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梅莊走出成國的軍營,腦海裏一直回想著九城淡漠的容顏,不由一陣煩悶。(.無彈窗廣告)-79-抬頭望天,天空‘陰’沉沉的,似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現下正是小雨淅瀝,遠處的大曆皇城隱在雨幕中,顯得飄渺而虛幻。


    季梅莊的‘唇’角淡淡勾起,幸好,幸好鳳離蘇沒有放棄,他依然是她所熟悉的那人,依然‘胸’懷著整個天下,並沒有因為一個忽然出現的‘女’子而打‘亂’全盤計劃。


    一切都會如常進行的吧!


    季梅莊忽然淺淺地笑了,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沒入‘蒙’‘蒙’雨幕中的成**營,抬腳大踏步的朝大曆京都走去……


    臨近傍晚時分,天‘色’昏黑。


    鳳離蘇鑽出帳篷,抬首眺望著前方一片死氣沉沉的大曆皇城。


    雨幕中,忽又一個黑‘色’的影子浮現,慢慢的由一個模糊的黑影逐漸變得清晰,那是一個正朝著成**營蹣跚而來的人。


    鳳離蘇微微眯眼,那人未至軍營前,便被成國的士兵攔下,大概盤問了一番,不知那人說了什麽,就見那攔住他的士兵中有一人轉回身,匆匆往軍營這邊而來,卻是往副帥的營帳而去。


    鳳離蘇叫住他,問道:“何事?”


    “啟稟殿下,營外來了一人,說有要事稟告,要親自見殿下您。”


    “哦?”鳳離蘇微微一挑眉,目光轉向仍然站在雨幕中的那人。


    “帶他來。”鳳離蘇說完,轉身掀簾進了營帳之內。


    那士兵應了一聲,又匆匆跑去,不一會,便聽營帳外一陣腳步聲,因為是下雨天,道路泥濘,所以發出的腳步聲更為清晰。


    帳簾掀開,有人從外麵進來,鳳離蘇正坐著,正在看書。


    “殿下,人帶來了。”士兵輕聲的稟報,鳳離蘇隻淡淡的嗯了一聲,揮了揮手道:“你退下吧!”


    士兵離開,營帳中便隻剩下兩個人。鳳離蘇這才抬頭,看向站在麵前的人。


    那是一個年輕的公子,相貌英俊,氣質不凡,穿著蓑衣,戴著鬥笠,一張俊臉上沾染著水氣,一雙眼睛隻淡淡的看著鳳離蘇,仿佛與他並駕齊驅的人,盡管穿著樸素,卻沒有絲毫的卑微之感,反而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並不令人反感。


    “是你?”鳳離蘇一眼便已認出了眼前之人,開口時語氣卻也很平淡,並未有驚訝。(.)


    麵前之人,正是大曆皇室前太子鳳衍景!


    這數十年來,鳳離蘇在大曆長大,對大曆的每個重要的人物都很熟悉。大曆皇帝將他扣押在身邊,拿他做按捺成國的人質,殊不知竟在身邊養了隻猛虎。都說知彼知己百戰百勝,他或許不知道,鳳離蘇已不是當初那個任由他一句話就可以改變命運的柔弱嬰兒了,這麽多年來的臥薪嚐膽,隻待一天能夠反擊,熟知敵人的每一根經脈,必然會全勝而歸!


    鳳衍景的眸中也沒有絲毫的‘波’動,並不等鳳離蘇邀請,便從容的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因時間擱的太久,所以壺中茶水早已冰涼。鳳衍景亦不是傻瓜,隻作勢放在‘唇’邊抿了一點,便皺了皺眉,隨即輕輕放下杯盞,並沒有抱怨主人不客氣的待遇。


    鳳離蘇‘唇’邊勾起一抹淡笑,喚來下人,替他換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


    鳳衍景也不拘謹,仿佛在自己家中一樣自由,自斟自飲起來,還滿臉一副好茶好茶的樣子,喝了一口接一口,表情十分的滿足,似喝的不是一壺普通的茶水,而是一壺從天而降的瓊漿‘玉’液,仙酒神釀。


    “你確實變了很多。”鳳離蘇忽然淡淡的開口,首先打破了這滿室的沉寂。


    鳳衍景微微一笑,不以為然道:“每個人都會變,這不,幾個月不見,你就成為叛賊了,反了大曆皇室,你就不怕天下人說你忘恩負義?”


    “嗤~”鳳離蘇嗤的一笑,“忘恩負義?忘恩負義!大曆皇室於我有何恩,他們於我,隻有無盡的仇和恨。我這不叫叛變,我這是遂天下人的心願,鏟除昏庸無能隻顧自己享樂的大曆皇室。非但不會有人說我忘恩負義,大家反而都會十分的感‘激’我。”


    鳳衍景淡淡笑道:“你圍著皇城,卻遲遲不肯出兵攻城,偶有幾次戰爭,你也是見好就收,並沒有真的用全力去攻打。你和鳳衍卿之間,究竟在打什麽啞謎?”


