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龍絲毫不懷疑陳天南所說之事,即使聽上去有些裏,反而認真的問道:


    “所以會導致什麽結果?如果說這些本就不存在的人,會變成這樣的人類之後,對我們有什麽危害嗎?”


    “……”陳天南短暫沉默,搖頭說道:“不太清楚,但這總歸不會是一個好事情,原本恒定的天平被打破了,想想也知道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他看不清結果,也隻是在生死之間瞧見了一絲端倪,就像一隻在魚缸中的金魚突然瞧見了魚缸外的世界。


    那一刻的震撼是無與倫比。


    此時。


    靠近觸手的區域如同人間地獄,大半非凡者都已隕落,至於那顆心髒也消失不見,不知道被誰給帶走了,觸手也再斷掉了一根,剩下的人依舊在發瘋似的,搶奪另外一顆心髒。


    沒有人想著離開,即使已經死去了這麽多的人。


    在某一刻之後,他們都被深度汙染,精神上扭曲,無法主動逃出那片區域,注定的死亡。


    也就西門龍他們以及極少部分理智的人提前撤離出來,才沒有遭到汙染,否則也是一個下場。


    西門龍回頭看去,神色凝重:“這東西在勾引我們過來。我們想要搶奪它的血液,它又何嚐不是在窺視我們的身體,那些死去的屍體恐怕都會成為它的養料!”


    “這就像是一個布置周密的陷阱,我們不是獵手,而是獵物,一頭撞進了這裏。”


    ……


    一道白色的,殘缺的影子凝聚在口袋銀河的上方,小小的,比起旁邊那隻惡魔的身形來說,跟一隻螞蟻差不多大。


    這是純天然的靈魂殘缺的靈魂,意誌與靈魂分離,成了殘魂,沒有任何意識。


    這樣的殘魂放置在某些世界不管的話,很容易形成惡靈或者其他邪異的鬼魂類生物,成為全新的生命,不再是陳天南。


    不過此刻,他的名字還是叫做陳天南。


    在機緣巧合之下,蘇長幸和陳天南做了一筆交易,通過本體與分身的聯係,他將自己的影響力輻射到那個世界。


    對於陳天南來說像是一種遙遠的呼喚,不斷衝擊他的意識,隻在生死之間能夠感受到,但不是蘇長幸主動發出的,而是高階非凡者會對周圍的環境產生影響。


    就像是邪神的一部分身軀降臨在辛德加便能夠將辛德加整個扭曲。


    越是強大的非凡者所具備的影響力越是恐怖,在一定程度程度上,也能夠自我控製影響。


    這樣的交易,本質上也是一種儀式,符合世間的規則,想要進行的話也不算困難。


    陳天南獻上了他的靈魂,獲得了能夠隻拚接這殘存的意誌便能夠驅使身軀的能力,順帶獲得了一絲信仰的氣息,來自於蘇長幸。


    這樣的話,陳天南就能完全無視鬼影的攻擊,並且形成一定的克製。


    蘇長幸要這殘缺的靈魂當然也沒有什麽用,他可不是什麽惡魔,也更不是邪神,而且這靈魂本身也沒有什麽價值。


    這大概算是一次康慨的饋贈。


    蘇長幸覺得像是陳天南這樣的人值得這樣的饋贈,他的存在對於人類的來說是有益,也需要更多他這樣的人。


    在這個過程中,陳天南意外的獲得了一個特別的能力,和許凱的能力有幾分的類似,能夠分辨出那些本不應該存在的人類,也算是死亡前綻放出耀眼的餘暉,即使是弱小的靈魂,也隱藏著不可思議的能量。


