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經曆的太多,老兩口的人生態度相當豁達。對於蕭之夭的存在,一點也沒有接受不能不說,還懷有著相當感恩的心情。


    “聽阿亞說,灼兒是你娘救下的。你娘是個好人,我們江家永遠感謝她,我也會逢年過節都為她祈福的。”老太太拉著蕭之夭的手不放,“灼兒娶了你是他的福氣,我家月兒如果還在的話,一定也會非常滿意你。一下子就給灼兒添了兩個大胖小子,你辛苦了!安心住下來,灼兒要是對你有半分不好,你就跟外婆講,外婆掐他耳朵!”


    蕭之夭能感受到老太太的真心,卻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


    關於這種長輩的關懷,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了,暖暖軟軟的讓人渾身無力,完全不知道手腳應該放在哪裏。


    她和蕭江灼好像都沒有家人運,這一路披荊斬棘的過來,就沒遇到過一個把他們當小輩倍加疼愛的長者。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兩個的家人也就堯天的先皇先皇後算得上。可惜疼愛關懷什麽的完全沒有見過,見麵在撕,不見麵背後也在撕。


    而兩人周圍的人也是他們地位最高,誰敢對他們語重心長地以長者的角度關懷過他們?


    蕭之夭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老爺子這時也發話了,“你快放開拉著孩子的手,沒看到孩子已經不知所措了嗎?你的熱情嚇到孩子了。”


    “我眼瞎了,當然看不到!可你也眼瞎了麽?你看見了不早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眼瞅著老兩口又要拌起嘴來,蕭之夭趕緊插話。


    “外公,外婆的眼睛是徹底看不見了嗎?原因呢?感覺不像是因為年齡引起的。”


    “還不是那幾年她老想著月兒和灼兒半夜哭個不停,這眼睛啊,是生生哭瞎的。”


    蕭之夭眼睛一亮,“隻要不是本身的原因,那麽一定有治愈的可能。外公,你找過丈夫給看看嗎?”


    坐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蕭江灼,這時也目光灼灼地鎖定了老爺子的眼睛。


    老爺子無奈地歎氣,“怎麽沒找過,可都說沒辦法了。”


    老太太摸索著拉住了老爺子的手,“算了,也不影響什麽不是嗎?灼兒也回來了,我重孫子都抱過了,現在就是死了去見月兒,也知足了。”


    “知什麽足?月兒要是問你灼兒的孩子長什麽樣子你說得出來?”老爺子少有的語氣放重了,“老早就跟你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哭不哭的一點用都沒有。可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吧,孩子們好好地回來了,你卻連個模樣都看不到!你知什麽足?騙傻子呢?”


    老太太被訓得像個孫子似的,這次卻沒有回嘴,光拉著老爺子的手討好地笑。


    蕭之夭:莫名覺得被秀了一臉!


    “那異能者呢?有治愈異能的那些人試過了嗎?”蕭之夭又問,這一問把老爺子問愣了。


    “沒有。哎不是,異能者還有有治愈異能的?”老爺子是真的驚訝。


    這事兒他還真的沒有想過,主要是老太太失明之後江家本就過得低調的不能再低調。盡量減少在人多的地方露麵,也不去關心別人的情況,就怕產生的糾葛太多以至於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關於異能者有什麽異能,能達到什麽效果,他們同西疆的其他普通老百姓一樣,還真是隻知道個皮毛。


    再就是現在,自打可以重新站到世人麵前之後,一顆心想的也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見到蕭江灼,誰還曾想過老太太的失明也可以讓有治愈異能的異能者們試一試。


    老爺子有點激動,覺得像找到了新的希望。


    蕭江灼抬腿就往外走,“我這去找阿卜熱問問看。”


    門打開,他正要邁步,門外先進來了一個女子。


    阿卜亞。


    曾經的嬌縱和驕傲都不複存在了,如今剩下的隻有溫婉和嬌羞。


    她端著一個茶盤對著蕭江灼福身行禮,“殿下,有事情要找我哥哥嗎?他回阿卜家向家裏長輩傳達殿下回來的消息了,可能要一會兒才能回來。不過如果殿下著急的話,我願為殿下跑一趟去通知。”


    蕭之夭腦海中閃過了老太太剛才才在話裏提到過的“阿亞”一詞。


    “阿亞,拿的是我親自炒的茶葉吧?快端過來。”老太太聽到阿卜亞的動靜已經開始招呼人了,“灼兒,坐回來。眼睛的事情不急,你先來嚐嚐外婆親手炒的茶葉好不好?阿亞,沏茶!”


