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八娘已經敏捷地把手收了起來,讓他抓個空,她微微一笑,“我的怪癖是沒法子治的,我母親為了我去了好多地方拜佛求仙,可一點效也沒有。不過,縣公納妾的事並不用受影響,我這就操辦起來。”


    “可我並不想與夫人分開。”司馬十七郎說,這才正是症結的關鍵,他喜歡夫人,他要納妾的前提是盧八娘能接受。


    “我們還是分開的好,”盧八娘搖頭說,“縣公想納妾,我也不想再發病了,我是要和縣公白頭到老的,才不想什麽時候就沒命了。”


    司馬十七郎見過盧八娘差一點斷氣了的樣子,前天盧八娘回房後的情況他並不知道,聽了盧八娘的話,他自然信了,“我還是不要納妾了,我不想夫人如此難受。”眼前的盧八娘讓他心疼,娘子平日裏氣色是那樣的嬌豔,如今卻黯然無神,都是自己的錯。為了他最愛重的夫人,他肯受委曲的,別人說什麽,不去理會就是了。


    盧八娘感謝地笑了,“謝謝你,縣公。不過,真的不必如此。”


    “成親前我就說過自己的怪癖,縣公也曾答應過我,而且縣公也真的為我做了很多,我非常感動。”


    “可是,縣公對我不要再縱容了,我根本夠不上賢妻。”盧八娘抬手止住馬十七郎想插話的意圖,“縣公你想想,男人在外麵哪個不風流?家裏怎麽能沒有幾個美妾?若是縣公不這樣,豈不是被人嘲笑?我不要縣公許諾我不碰其他女人,那樣太不應該了。”


    盧八娘並不相信司馬十七郎的保證,他以前就曾答應過自己,但還是沒有做到。盧八娘從來都是悲觀主義者,對美好的事物從不抱有過多的希望,但人隻要活著,總要一直向前,不管多麽慘淡的人生,都沒有後退的機會。


    公平地說,司馬十七郎的所作所為,按本時代的道德,並沒有不對的地方,這也是盧八娘如此“賢惠”的原因。若是她執意與時代潮流相對,要求司馬十七郎隻與她相守,最終隻能把二人原本和諧的關係破壞了,弄不好還會反目成仇。


    時代的限製使盧八娘的富貴有一多半是要寄托在司馬十七郎身上,她將十七郎的定位是合作夥伴而不是情人,雖然他們間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但那隻是一段一小插曲,長久看,他們間更重要的是共同利益。


    更何況,盧八娘是個驕傲的人,從上一世到現在,骨子裏的東西一點也沒變,她不屑於去挽留、祈求一段感情。在馬車上,司馬十七郎曾表示過他的不滿,這更使盧八娘冷靜地拒絕司馬十七郎,但她的話,大部分確實出於真心,而且十分為對方考慮。


    這些話如此地說到了司馬十七郎的心坎上,讓他又是感動又是羞愧又是後悔,自己原本就答應過夫人生了嫡子再納妾,可是這些日子自己做了什麽?到花樓裏去飲酒,與不相識的酒家女調笑,拉著姬人們胡鬧,為了這些下賤的人,讓高貴的夫人不舒服,而夫人還事事為自己著想。


    “不,夫人,”司馬十七郎後悔了,“我答應的事情決不會變,沒有嫡子前我是不會納妾的,姬人什麽的我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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