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太後不耐煩了,容德妃趕忙不再兜圈子,直接道:“還是太後慧眼,臣妾確實有事前來。”頓了一頓,微微抬眸看向太後,卻見她眼眸微眯,似要睡著,便趕忙道:“臣妾和孫賢妃想著太後壽宴上要穿的壽服,怕沈淑妃一人勞心勞力,也想替太後盡一份孝心,想去幫忙做些小事,多少也都盡一點綿薄之力,臣妾們的心裏也算過得去。”


    太後微微睜開了眼,看見燈光下,容德妃謙恭的站著,滿麵誠懇,不由笑了,道:“難得你們有這份心,哀家準了。”


    沈淑妃一手的好女紅,在嫁給皇帝之前,是京都裏聞名的女紅刺繡高手,曾在閨閣中出了兩件作品,一件手帕,已經被高價賣出他國,另一件荷包,她送給了前德靈皇後。


    後來,嫁入皇室,身份顯赫,便沒有再做過,隻做了一對龍鳳軟枕送給了皇上皇後。


    太後的壽服,本應宮中的女紅師傅們做,可沈淑妃卻獨自攬了去,說是親手為太後趕製,以盡一份孝心。


    太後是極疼她的,於她,甚至超過了鳳綺雲等一眾孫女。本不讓她做,可她自信滿滿的保證可以做好,想來自己除了女紅刺繡好一些,也沒什麽能為太後效勞,於是,太後便欣然應允了。


    整件壽服,想要單靠一個人,日夜兼程也是趕不出來的,於是太後便派了幾個女紅師傅過去幫助她打打下手。


    眼看著壽宴將至,恐她太過勞累,現下容德妃和孫賢妃二人願意參加,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還有事嗎?”太後淡淡的問。


    容德妃心中一陣高興,此刻聽太後問話,這才回過神來,忙道:“無事了。”


    太後揮揮手,一臉疲憊。


    容德妃二人會意,躬身默默退下。


    剛出了太後的寢殿,孫賢妃便忍不住笑了起來,麵上略帶興奮之色。


    “沒想到太後這麽容易就答應了,還是德妃姐姐有辦法。”


    容德妃瞥了一眼她臉上沾沾自喜的神色,不由心中冷笑,麵上卻道:“想必淑妃還在趕工呢,咱們快去給她幫忙吧!”


    聞言,孫賢妃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跟著容德妃,腳步輕鬆的往沈淑妃的凝華殿走去。


    三日後,太後壽宴,京都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論正街側街,都擠滿了人馬,各國使節,各地藩王、臣子,蜂擁而至。


    京都一派熱鬧繁華,各大客棧酒樓都是人滿為患,白天人聲鼎沸,夜間燈火不眠,已然超過了除夕之夜的熱鬧。


    這次的壽宴,太後滿七十歲,正是古希之年,皇帝尤為重視,所以決定大擺三天流水宴,讓整個大曆京都的子民與之同樂。


    皇宮中,達官貴人紛至遝來,整個皇宮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皇上、皇後駕到。”隨著一聲尖細高亢的吟唱,皇帝走進了殿中,皇後慢他一步,緊隨其後。


    殿中眾大臣紛紛俯身行禮,皇帝走上高座,掀袍而坐。


    不一會,壽星太後姍姍來遲,穿著華麗的黑色壽服,純黑的綢緞上,用金絲銀線穿梭而成的兩隻鳳凰首尾相連,相互追逐。隨著太後的走動,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眾人皆起身,躬身行禮,皇上和皇後也從高座上起身拜見。


    壽星已至,壽宴正式開始。


    各國使節紛紛出列,獻上自家皇帝的賀禮以及恭賀信箋。各位皇子也紛紛起身向太後獻上祝福之語及禮物,再到各地藩王紛紛起身向太後恭賀,隨後其餘大臣一並起身恭賀。


    太後注意到兩張空缺的席位,剛想問,便聽殿外太監尖著嗓子喊道:“安平王爺,攜愛女安若郡主到。”


    眾人不由心中一驚,方才明白原來那空著的座位是安平王爺的。


    太後和皇上的眉卻不約而同的皺了起來,而殿門外,兩抹身影已經走了進來,正是安平王爺和他唯一的女兒,大曆天下的第一美人--安若郡主!


    安平王爺是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和當今的皇帝年紀相仿,一臉的謙恭笑意,卻怎麽也遮不住他那一雙眼睛所折射出來的狡詐精明。(.)


    當今藩王中,隻有他一個是皇帝的兄弟,其他的藩王,要麽是冊封的,要麽就是太上皇的兄弟的子孫了。所以,除卻他的實力和為人,他也算是最特別的一個王了!


    人未至,聲先到。隻聽得他似風塵仆仆的趕來,手裏捧著一個錦盒,俯首躬身,將錦盒高舉過頭頂,似十分恭謹的道:“太後恕罪,兒臣來遲了。”


    太後沒說話,倒是皇帝先開了口:“安平王爺昨日便到了京都,何以今日遲來這麽久?”