    阿卜亞端著的托盤裏是一整套沏茶的工具。


    “是,外婆。啊不是,老夫人。”阿卜亞臉色尷尬地僵在了蕭之夭的麵前,一臉要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的為難表情。


    蕭之夭:……


    妹子,你這內心戲是不是有點多了?


    老太太看不到,笑著解釋,“多少年沒回來烏齊了,我這眼睛又這樣,幫不上忙不說還總添亂。多虧了阿亞主動過來照顧,才讓府裏的一切井井有條。我有心收人家做孫女吧,又覺得阿卜家可能也看不上我這瞎眼老太婆。索性就不弄那些虛的了,叫我一聲外婆我也很滿意了。”


    老爺子掃一眼蕭之夭的表情又補充道,“當年離開烏齊很匆忙,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安排。這次回來我們還想著這江家祖宅還不知道在不在呢!結果怎麽著,原來那時候阿卜家就給私下裏都買下了。灼兒如果還有兒時的記憶應該看得出來,這擺設,這布置,可跟當年還一模一樣。阿卜家為我江家所做的,我江家下輩子也還不完啊!”


    蕭之夭保持麵無表情,心裏卻在想:所以要讓蕭江灼來幫忙還嗎?怎麽還?


    蕭江灼衝著阿卜亞正色道,“感謝你照顧我外婆,辛苦了。阿卜家的付出,我一定會回報的。”


    阿卜亞一下了就紅了臉,連連擺手,“殿下言重了,我祖父曾不止一次說過,如果沒有江皇後當年的一伸援手,也就沒有現在的阿卜家。得君信任,為君解憂,這是我阿卜家應該做的,阿卜家從不敢居功!”


    “行了行了,就你們會客氣。”老太太敲敲手邊的小幾,“我做主,都給我坐下。阿亞,拿出你最好的手藝來沏茶;灼兒和夭兒,趁著孩子小睡你們快來嚐嚐我這個老太婆親自炒的茶葉香不香。等孩子醒了,看我有沒有時間陪你們喝茶!”


    阿卜亞故意裝作爭寵的樣子嘟囔,“是是是,外婆現在有重孫子抱了,就算喝阿亞沏的茶也不香了吧?阿亞失寵了,阿亞好難過。”


    嘴裏嘟囔著,手裏的動作卻也不慢。燙壺,溫杯等一係列動作做的有條不紊,且有一種行雲流水般的美感。


    蕭之夭講究吃,卻沒在茶上麵費過功夫,作為一個外行人,她也能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套動作絕不是一天兩天練得出來的。


    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哪怕聽到阿亞的抱怨也沒往心裏去,“阿亞不難過啊,等阿亞有了孩子,外婆也一定會喜歡的不得了的。”


    “外婆,您再這樣拿阿亞開玩笑,阿亞這第一杯茶可不給你了哦。”阿亞拿眼角快掃了一眼蕭江灼,在看到蕭江灼“非常認真”地拉著蕭之夭的手也不知道在摸什麽的時候,全身一僵。


    “哼,那你不給我準備給誰?”老太太也假裝生氣。


    阿卜亞舉起第一杯茶敬到了蕭江灼的麵前,“那當然是給我們大西疆的明天了!殿下請用--”


    蕭江灼看都沒看,“娘子,我想吃紅酒梨了。”


    這一年來奔波不斷,有些需要耗費功夫的東西還真沒再做過。


    蕭之夭早就磨爪霍霍了,準備在蕭江灼禮貌地接過茶的時候立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撓了再說。


    畢竟阿卜亞的作為在剛才已經得到了蕭江灼的好感。雖然這種好感無關個人情感,但她就是這麽心眼小!當著她的麵討好她的男人,這女人膽子很大啊!她男人要是敢接就膽子更大!