    鳳離蘇再次看向他,目光在他的臉上流轉,似在細細揣摩著什麽。鳳衍景也不恭讓,一派坦然的接受著他的目光,笑容未減半分。


    半晌,鳳離蘇才微微一笑,由衷的讚道:“士別幾日,當刮目相看。這話果然不錯,當日富貴悠閑‘花’天酒地不問世事的太子殿下,如今真真大有不同了。看來這幾個月,你定然是拜了良師了。”


    況且,他還能從守衛森嚴且如今還是一片死寂的皇城中走出來,他的背後,必然有著什麽人。


    外麵的雨還在下,聽雨打在帳篷上的聲響,雨勢大了很多。


    鳳衍景最後酌一口杯中茶水,起身告辭。


    鳳離蘇也不阻攔,由著他拱手抱拳,道一聲告辭就往外走。


    二人麵上皆滿含笑容,心中皆是疑‘惑’,卻也都默契的不肯先開口問出。


    鳳衍景走到帳篷‘門’前,伸手掀起了帳簾,一陣冷風夾雜著細雨迎麵撲來,鳳衍景微微一頓,隨即微微偏頭說道:“她被鳳衍卿抓了!”


    說完,高大的身軀鑽出了帳篷。


    腳步聲遠去,帳篷中燭火搖曳,鳳離蘇麵上湧起一陣難言的複雜神‘色’。


    這一夜,鳳離蘇的帳中燭火未熄,守在他帳外的兩個‘侍’衛,在漫長的黑夜裏,總能聽到從帳篷中發出的低低歎息,伴隨著秋風細雨,讓人心中一片冰涼。


    這一夜,大曆皇宮中,皇帝和太後的喪禮同時舉行,全城素白,一片死寂荒涼景象。


    想太後前幾日剛剛擺過壽宴,這就死了。各路諸侯親王剛剛參加完太後的壽宴趕回去,又不得不馬不停蹄地趕來參加喪禮。有時候想想,人生真的是很諷刺!


    皇宮中,皇帝的妃嬪們都跪在地上,殷殷哭泣著,按品階一路跪下去,直跪滿了整個殿內殿外,四周一片素白顏‘色’,白燭燃盡,便會立即有人上前換上。


    皇後跪在最前麵,跪在她後麵的,是沈淑妃,其後,便是秦樂,宋家的兩個‘女’兒,越到後麵品階越低,哭聲也就越小。


    昔日容光煥發的皇帝,如今安靜的躺在華麗的龍‘床’之上,麵‘色’蒼白,雙目緊閉,毫無生氣。


    眾人中,數宋家的兩個‘女’兒哭聲最大最為響亮,一把鼻涕一把淚,看上去真的很傷心的模樣。相比之下,皇後和沈淑妃,還有秦樂三人,倒顯得要平靜一些。


    皇後始終趴在‘床’榻前,低低的哭泣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其實在場所有人中,隻有她是發自內心的傷心,其餘的人,究竟有幾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皇帝穿的龍袍是嶄新的,是鳳衍卿特意命人趕製出來的。或許是因為時間匆忙,所以有些不合身,寬大的袖子將皇帝的兩隻手都遮蓋的嚴嚴實實。


    “皇上……”皇後低低的喚道,眼中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滾落。她伸手在‘床’榻上一陣‘摸’索,終於握住了皇帝那一雙早已冰涼的手,指腹在上麵摩挲著,似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向已經死去的人無言的訴說著什麽。


    忽然,隻聽得皇後驚呼一聲,沈淑妃離她最近,首先抬頭看去,目光掃過皇後驚慌失措的臉,隨即停在了皇帝‘露’出衣服的那一雙手來,不禁瞪大了雙眼,麵上一閃而逝的也是驚愕。


    “這……這……”皇後伸手掩‘唇’,滿眼驚恐,似已被驚嚇的語無倫次,她回過頭來,驚恐的目光掃過沈淑妃、秦美人、宋佳、宋雪……


    原本哭泣著的眾人一陣‘騷’動,紛紛抬頭,想要看看前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竟讓皇後再這樣的場合下失態,並如此驚恐。


    她們的目光紛紛看向龍‘床’之上,不由也都是一陣驚愕。


    原來,皇帝的那兩隻手,竟然成了全紫‘色’,並且有些腫脹,一看就知道有蹊蹺。


    “皇上的手……”有人驚呼。


    “怎麽成了紫‘色’的?”


    “是中毒了?”


    眾妃嬪一陣嘈雜,全然已經忘記了現在是皇帝的喪禮,都在‘激’烈的討論著為什麽皇帝的兩隻手是紫‘色’的,而他的臉上,脖子上卻是正常的顏‘色’。


    皇後的麵‘色’也由驚恐轉換成了鎮定,眼中也慢慢嗯凝聚成了化不開的厚厚冰霜。


    “來人,給本宮傳太醫。”


    有人應聲而去,不消片刻,殿外便有腳步聲響起,眾人皆屏息凝神,便見一太醫急急地走了進來。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徐太醫不必多禮,快給皇上看看。”皇後一把攔住正要行禮的太醫,口氣很是焦急。


    徐太醫微微一怔,從接到傳喚,他便始終惴惴不安,不明白為何這個時候傳喚他,心中揣測莫不是哪個妃嬪傷心過度昏厥過去了。此刻聽皇後說要給皇上看看,他心中更是一驚,試問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還有什麽可看的?他在宮中多年,縱然再不明白,也大概知道了事有蹊蹺,不會太過簡單!


    徐台子躬著身子,走到了龍榻邊,一眼便看到了皇帝的那一雙手,不由皺了皺眉,也驚的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也大概明白了所為何事。


    顫巍巍的打開‘藥’箱,拿出一根銀針,紮進了皇帝的手上,片刻後取出,整個銀針都染成了黑紫‘色’。


    “這……”縱然早有預料,徐太醫也是驚了。


    “如何?”皇後急急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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