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節,落葉紛紛。(.棉、花‘糖’小‘說’)-.79xs.-孫府裏,哀事連連。


    先是孫家長子孫翊濤,被查出‘私’藏兵器火‘藥’,被革職查辦,後又查出孫翊濤與齊都皇室來往頻繁的書信,信中曾提及孫翊濤對大曆皇室的不滿,甚至有意圖謀反的間帶‘性’話語。


    皇帝震怒,下令即日處死孫翊濤。後孫耀武一路跪求直皇帝禦書房‘門’前,血染雙膝,虛弱暈死過去,皇帝方才緩和了情緒,減輕了對孫翊濤的處罰,隻革去他的官銜,發配邊境極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孫家少了孫翊濤,瞬間從朝中三大勢力跌落下來,孫耀武早已被沒收了實權,隻留下了個虛無的震國將軍名號在此,名為頤養天年,實為空有虛名,毫無作用。


    一時間,白眼紛紛,作壁上觀者幸災樂禍者數不勝數。


    孫家二子孫翊行,因為接受不了大哥被發配邊境,‘私’自離家出走,想要劫大哥遠走,不想反被擒住,皇帝又是震怒,一道聖旨頒出,將孫翊行也發配去了很遠很苦的地方。


    孫耀武一時接受不了,重病在‘床’,幾次差點真的死過去,都被神醫鬼手謝子言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孫家失勢,在眾多白眼中,仍然有少數人前來探望。


    此刻,白雲一和鳳淺月不約而同的從各自的馬車上下來,二人同站在孫府大‘門’外。


    鳳淺月不由微微歎息:“物是人非事事休。”


    抬腳,走進了孫府,白雲一也跟著進入。接待他們的,是孫三公子孫翊天。


    ‘花’廳裏,孫翊天命人給他二人各自上了一盞茶,便扯起一絲微笑,客氣的說道:“感謝二位能來探見,家父身子不適,臥‘床’休養,不能出來待客,還望二位見諒。”


    三人相互寒暄一番,白雲一和鳳淺月便起身告辭,孫翊天親自送至‘門’口。


    白雲一臨上馬車前,鳳淺月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夕雲郡主可有空去醉雲軒一敘。”


    白雲一一頓,隨即點頭,鑽進了馬車。鳳淺月淡淡一笑,上了自己的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相繼離開,去往醉雲軒。


    孫府裏,孫翊天剛剛回轉身,服‘侍’孫耀武的一名婢‘女’便匆匆跑了過來,見到他,慌張的稟報:“三公子,不好了,老爺他……他吐了一口血便昏死過去了。”


    “什麽?”孫翊天一驚,趕緊跑進了孫耀武的臥室。


    如今的孫家,處處顯得淒涼,院中落葉積的很厚,孫翊天匆匆而過,差點就用了輕功,後麵跟著的婢‘女’隻有一路小跑,也隻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孫翊天麵‘色’一片凝重,身影從庭院走廊間穿梭而過,他一心想著父親,所以並沒有在意立在另外一邊走廊下的一抹淡藍‘色’身影。[]


    那是一個麵‘色’蒼白的少年,穿著一襲淡藍‘色’長衫,鬢發微‘亂’,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看上去很瘦弱。蒼白的麵‘色’隱隱透‘露’出一種病態,但卻給他秀氣的外表增添了幾分讓人忍不住憐惜的感覺。他的一隻手撐在柱子上,顯得很虛弱,讓人忍不住要懷疑,他可能都禁不起一陣風吹過。


    當他看到匆匆而來的孫翊天時,眼中閃過了一抹笑意,他微微張口,可能是想喚孫翊天,卻見他神‘色’凝重匆匆而過,似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而忽略了他的存在。少年的心中隱隱覺得一絲不安,他看著孫翊天趕往的方向,兩道秀氣的眉不由慢慢擰到了一起。


