽……”
沐月大叔正想說幾句話安慰的話，卻收到了蘇清波飄過來的眼神，他若有所思地閉上了嘴。
蘇清波示意沐月不要插嘴後後，沉聲說道：“蕭塵，恐怕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蘇真白聞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旋即站了起來，她要親自去阻止蕭塵，那傻瓜早就可以停下來了啊。
蘇清波拉住了女孩的胳膊，“但後遺症也不是沒有辦法祛除。”
蘇真白急忙轉頭問道：“什麽辦法？”
沐月也將目光看向了身旁的中年男子，祛除神道的後遺症，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五字【主教】的【聖光治愈】。”蘇清波簡明扼要地說出了答案。
沐月頓時啞然失笑，五字【主教】的【聖光治愈】當之無愧是永恒大陸目前效果最佳的治愈係虛源術，但也不可能祛除神道的副作用啊！
一直為人正直的蘇清波為何要欺騙自己的侄女？沐月心中多了幾分疑惑，但多年與蘇清波養成的默契讓他選擇了安靜旁觀。
蘇真白聽了蘇清波的答案，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她緩緩坐了回去，低著頭，陷入了沉思，神色不斷變幻。
一旁的蘇清波則沉默地注視著她，似乎在等待她開口，他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期待。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真白終於開口，“我…想成為一名【騎士】，這是從小就堅定不移的夢想。”
蘇清波失望地歎了口氣，“我明白了。”
蘇真白忽然展顏一笑：“您曾說過，我若是願意成為一名【主教】，會是天底下最好的【主教】。這句話，當真嗎？”
蘇清波眼睛頓時明若星辰：“千真萬確！”
蘇真白如釋重負：“那麽，我若是拜您說的那位五字【主教】為師。她應該會願意為自己的徒弟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蘇清波點頭，露出了笑容。
蘇真白也點頭，但眼睛紅了起來。
滿腦疑問的沐月在這一刻恍然大悟，想起了曾經和蘇清波的那場談話，蘇清波說過自己退出二月戰團，是因為在朱雀學院發現了一棵成為【主教】的好苗子。
他說的赫然是蘇真白！
沐月看向場內的那名少年，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
……
……
沒有使用禁忌神道，更不會有任何後遺症的蕭塵，此時並不知曉觀眾席裏的某位女孩為他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他隻是小心翼翼地控製著體內僅存無幾的力量，試圖再多撐一會。他知道自己已經贏了。江天賦即將力竭倒下，而自己憑借著災體進階那段時間的爆發，已經將圈數拉了將近一倍。他的勝利毫無懸念。
但蕭塵卻不想停下腳步，或者說，他不想在江天賦倒下前停步。他也不明白這種執拗的想法從何而來，但他忠於自己的渴望，並選擇貫徹這份意誌。
他還有一些殘留的力量，那是災體進階後肉體提升的力量。蕭塵直觀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與此前截然不同，但具體有哪些不同，還需要研究一下。
借著這股額外的力量，蕭塵得以在進階結束後，艱難維持住奔跑的勢態。
他一遍又一遍強迫自己的加速，勉強在一分鍾末梢跑完一圈。
夕陽快要西落了，天色暗了下來。
第一百二十一圈，蕭塵敏銳地感覺到這一圈將是他的終點，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加速了，疲憊和疼痛讓他恨不得立刻倒向地麵。他抬頭緊緊盯著前方那道魁梧的身影，從顫抖的世界裏測量最後的距離。
他不想在江天賦之前倒下，更不想在他身後倒下。
“噗通！”
跌倒的聲音響起！
江天賦麵朝大地，倒了下去！
蕭塵看見了，如釋重負，他“嗬斥嗬斥”地呼吸著，緩緩地從已經癱軟不動的江天賦身旁跑過，一步步衝到了既是起點亦是終點的那條白線上。
蕭塵長舒一口氣，慢慢坐下，身體往後躺，四肢攤開，露出了名為“幸福”的笑容。
夕陽的餘暉在這一刻徹底沒入地平線，夜晚悄然來到。
歡呼聲，鼓掌聲，尖叫聲，啜泣聲…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部響起，仿佛無數星辰在夜空裏驀然閃亮！
在這繁華的聲音和單調的夜色中，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從觀眾席上一躍而下，徑直向躺在白線上的少年衝了過去。
雙馬尾的少女第一時間飛奔著來到了少年的身前！
目睹這一幕的觀眾們紛紛發出善意的取笑。
“笨蛋！”
夜空下，少女的嬌斥聲裏帶著急促的喘息。
蕭塵勉強抬頭，聽到少女的喘息聲，不知為何想起棲鳳森林裏被少女取笑的那一幕，這時他突然想和少女開句玩笑，“才跑那麽一會就氣喘籲籲呢，看來你也不懂得黃源修複嗬。”
然而他實在沒有力氣說話，所以沒有說出口。
突然，一道仿佛要傾盡一切力量的黃色光芒從少女的雙手綻放，覆住了他疲累不堪的身體。
被暖洋洋的光輝包裹著，蕭塵心頭很暖，在棲鳳森林和教室裏她都曾為他使用過黃源修複，不知為何，她的黃源之力總能給人一股莫名的心安。
蕭塵想起身說了一聲“謝謝。”
突然，他看見了少女臉上一閃而過的憂傷，聽見了她正在變弱但依然持續著的喘息聲。
她是為了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源力，所以沒有對自己的體能進行修複？
萌生了這個念頭的瞬間，蕭塵有種流淚的衝動。
少女金色的頭發宛如黎明的晨曦，在一刻耀眼而迷人。
無意間遺忘的記憶，一直想不起的理由，終於全部湧上了心頭――當他迷茫於是否開口說出“我反對”時，他在人群中苦苦尋找的就是這抹金色的頭發。當他找到的瞬間，他卻不由自主地說出了“我同意”這三個字。
他一直不能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那瞬間產生如此不理智的衝動。為此他思考了各種答案。
他想，他會那樣做的原因，或者是出於尊嚴，或者是厭惡所謂的聚眾反對，或者是想試一試能不能反抗不公，或者是潛意識知道自己擁有獲勝的底蘊，也或者以上的理由全部都有。
他以為，自己想不起的那個答案必然是複雜，高貴，不同凡響的。
但，此時此刻，在夜空下，看著蘇真白美麗眼睛裏的溫柔，感受身體各處傳來的溫暖，終於想起了金色的真相。
“如果不那樣做的話，會讓我覺得，對你說過的‘對不起’隻是一句空話。”
“真正的理由，僅此而已。”
這一句注定要埋藏在心底的話語，被蕭塵埋在了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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