    陳天南等人從觸手所在的區域離開,直到裏麵的最後一名非凡死去,一切再度恢複平靜。


    紫紅色觸手緩慢的在空中舞動,如同一棵大樹,敞開枝葉,讓自身的陰影籠罩在這片區域,不斷的延伸,徐徐的成長。


    “這便是上乘的大道嗎!”蘇長幸觀察著這一幕,不由的發出感歎,也算是看出了一點門道。


    他和陳天南不同,隱隱約約看到了結果,覺得這是某個存在所謀劃之事,這個世界可能正在不可阻擋的走向黑暗。


    這樣的改變甚至可能將末日遊戲給欺騙了。


    不僅是非凡需要平衡,任何事物都需要,世界也需要,平衡被打破本身就是一種災難。


    如果那些本就不存在的虛幻之物越來越多的出現在現實維度,那麽本就存在於顯示維度的人和物又會怎樣……


    】


    平衡的打破具有慣性。


    一開始可能還很困難,到後麵就會越來越快,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外力,變得無法阻擋,就如同末日一樣,當末日真正降臨的時候,平衡早已經被打破,並且無法阻擋。


    所以,對抗末日最好的時機不是在末日發生之後,而是在末日發生之前,將末日可能的因素給斬斷,及時的將平衡的天平給掰回去。


    在觸手區域死去的那些非凡者有部分被觸手怪消化掉了,而有一部分則是消失了,憑空的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的蹤跡。


    消失的那些屍體本就是不存在之物,被破壞本身的秩序,也就再次化作虛無,像是沒有出現過一般,卻又在這個世界留下了痕跡。


    這個世界真實維度的根基被動搖了!


    如果他是存在在其中的人,知道了這一切之後,甚至可能會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就像那個叫曾阿龍的人一樣。


    當陳天南提出他是本不存在的人之後,當時雖然沒有事情,但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竟然不可逆轉的走向了失控,在當天晚上的時候,精神便出現明顯的錯亂。


    “送他走吧。”陳天南看著被控製起來的曾阿龍,平靜的說道。


    當時他故意提出這一點,想要看看這個本不存在的人,知道自己是不真實的之後會發生什麽。


    居然是失控,像是精神受到了深度的汙染。


    “他可能本來也受到了汙染。”西門龍的臉色不太好看,即使他的接受能力很強,但對於發生的這一切還是感到彷徨。


    陳天南也陷入沉默,不知道應該如何做,難道要將這些憑空出現的人全部殺死,而且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根本不能辨別。


    他也不能存在太久,失去了靈魂,意誌終究會被時間所磨滅。


    “我們去附近的聚集地看看,那邊應該有新的情況。”陳天南從地上站起來,沒有過多的休息,馬不停蹄的準備離開。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了,所以想趁著自己還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時候,做更多的事情,盡一份綿薄之力。


    “你的傷勢很重。”西門龍注意到陳天南的腹部破了一個偌大的洞,雖然沒有血液流出,但卻也極為駭人。


    陳天南不在意道:“我身體的殘缺是不會逆轉的,本身就隻剩下一絲生機,我的意識會逝去的更快。”


    “我大概已經是個死人,所以也不需要擔心。”


    西門龍冷哼一聲:“沒擔心你,隻是覺得你這樣的人死一個少一個,當人類隻剩下那些隻懂得利己的人,大概也隻能自生自滅。”


    陳天南看向他:“意誌是不會消亡的,人類的意誌也是如此。”


    ······


    蘇長幸能通過本體感知到陳天南周圍的情況,注意到那個失控的非凡者不僅身體在變異,存在感也在迅速的減弱。


    “似乎是要真實存在的人類認可它的存在才會逐漸變得更加的真實,一旦打斷了這個進程,則會立刻逆向進行。”


    蘇長幸得出了一個結論,似乎是解決問題的一個方法,但實際上並不是。


    沉淪幻境的人並不能分辨,隻因為已經沉淪了。


    就像曾阿龍,如果不是陳天南的提醒,也不會有人發現,直到它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類,成為現實維度中真實存在的人類,有著自身的現在過去以及未來。


    陳天南能夠感受到若有若無的呼喚,想到了那個未知的,強大的存在,從之前的短暫交流中,他能感受到蘇長幸並不厭惡人類,甚至帶著一絲友好,於是在心裏問道:


    “我應該如何做?如何才能讓這個現象停止下來,或者說已經無法阻止,需要更加極端的手段。”


    他也就是這麽一問,也沒有奢求那樣的存在回答他的問題,他現在一無所有,就連靈魂都已經賣掉了。


    久久沒有回應,就當他以為那個存在不會搭理他的時候,聽到了一個遙遠而靜謐的聲音,像是從星空的角落傳來:


