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池水不斷地洗刷著人體的肌膚,骨骼和內在的軟弱,仁慈,人體在這死印池裏呆的越久,就越加猙獰和嗜殺。[.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莫七感覺到身體一點一滴的在改變著什麽。九曜火羅身是讓人的身體達到一種無堅不摧,非凡如神的一般境界,而這裏的淬煉卻是讓人可以忘卻所有害怕,如同無路可退的惡徒,激發出所有的獸性。


    一種是在培元力支撐下玄奧無比的煉體武學,一種則是完全拋棄那些,回歸最原始的肉體狀態下死神一般的試煉。更重要的是,九曜火羅身無法讓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但這死印池可以。


    “莫七,這死印池的水似乎有一種特別的力量在其中,雖然還不清楚究竟是什麽,但可以肯定是某種強大的力量灌輸,並不是這死印池的水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境,讓其成為殺戮機器,而是灌輸這強大力量的背後的那個人。”


    小品的聲音冷靜清晰的傳來,莫七心中明了,看來這死之淵境的確不簡單,等到揭開老底的那天,估計會有著驚人的發現。


    “唔……”


    狂殺頓了一頓,歪著腦袋看著莫七,“也不是絕對沒有,我記得不久前有一個人,好像是在‘惡之祭’,很短的時間內死命線就到頭了,被打入淵底。可是不久之後,整個死境都傳聞有人從淵底叛逃而出,那人的代號似乎叫九二四七……”


    莫七想起碧眼引魂使,當自己提起牧皇笙的時候,她也念出了這個代號,無疑兩者是同一個人。牧皇笙身上那種不可思議的死氣,和狂殺,和六鬼君,和這夢之祭上的其他人都完全不同。


    “被打入淵底的何止千萬,不知道那家夥是怎麽逃出去的……反正兄弟你是別亂想了,進來了就別想著再出去了,好好淬煉自己的殺術,努力爬的更高!外麵的世界和我們就像是陰陽相隔了……”


    狂殺搖頭歎息道。


    莫七沉默半晌,忽然問道,“狂殺,難道你沒有想過,這死之淵境存在的目的麽?那淵主究竟是誰?如此讓人個個成為殺戮機器,難道隻是好玩?”


    狂殺怔了怔,似乎並沒有想過這些深遠的問題。


    “或許……隻是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吧,就像外麵的世界,同樣是弱肉強食,不是麽?”


    莫七不點頭也不搖頭,“狂殺你是怎麽來這裏的,為什麽要來?”


    這句話讓狂殺的神色瞬間陰暗下來,臉頰那道刀疤在暗影裏隨著皮膚的顫動,看起來極為猙獰。(.無彈窗廣告)一股強絕的殺氣從他的頭頂直衝而上,這股殺氣和之前殺戮賽上的那種完全是天壤之別。莫七不僅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本是火域一個小宗勢力的領主,不願意摻和那些勢力角逐,一直中立。可是離火宮卻強行兼並我的勢力,我拗不過去,殺了三個離火宮的執行使,結果引來殺身之禍――”


    他忽然頓住,整個身體在死印池中劇烈顫抖起來,仿佛再次回到那可怖的噩夢中。


    “我的妻子,爹娘,我的女兒……他們統統都……統統都……不要!我不要!”


    莫七雙臂緊緊按住狂殺顫動的雙肩,感覺自己正在和一頭瘋狂的獸搏鬥著。


    “你並沒有忘記這些。你說你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可是一提起從前,你依舊不能釋懷。狂殺,你就沒想過有一天殺回去麽?”


    狂殺緩緩將視線移到莫七的臉上,那種緊張撕裂的氣緩緩消沉下去。


    “我本來以為我也死了,可是醒來卻看到一個戴著白色麵盔的怪人,他問我要不要去一個地方,一個讓人可以重新來過的地方……然後我就到了這裏,一晃都快四年了。是啊,你說的不錯,我一直沒法忘記過去,因為我並未真正死去。可是我自己明白,即便真的能回去,同樣隻能無能為力。”


    “未必。”


    莫七堅定地看著狂殺,明明比他年少,卻偏偏在此刻擁有比他更強大的勇氣和篤定。


    “隻要心中有信念,就會有希望。這死境並非陰曹地府,而是一個特殊的空間,既然我們能進來,就一定能出去,隻是還未找到法子而已。如果你心裏還有一絲想法,就絕對不要放棄這個念頭。離火宮和我也是勢不兩立,早晚會你死我活,你一個人幹不過,我幫你!我們兩加起來也幹不過,就找更多的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狂殺陰鷙的雙眸潮濕起來,他抓住莫七的手,“兄弟,我們一見如故!本來在你來之前,我是想也不敢想,但你這番話卻觸動我了!你,不簡單,你來這裏的目的也不簡單,但我不會和任何人說。因為我們一起死過。”


    莫七點點頭,“大哥,我孤身一人正需要你的幫助,實不相瞞,我之所以能來這裏,也是殺了九二四七,奪取了半部路觀圖。”


    啊!


    “那個人身上有種強烈詭異的死氣,和這裏的其他人截然不同,那種死氣和我一直追蹤的東西有關,我想,淵底一定有著什麽秘密。”


    狂殺怔了怔,忽然道,“兄弟,你不會是想去――”


    “放心,我沒那麽傻,淵底除了死命線到頭被打入,一定也還有其他的法子,隻是要費一些事情了。我們兄弟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強化自己,什麽時候我們之間有一人能成為精首,就方便多了。精首能見到淵主麽?”