    “回皇上,臣確實是昨日便到了京都,在舒香樓中住下,今日遲來,是為了給太後準備一件稱心的禮物,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的目光瞥向了他手中的錦盒,不由奇道:“哦?難道安平王爺給太後的這份禮物,不同尋常?”


    安平王躬身垂首,麵上的冷笑卻始終未變,口中卻道:“臣常年遠在封地,能為太後盡一份孝心,是臣的福氣。”


    太後也笑,卻是笑的不真心,“你有這份心,便是很好的了。究竟是何禮物,哀家也很好奇。”


    “還請太後親自打開。”安平王將手中錦盒往上抬了抬,便有宮女近前,接過了錦盒,恭敬的走到太後麵前,單膝跪地,雙手將錦盒捧到她的麵前。


    服侍了太後多年的嬤嬤上前,為太後打開錦盒……


    眾人皆好奇,就連皇帝皇後,挨著坐的近的妃嬪也都忍不住略略伸頭看去。


    掀開錦盒的一刹那,殿中一片寂靜。


    太後離的最近,錦盒就放在她的麵前,自然她是看得最清楚最仔細的。


    錦盒中,安靜的躺著一把烏木梳,深紫色的木頭製成,期間均勻對稱的梳齒,卻赫然從中間斷了兩根。


    那是一根已經有些年頭的,而且是一把斷了齒的不能用的普通木梳,可是太後卻看的入了神。


    明眼人一看太後的表情,就明白這其中,必定是有著什麽不同尋常的故事。皇帝雖然不知道,卻也不傻,見太後麵上一陣哀傷,不由反問:“安平王爺的賀禮,竟然是一把壞掉的木梳?這其中,有何含義?”


    未等安平王說話,就聽太後緩緩開口:“這把木梳,是先皇親手所做,並贈與哀家的,說起來,也有四十年了。”


    太後看著木梳,一陣憂傷。


    四十年前,她還沒有嫁給先皇,隻是一個貧苦縣衙的千金,因為先皇的一次微服私訪,與她一見鍾情,相知相愛。先皇臨回皇宮前,親手為她綰發,並贈與她這把木梳。


    攜子之手,與子白首。


    這也是年輕的他們曾經有過的美好誓言……


    那兩根斷掉的梳齒,是太後在聽說先皇回宮後便娶了一個女子,傷心絕望之時,親手掰斷,然後連同木梳一起,扔在了河裏……


    看太後如此憂傷,安平王爺心中冷笑,麵上卻擺出了一幅惶恐的樣子:“臣該死,本想尋來此物,博得太後展顏,卻沒想到,讓太後傷心了……臣該死……”


    說著,便要跪下去磕頭,卻聽太後說道:“你又何錯之呢?曆經數十載還能重返,哀家甚感欣慰。你的這個賀禮,哀家很喜歡。”


    皇帝心中有些不悅,想來自己親生母親的事情他這個做兒子的都不知曉,偏偏讓一個外人鑽了空子,他如何能順暢?尤其看到安平王的那一臉諂媚,若是不知道他的為人也就罷了,偏偏又十分了解他的脾性處事,這樣看來,確實討厭。


    “是啊,安平王用心良苦,為母後尋來這麽一個賀禮,朕可該好好的賞你才是,又何來的過錯之說?”


    安平王笑了笑,依然恭謹回答:“臣不敢掬功,隻要太後喜歡就好。”


    皇帝挑眉,瞥了一眼那錦盒中的木梳,奇道:“朕很好奇,丟失了這麽久的木梳,安平王是如何找到的?”


    太後也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他,自然她也十分的想知道。


    “不瞞皇上太後,臣自從偶然一次聽說了太後與先皇的這段如神話般的愛情傳奇,便一直在找這把木梳,還親自去過太後的故鄉,隻可惜那裏變化太大,當年的那一條小河,早已經被夷為平地。臣失望的放棄了,可沒過一陣,便又打聽到了,一群工人在抽幹河水,用土掩埋成路之時,曾在汙泥中發現了這一把木梳,有一個人很喜歡那上麵的花紋,便拿回了家。但又因為上麵斷了兩根梳齒,所以從來沒有用過。臣又幾番打聽,找到了那個人的住址,卻沒想到他家早就搬走了,問了左右鄰居,皆說不知道搬去了哪裏。線索就此斷了,臣原本打算找到了便獻給太後,可是幾經輾轉,還是音訊全無。”


    “這次來向太後賀壽,沒想到意外中,竟然又聽說了這把木梳,竟然就在京都。於是臣便和女兒急著趕去找木梳,幸好這次終於被臣找到,沒有讓太後失望。”


    安平王一口氣說完這一番話,太後麵上一片感動,皇帝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了。


    他如此用心,反倒顯得他這個親生兒子不管不顧了!


    太後一麵點頭,一麵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他身邊的妙齡少女,一襲鵝黃色的長裙,邊角繡著綿白的花紋,腰間盈盈一束,顯得她很出挑。


    站在那裏,背挺的筆直,一直垂首淡笑,眉眼動人,膚如凝脂,長長地頭發披散在身後,漆黑的發間,隻別著一朵鮮豔的海棠,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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