    孫翊天剛衝進孫耀武的院子,就聽得一陣哭聲,不由心中一驚,腳下一陣虛浮,差點腳步不穩,踉蹌了幾步,方才站穩,繼續往裏走去。


    孫耀武的屋子裏,一陣刺鼻難聞的‘藥’味縈繞不散,繞過屏風,孫翊天看到,父親的‘床’前,正跪著幾個‘女’子,都是追隨父親一生的幾個夫人,此時已然哭的昏昏然。


    孫翊天心中驟緊,大踏步的走到‘床’前,便看到父親已經雙目緊閉,嘴角還有櫻紅的鮮血,就連那蒼白的胡須上,也被鮮血染紅。他看上去像是睡著了,卻仍然緊皺著眉頭,似有什麽不能解。


    一個夫人看孫翊天怔在‘床’前,不由哭著道:“老爺……老爺他……已經去了……”


    ‘床’前眾位夫人便又是一陣昏天黑地的哭泣,孫翊天隻覺得眼前的世界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了‘床’架,麵上強忍著,可是眼中已經滲出了淚水。


    就在這時,‘床’上孫耀武忽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孫翊天使勁眨去眼中淚水,發現並非自己眼‘花’,父親真的又睜開了眼睛,不由一陣欣喜,忙坐在‘床’邊,伸手握住了父親的一隻手。


    “爹……”


    孫耀武眼中也噙著淚水,他似拚盡了所有的力氣,緩緩開口:“天兒,孫家垮了……”


    孫耀武眼神空‘洞’,卻帶著一種不甘和執著,他盯著自己的這個三兒子,忽然手上力道大了幾分。孫翊天被他握的一陣發疼,心裏也隱隱作痛,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這可能是父親的回光返照。他不由也緊緊的回握著父親的手,猶如從小,父親總是握著他們兄弟幾人的手,帶他們上戰場,與他們沙場馳騁,縱馬飛奔,在邊境上看日升日落。


    “天兒,孫家不能垮,孫家不能垮,為父不甘心……不甘心呐……”孫耀武‘激’動非常,老淚,一時竟又猛地咳了起來。


    孫翊天趕忙伸出另一隻手,在他心口輕拍順氣,一邊安慰著說道:“爹,孫家沒有垮,孫家沒有垮,大哥和二哥,他們都還活著,四弟的病情也在慢慢好轉。爹,隻要都活著,就有希望!”


    孫耀武稍稍平靜了些,似疲倦的閉了閉眼,微帶喘息著說:“是……是啊,都還活著,都還活著……天兒……”孫耀武忽地睜開了眼睛,帶著一種異常的堅定神‘色’看著孫翊天。


    “天兒……切記,一定要讓你大哥二哥活著回來,一定,要讓孫家重振旗鼓!孫家不能垮,孫家不能垮……記住了嗎?”


    孫翊天點點頭,“爹,您放心,天兒都知道,天兒不會讓孫家就這麽倒了,大哥二哥都會好好的回來,您放心。”


    得到了他的保證,孫耀武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睛慢慢合上,握著孫翊天的那隻手,力道也在瞬間消失,最終,變得毫無氣力,直至溫熱褪去,慢慢冰冷。


    屋子裏‘女’人們的哭聲更大了,孫翊天坐在‘床’邊,仍然緊緊的握著父親的那隻手,頭微微垂著,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抖,有什麽液體從他身上某處掉下來,砸在他與父親緊緊掌握的手上,也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爹……”一聲淒厲的慘叫,孫翊天一驚,回頭看去,卻見一淡藍‘色’的身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四弟……”孫翊天驚呼一聲,放下父親,趕緊跑了過來。


    “四弟……”孫翊天扶起地上的少年,少年長長地睫羽閃了閃,雙目緩緩睜開。


    “三哥……爹他……”出口本是詢問的話,可後麵的幾個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裏,任他怎麽努力,也無法說出來,最後隻能化成哽咽,化成眼淚。


    孫家的男人,從小就被扔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從來隻流血不流淚,可今日,孫翊天和孫翊下二人,相互擁著,眼淚如同絕堤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孫耀武的喪事辦的很隆重,完全是按照震國將軍的排場來辦的。皇帝還特地恩典,發往邊境路上的孫翊濤和孫翊行,半路折回,回京都來送父親最後一程。


