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之夭洗完出來沒看到蕭江灼並不怎麽驚訝。


    剛才就覺得他好像比她更想讓她洗澡,像是就等著她洗澡時他好借機離開。現在一看,果然沒錯。


    她能感覺出蕭江灼是真心對她好,隻是他的好卻像隔了紗。


    還不是一層紗,而是層層疊疊的紗。讓她即使想真心回饋一二,都因為這層層疊疊的阻隔而顧慮不前。


    她轉身去看小魚,幫他將踢下的薄被蓋好,然後她退出來,找了一麵牆,並腿立正站軍姿。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就像有人在背後偷偷地操控著事態的發展似的。


    她一開始覺得這隻是比普通的山賊進村搶劫嚴重一些,涉及到了人命。但她不是救世主,她也沒有除暴安良的個人英雄情結。她想的是把山賊可能有漏網之魚的猜測上報縣令後就離開這裏,然而事情的發展太考驗她骨子裏的軍人氣節了。


    以為縣令是個辦實事的,對外做得一副心係百姓安排衙役及時出動的年度好縣令樣子,可事實是人家借機中飽私囊也是實實在在,堪稱摟錢小能手。


    問題是你摟錢就摟吧,你也得把事情做到位了啊?


    這位倒好,不僅沒在各個街道安排下維持秩序的衙役,居然連縣衙的守衛都比平時少了一多半。美其名曰,體恤累了一夜一天的屬下。


    可如果當真背後有人操控的話,今晚就會比昨晚更危險。


    已經預感到危險卻什麽也不做?她辦不到。


    蕭之夭根本不考慮今晚去睡覺。


    蕭江灼回來時就看到一個穿著飄逸,頭發披散的瘦弱女子,在昏黃的燭光裏站成了一株挺拔的小青竹。


    這衣服的料子據老七說是用最好的絲,由最頂級的女紅師傅織了小半年才織好的。薄,軟,飄。追求的是哪怕最端莊最不苟言笑的大家閨秀穿上它,也能穿出仙子戲水般的靈動飄逸來。


    對此,老七的評價更一針見血--行的是仙範兒,為的是撩騷。


    然而今天穿在蕭之夭的身上,層層紗絹熨貼地覆著其表,遠看就像一幅沒有生氣的靜止仕女圖。


    靈動?沒有。


    飄逸?更沒有。


    但又奇怪的不給人死氣沉沉的壓抑,反而能讓人感受到那種平靜下蓄勢待發的力量。


    就好像隻待風到,便能立刻乘風而起,破浪而去。


    蕭江灼情不自禁地低喚一聲,“妖兒。”好想把她綁在腰上再不放手。


    蕭之夭聞聲回頭,上下掃一眼蕭江灼,“回來了?去哪兒了?”


    衣服很幹淨,鞋子也很幹淨,但衣角卻有打濕的痕跡。夜深露水重,還能打濕衣服的地方隻有山上。


    這樣的時候,他還抓緊時間上了一趟山?


    什麽事情這麽重要?


    蕭江灼一臉驚喜交加的幸福表情,像是完全聽不出蕭之夭聲音裏的試探意味,“妖兒,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天哪,我太幸福……”


    蕭之夭懶得聽他的廢話,直接打斷他,“你上山了?山上賣我身上穿的這種極品料子的衣裙?”


    蕭江灼露出被看穿後的尷尬,“你看出這衣裙不是我從小魚家翻出來的了?好吧,這是我從盛京帶回來的。”


    蕭之夭擺出傾聽的樣子,誰知蕭江灼卻是話鋒一轉。


    “怎樣,我的眼光不錯吧?妖兒你滿意不?這料子可是全盛京隻有一匹呢,是我跟人打了一場豪賭才贏來的。你是不知道,那貨輸的時候……”


    蕭之夭放棄了,轉身就走,“晚安。”


    她問了兩次,給了他兩次回答的機會,他都拒絕了,那麽她何必再自找不痛快?


    “妖兒別走,我說實話!”


    蕭之夭站住回頭,隻見蕭江灼的手裏變出一大束小雛菊。


    “給,今天份的小雛菊。都是我剛才去山上親手采來的,看,開的正漂亮。”


    依然是資深二等殘疾標準,真心不漂亮。


    可是他遞過來的時候,她還是伸手接下了。


    終於得到了具體的回答,為什麽卻沒有問題解決後應有的安心?


    “記得你說過這是我們的定情之花?”


    “是。”


    “那你能說說定情那天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嗎?”


    “當然。”蕭江灼滿眼懷念,“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畫畫我愛看你畫畫。我們一起去山上畫畫,你卻說我比山景更美,於是就讓我抱了一大束小雛菊讓你畫。後來突降大雨,把我抱著的小雛菊打得七零八落。我傷心地哭了,你為了安慰我就輕輕地親吻了我的唇……哎妖兒,你怎麽走了?我還沒有說完呢。”


    蕭之夭甩手把小雛菊摔回蕭江灼的懷裏,“你繼續親,我就不打擾你了。”


    “妖兒,我說的都是真話,你怎麽就不信呢?妖兒,回來--”看到蕭之夭的身影完全消失,蕭江灼才收了所有表情低頭。


    抓著小雛菊的手上,白玉扳指發出幽然的光芒。


    這個白玉扳指也是當時的定情之物,是連同小雛菊被她一同交到他手裏的。她說,他是她娘給她找來的小相公,所以她的東西就是他的。


    那白玉扳指代表著她的身份,是墨姨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可是現在的她卻連墨姨留給她的白玉扳指都想不起來了,這讓他如何把一切都告知她?


    她曾經說過的,如果遺忘讓人更輕鬆,那麽又何必非得記起。


    他隻是按照她說過的,讓她隨著她自己的意思輕鬆地活,至於其他的事情,他都會幫她一肩擔下。現在,這樣不行了麽?


    蕭江灼默默地站了很久,隔了一道門的屋內,蕭之夭也同樣。


    她不是因為不想聽他的解釋才走的,而是因為聽到他說的那些話,她的頭第二次針紮似的疼了。


    雖然也很短暫,但卻比上次清晰。


    她清楚地看到了腦海裏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在山上跑著躲雨,男孩一邊跑一邊把女孩護在懷裏,遮在女孩頭頂的小雛菊間是那枚讓人看了就不會忘的白玉扳指。


    原來這二人真的曾經認識。


    或者,真的就像蕭江灼說的那樣,還已有婚約。


    她想再多提取一些記憶,但頭疼過去了,記憶又空白了。


    正鬱悶地想原因時,外麵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吼叫。


    “失火了!大家快救火啊!”


    ------題外話------


    嗯哼,專注青梅竹馬一百年!觸動你心底的某根弦沒?那就收了我吧!關愛智障人人有責~


    話說經過了昨天,花冒了的說一聲啊!我可以給你講一講我是怎麽度過花冒後的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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