    憋著火就等著出手了,結果蕭江灼非常本分地連看都沒看。


    一下子就取悅了蕭之夭,“現在倒是有空做給你了,可是沒有我們自釀的紅酒啊。就算去買,這烏齊哪裏有賣上好紅酒的我根本不知道。”


    蕭江灼一拍巴掌,一個墨衛嗖一下現身,嚇了老爺子一跳。


    “我要最好的紅酒和最好的雪梨,限你一柱香的時間弄回來!”


    “是。”


    應聲還在空中飄蕩,人已經沒影了。


    老爺子對於外孫子身邊隨時有暗衛候命並不奇怪,但就這麽使用暗衛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老爺子清咳一聲,嚴肅道,“灼兒,為人者可狂可傲可目中無人可肆意妄行;但為君者,需戒狂戒傲戒目中無人戒肆意妄行,此君方可長久。”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明顯就低了十度。


    蕭江灼扭過頭來看他的老外公,“外公,我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君。如果為君卻要連為人的最基本自由都要舍下的話,那為君者還能算得上是人嗎?”


    血脈親緣在那裏擺著,兒時被外公外婆寵著的記憶也還在,蕭江灼對老兩口也足夠敬愛,但不代表他會接受老爺子的教訓。


    決定一個男人稟性的最重要時期是少年,可惜那時候蕭江灼已經淪為“野生”的了。他不曾從任何長者那裏得到一點有用的訓戒,這也就決定了他輕易聽不進去長者突然的指正。


    老爺子的臉黑了,在他的眼裏,眼前的蕭江灼無論再有多高的成就,那回了家也隻是他的孫子。


    一個孫子,誰教得你敢頂長輩的嘴!


    老爺子就要發作時,老太太趕緊開口了。


    “行了行了,孩子第一天回來,你這是做什麽?我一個瞎眼老太婆就想跟孫子好好喝個茶都不行麽?我看瞎眼的就該是你,也就沒那麽多事了。”


    阿卜亞一直舉著的茶也趕緊送到了老爺子的麵前,“外公消消氣,您喝茶。”


    老爺子到底把火壓了下去,可惜現場那種輕鬆的氣氛到底找不回來了。


    阿卜亞左哄哄右哄哄忙得不行,間或還朝蕭之夭使眼色,那意思,快勸蕭江灼說個好話啊,這頭一天團圓,團圓飯還沒吃上呢,這是鬧什麽?


    蕭之夭隻當沒看見。


    她心情也不好。


    來江家入住當時打的主意就是讓二老“鞭策”著蕭江灼往正經大事上趕一趕,也省得蕭江灼總找她耍流氓。可當她親眼看到老爺子訓蕭江灼了,她發現這心裏並不好受。


    蕭江灼不就是讓墨衛去辦了點私事小事麽?怎麽就上綱上線上升到為君者的自我要求了?嫌蕭江灼的作為有些大材小用,那他的訓斥不也算是小題大做?


    還有,這位阿卜亞小姐你到底算哪棵蔥?還給我使眼色?你到底哪來的自信在我麵前端出主人的姿態?


    一家子正這麽僵持著呢,梅夏跑來了,“夫人,小少爺們醒了。”


    蕭之夭拉起蕭江灼就往外走,“外公外婆,我們去看看。”


    結果沒走兩步,老兩口比他們跑得快多了,“不用你們去,我們去看,你們就在這裏喝茶吧。”


    看著前麵相互攙扶的老兩口一點不見腿腳不便反而腳下生風的背影,蕭之夭和蕭江灼:……


    不是正給我們甩著臉呢嗎?老爺子你變臉的速度有點讓小輩的我們跟不上啊。


    墨衛現身,“主子,紅酒和雪梨已放入廚房。”


    “娘子快走,趁有人幫我們帶孩子,我們快去做好吃的。”蕭江灼半抱半拽著蕭之夭向前疾走。


    阿卜亞快步跟上,“殿下,我可以幫忙。”


    蕭之夭回頭準確地盯住阿卜亞的眼睛,“不!必!”