    孫翊濤和孫翊行從城‘門’處一路跪著回到孫府,遠遠的,便聽得哭聲震天,整個孫府的府‘門’,以及四周的院牆上,都牽起了白‘色’的稠布。


    孫府的大‘門’外,有一排高大的樹木,若在夏日,枝葉繁茂,是乘涼蔽‘陰’的好地方,可在如今這深秋季節,樹葉深黃,大多數已經脫離枝丫,隻有些許仍然留在枝上,配上此情此景,甚是蕭條淒涼。


    孫翊濤和孫翊行一路跪來,雙膝早已被鮮血染紅,滲透。但他二人,仍是目光堅定,從進府‘門’起,一路磕頭直孫耀武的靈前,方才放聲大哭,幾次哭昏過去。


    皇帝下的聖旨,是從來不會改變的,所以他們二人磕完頭後,便被鐵鏈鎖住,將繼續去往邊境服役。


    白雲一和鳳淺月前來哀悼時,恰逢孫翊濤、孫翊行被上了鎖,二人再次跪下,朝著父親的靈位磕了幾個響頭,後又轉過來,向一旁跪著的孫翊天連連磕磕幾個頭。


    孫翊天本排行第三,怎麽也是輪不到兩個哥哥給他磕頭的,可現在這情形,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覺得有什麽。


    孫翊天起身來到二人麵前,伸手將二人扶了起來,三人目光‘交’接,卻是相視無言,最終孫翊天無聲的目送著兩個哥哥被官差帶走。


    鳳淺月看著那兩人走遠,用隻有白雲一能聽到的聲音低低的說道:“你猜,他們還會不會回來?”


    白雲一卻轉頭看向靈堂上的孫翊天,答非所問低低說道:“現在孫家最大的樹已經倒了,他們對皇上已沒有威脅,孫家也就這樣了吧!聽說孫四公子已經醒了,可聞聽家中連遭數變,又昏死了過去,至今也沒有醒來,估計凶多吉少了。”


    鳳淺月收回目光,點點頭,謝子言是他派來的,況且又是神醫鬼手,一般她都說沒有救了,應該就沒有奇跡了。


    白雲一又說:“樹倒猢猻散,孫家已經徹底垮了。”


    鳳淺月看著她,‘唇’角淡淡勾起,不以為然地道:“這不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對嗎?”


    白雲一隻是垂著眸,似乎在想著什麽,並未聽到他的話。


    鳳淺月勾‘唇’一笑,伸手牽過了她的一隻手,兩隻手都有些微涼,牽在一起,似乎是為了彼此取暖。


    白雲一微微一怔,不由抬頭看他,眸中帶著不解,隻見他衝她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手指,說道:“不用怕,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白雲一想要掙開他,卻反而被他握的更緊,不由有些憤然,似乎這段時間以來,他總是會忽然牽起她的手。而且,自然而然,無比自然,仿佛他們本應就該如此。


    其實,她明白他說的是什麽,隻不過,她並不害怕,不管即將麵對的,是怎樣的驚濤駭‘浪’,她也不會退縮,隻會欣然前往,義無反顧。


    正這時,‘門’外又進來一群人,孫府管家高聲‘吟’唱:“沈國公攜家眷前來祭奠。”


    抬頭望去,果然看見沈度走在前麵,他的身後,跟著方叔敏、沈允恒,沈允箐和沈允諾也尾隨了前來。


    沈度和方叔敏目不斜視,沈允恒看到白雲一,用眼神傳達了問候,沈允箐衝她微微一笑,但很快收斂,這畢竟是人家的喪禮。而沈允諾,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滿是鄙視和不屑。


    沈允箐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轉移到鳳淺月的臉上,不知她想到了什麽,眸光暗了暗,又將目光轉移開了。


    白雲一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腦海中忽然想起那晚在沈家,沈允諾對她說的一番話,手下意識的緊了緊,卻正好與鳳淺月的手緊緊相貼,她又忽地驚覺,趕緊鬆了力道,可鳳淺月卻已經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抓的很牢,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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