    莫七問道。


    狂殺搖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淵主那是最神秘的存在,從來不知道是誰,但他一直都在。咱們夢之祭的那個精首名叫摧神,是個狠辣虛榮的人物,一直視我為眼中釘,怕我奪了他的位子,因此暗中授權六鬼君結盟對付我。他這種人若是見到了淵主,還不天下皆知,好讓他榮耀一翻?可是從來沒聽到這樣的傳聞,估計也是沒有過的……”


    “好!那咱們兄弟就先奪了這摧神的地位再說!”


    莫七定定地說道,狂殺先是愣住,繼而麵露殺氣,笑道,“好!與其被製,不如反製!這次的十祭殺神決,一定要獲得資格!”


    兩人正說著,穹頂一道金色的光線透射下來,罩在兩人身上,隻覺一陣晃眼的同時,已經被送出了死印池。


    月光像是冬雪一樣灑下來,整個夢之祭島宛如披上了雪衣一般夢幻皎潔。藍紫交錯的天空,竟然有著幹淨到極致的透亮,可以看見無數的碩大星辰閃耀。


    腳下已是斷崖絕壁。


    “死印耗完了……”


    狂殺苦笑道,“現在開始,又得努力攢人頭了。我累了,先回去睡了,死印池太耗精力――兄弟?”


    莫七此刻仰頭專注地看著天空,像是一個癡迷的孩子。


    “第一次來這裏的人差不多都會這樣吧……兄弟你慢慢看,明日的殺戮賽再見!”


    狂殺拍了怕莫七的肩膀轉身矯捷地翻過巨石溝壑。


    這空曠的斷崖山巔,隻剩莫七一人如同畫中人一般靜默不動。兒時的時候,他就喜歡躺在屋頂看明遠的天空。明遠的天空疏離靜謐,星星不多卻很亮,讓人看著看著就慢慢睡過去。後來他遇到了心愛的女孩子,在錫藍山頂看星空。錫藍的天空明淨高遠,有著醉人的氣質和甜蜜。他想起那個銀發少女手掌的溫度,想起她在身畔囈語的模樣,再回首,竟然已是昨天。


    還有她。


    大雷澤迷亂的夜晚,篝火中的少女,曲起雙膝,將臉埋下去,偶爾抬頭看看天空,那倔強的輪廓令人心疼。


    莫七閉上眼睛,歎口氣,不敢再去回憶,一回憶這些心裏就空的厲害。人,到底是最害怕孤獨和失去的。


    “在想心上人?”


    忽然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莫七整個人被驚的幾乎要跳起來。驀然回首,那戴著碧色麵盔的銀袍怪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立在身後。


    “不要這麽看著我,是你自己太投入沒發覺……不過話說回來,我若是不想讓你發覺,你也發覺不了。”


    話音中透著一絲傲意,碧眼引魂使與莫七並排而立,忽然伸了個懶腰,直接坐在斷崖邊,雙腿懸空。莫七看著他,雖然奇怪,但也不說話,這個時候,無論身邊的什麽,總比一個人要好。他也席地而坐。


    “聽說……你剛來就得罪了六鬼君?”


    碧眼引魂使微微仰頭望著極致絢爛的夜空,似乎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這個人,好像到哪裏都會惹人不快,想我死的人一大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能是天生喪星。”


    莫七自嘲起來,又問,“我一個新人,你怎麽這麽關心?”


    對方搖搖頭,“不是我關心,是你已經在夢之祭名聲鵲起了……你知道你現在叫什麽麽?”


    “九六八九。”


    “不是,這是你的代號,現在夢之祭的人都稱呼你為――”


    他忽然扭頭看著莫七,碧色麵盔上的兩個空洞中,一雙碧眼逼視而來。這雙碧眼似乎有種魔力,可以令人暫時忘卻所有,醉入其中。莫七心跳的同時立刻強化心神,避免中了什麽邪術,一雙眼眸始終黑亮深邃的與對方對視。


    “影殺。”


    他似乎笑了,可是莫七看不到,但卻能感受到。他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也一般。”


    “但是比九六八九好聽,而且叫起來也方便。”


    “那倒是。”


    莫七雙臂枕在後腦勺上,忽然朝後躺下,凹凸的岩石硌著他的後背,在死印池淬煉的疼痛的身體在此刻一下子爆發出來,他整個人驟然間因為痛苦而痙攣蜷縮起來。


    但卻不發出一絲呼痛的聲音,麵容也基本上保持穩定。而這時,一雙碧色的眼眸俯瞰而來,同時一隻厚重手套的手覆蓋在他的額頭上,莫七像是墮入一個夢境,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和重影。他感覺那種劇烈的痛苦伴隨著這種模糊而逐漸減輕,最後隻聽到一個空曠飄渺的聲音。


    你為什麽會選中夢之祭呢?會不會這就是命中注定?睡吧,睡吧,睡醒了你就不會痛了……


    莫七感覺像是回到兒時,老爹還在的時候,每次自己和楊明那群人打架都是遍體鱗傷的回來。老爹就會像這樣安撫著他。


    他覺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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