    那是不容反駁的目光,略帶殺氣,阿卜亞不由倒退兩步,腦海中閃過了曾經蕭之夭在她麵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記憶。


    未及過腦,阿卜亞還條件反射似的抬手捂上了脖子。


    那裏曾被蕭之夭的一腳下劈劈得腫了半個月才恢複自如。


    快一年了,這傷也早就好了,可現在她竟然覺得那裏又隱隱做痛了起來。


    阿卜亞再次無意識地後退兩步,別開了目光不敢再直視蕭之夭了。


    蕭之夭挑了一下眉也沒繼續追究,扭頭跟蕭江灼離去了。


    這要是在堯天,但凡有點癡心妄想的女人連她家門都進不去。可現在是在西疆,阿卜亞是阿卜熱的親妹,對蕭江灼的外公外婆也照顧有加,蕭之夭多少還是有點顧忌不敢下狠手。


    坦白說,她真的看不上像阿卜亞這種不顧一切強行貼上的行為。你說你容貌也有,家世也有,找什麽樣的找不著?為什麽就非得看上有主的男人呢?


    這樣的事情如果落到蕭之夭的身上,她寧可打死自己也不會上前硬湊。再喜歡一個人,她也做不到將這種喜歡淩駕於為人的基本道德之上!如果強調著真愛偉大真愛無敵就可以無視自己的不道德行為的話,那跟畜生喜歡就上有什麽區別。


    這女人最好自己清醒過來,否則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蕭之夭心裏堵著事,連帶著後麵做紅酒梨都沒了輕鬆的心情。


    蕭江灼:很興奮。


    花蝴蝶似的繞著蕭之夭左飛飛右飛飛,以各種角度細細端詳蕭之夭的黑臉為樂。


    最後在蕭之夭臉上已經出現即將崩潰的信號時,他終於開口了。


    “娘子,你是不是吃醋了?是吧是吧?因為剛才那個女人?”蕭江灼摸著下巴自鳴得意,“書上有講,如果想要看清你在乎的人對你到底有著多少心意,那麽來個第三者的刺激絕對是最快捷最有效的辦法!娘子那時說書籍都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太對了!”


    咚,蕭之夭把切雪梨的刀砍進了菜板裏。


    太後悔了,怎麽就給這男人找了那麽多書看呢?秦始皇當年焚書坑儒為什麽?不就是怕人太開了心智嗎?她傻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雪梨你來切。”蕭之夭讓開菜板前的位置,蕭江灼也不介意,上前一手拔刀一手拿梨就接著切。


    蕭之夭站到蕭江灼的身後就開始搜身,動作特別迅速,沒等蕭江灼反應過來她已經搜出了三本小冊子。


    毫不意外都是黃皮的,某一本上麵碩大的“你想要的姿勢這裏都有”幾個字看得蕭之夭都眼睛疼。


    蕭江灼嘿嘿傻笑,“娘子,是你說讀書使人進步的。”


    是,他進步了,她悲催了。


    蕭之夭不想說話,直接把書扔進了灶台裏。


    蕭江灼撇撇嘴,繼續切梨。有什麽?什麽也阻擋不了他繼續進步的步伐!他會再買的!


    “你敢再買我就斷你的肉!”


    繼續切梨,才沒關係,他可以讓墨衛去買。


    “誰敢給你買我就斷誰的糧!”


    喂,這就有點過分了吧?沒了精神食糧的他吃什麽紅酒梨都沒胃口的!


    蕭江灼的臉黑了,蕭之夭終於覺得心情好了一些,“閃開,我來做,包準給你做得口感一極棒。”


    “可我更希望你做我也做得一極棒。”


    “你說什麽?”蕭之夭扭身出刀,刀鋒準確的停在了蕭江灼臍下三寸的位置。


    蕭江灼哆嗦了兩下嘴,沒敢再出聲刺激蕭之夭。


    “妖兒,我愛你。”蕭江灼顫微著手指向蕭之夭做了個比心的動作。


    書上說女人說難哄其實也好哄,他這樣做,對吧?


    ------題外話------


    感謝凡雲玲的開年花~戴在我的臉上遮遮肉吧~美美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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