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八娘是不大信這些的,人性,隻有在特別的情況下才能夠真正顯示出來,平時很容易偽裝。(.)所以白居易說過,“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但她也不至於去揭穿,隻是笑道:“人都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郡公這一別三月,我覺得自己已經配不上郡公了。”


    “哪裏,夫人是天生高貴,我不過是靠努力修身養性才有所成就。”司馬十七郎特別喜歡看盧八娘的翹眉鳳目,威儀天成的相貌,更愛她高傲不凡的氣度,他俯身細細地打量著她,在她的臉上描摩著,“我偷偷潛到王敦的營裏時,有幾次情況特別危險,當時我就想,我舍不得扔下夫人,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也盼著你回來呢。[]”盧八娘呢喃地說。


    司馬十七郎笑了,他知道夫人在盼著他回來,於是不知從哪裏摸出一串鮮紅的珊瑚手串來,溫柔地替盧八娘籠到了手腕上。雪白的肌膚襯著紅豔豔的珊瑚珠子,相得宜彰。他在上麵來回撫摸著說:“這是我親自選的珠子,在回來的路上空閑時間又打磨了一回,親自替你穿成的。”


    盧八娘感受到帶著涼意的珠串,斜睨了他一眼,“你還是藏私了!”


    “隻私藏了這一件。”司馬十七郎順著盧八娘帶著珊瑚手串的手臂一直向上摸去,心動神搖。


    兩人又柔情蜜意地膩了一會兒,才說起了正事,盧八娘問:“王敦真有反意?”


    “確實,”司馬十七郎說:“我到吳郡查訪,王敦在在當地暗自設了塢堡,所養部曲過萬,隻是瞞著朝中。不過,吳郡的幾個世家,也確實心存不滿,同情黃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作亂。”


    “皇祖父是何意?”


    “皇祖父打算派人到吳郡接收王敦的軍權,順便彈壓吳郡世家。”


    “會派誰呢?”


    “我是一定要去的,隻是主帥恐怕還沒定下來,極有可能是八皇叔。”


    盧八娘也讚成司馬十七郎的分析,十七郎實在是太年輕,他能這樣快地得到皇上的信任有一個重要原因是皇權不振,皇上願意用自家的子弟,但他領吳郡兵權,肯定是不夠格的。先前把軍權交給王家,馬上就有了謀反之虞,現在勢必要交到司馬氏手中,齊王魯王不行,南安王現在又太小,也就隻有陳王了。


    “那你什麽時候還會去吳郡?”


    “應該很快,皇祖父現在一定寢食難安,我猜他定下人選後就會馬上派兵出發。”司馬十七郎問起了家裏的事:“王府有什麽特別的情況嗎?”


    “沒有,”盧八娘笑著說:“母妃賢良,待我們這些兒媳是極好的,我也從不錯日子的去請安;七月裏征得母妃的同意,給姨娘上了香,並在宮人斜那裏設了祭。”


    司馬十七郎的生母死前連個名份都沒掙上,現在兒子成了郡公,盧八娘這樣稱她也就沒什麽了。但是限於嚴苛的禮法,再多的她也做不了,根據律法,就是司馬十七郎也無法繞過齊王妃為生母請封。


    “虧了你還總想著她。”司馬十七郎的語氣裏有著萬分地感慨。


    “郎君隻管去忙正事,家裏的事情我自然打點妥貼。”盧八娘知道司馬十七郎不願多提她的這個樂妓出身的婆婆,所以把事情說清了就轉了話題,“總算到家了,趕緊好好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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