    “你可以試一試將不存在的人清理掉。”


    輕描澹寫的話語,更加的堅定了陳天南的想法,他也是這麽想的。


    等到他們趕到最近的聚集地,果然發現不對勁,一眼望去,聚集地的街道上有很多人成群結隊的樣子,像是末日之前的鬧市區。


    可隻要是正常人都能想到,末日之中的聚集地,根本沒有這麽多人,人員也不會這麽密集。


    “如果其這其中有很多人都不存在的話,那麽聚集地的食物應該是不夠的,但現在看來,還在正常的運轉,並且沒有出現什麽意外。”西門龍觀察聚集地,滿是不解。


    陳天南搖了搖頭:“正是因為沒有任何意外的發生,一切都以合理的邏輯運行,所以也不會有人察覺到異常。”


    會有不存在的人類,也會出現不存在的食物衣服,甚至是住所。


    他無法想象這樣下去,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他們還能否活著度過末日。


    西門龍猶豫片刻,問道:“那我們應該如何做,清理掉它們?”


    他隱約感受到了陳天南的意思,也很是明顯,不然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裏,總不會隻是簡單的來看一看。


    “隻是宣布事實的話,反而會讓這些人失控,讓事情變得更加的麻煩。”陳天南語氣不變的說道:“找到聚集地的首領,就說這部分人已經被汙染了,精神扭曲需要就地處決。”


    “我們也有這樣的權利。”


    他們憑借執法者的身份,很簡單的就見到了這個聚集地的首領,是一個禿頭的身形微胖的中年人,叫做夏宏。


    他見到陳天南等人,也是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麵對強大的非凡者,心理壓力頗大。


    “不知道各位執法者有什麽事情特意來光顧我們聚集地。”夏宏顯得卑微的說道,眼中滿是血絲,這段時間也是相當地疲憊。


    房間中,除了執法隊的人,也就隻有他進入這裏,應該是要交代很隱秘的事情,畢竟神性生物已經鬧的人心惶惶,再發生什麽事情也是有可能。


    西門龍打量著他,直截了當的說道:“我是執法隊七隊的隊長,西門龍,你們聚集地被汙染了,被那隻神性生物汙染,我們正是來處理這個問題的。”


    夏宏露出詫異的神色,他們竟然被汙染了,他怎麽不知道,露出思考的神色,然後說道:“我們離那隻神性生物很遠,這也會被汙染嗎?我們這裏好像沒有被汙染的跡象。”


    他雖疑惑,卻也沒有懷疑西門龍的話,對方沒有必要騙他。


    西門龍搖了搖頭,以肯定的語氣說道:“你們被汙染了,我們才會來到這裏,隻是現在汙染的範圍涉及很廣,並且很難被察覺到。”


    這是一套說辭,至少要讓聚集地的首領心甘情願的接受這個說法,並且配合他們行動,否則的話會讓事情的進行變得困難,虛幻人的數量很多,如果四處逃竄的話,很難一個一個的抓回來。


    夏宏陷入片刻的沉默,歎了一口氣,眼神又變得堅定,看向西門龍問道:“既然如此,需要我如何配合?”


    西門龍點點頭,對於夏宏的態度感到滿意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要將汙染嚴重的那部分人處決掉,防止汙染再次擴張。”


    “處決掉?”


    夏宏頓時一驚,也是聽說過一些消息,當初十二區被毀滅的時候,附近區域中有些聚集地也被汙染所波及到了,有很多失控的非凡者,據說當時有個聚集地被屠殺,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當然,他們以這樣的方法也很好的遏製了汙染的繼續擴散,將其限製在了十二區之中。


    西門龍神色澹漠,再次重複道:“是的,就是處決掉,也希望你能配合,否則汙染嚴重了之後,恐怕就不是處決一部分人的事情了。”


    “事已至此,這也是我們能夠做的最多的事情。”


    夏宏深吸一口氣,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馬上就去安排,但究竟是哪些人才是需要處決的呢?”


    陳天南這個時候才插話說道:“你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我們自然會分辨,然後再記錄名單,進行統一處決。”


    “至於在這之前,就不要暴露任何的信息,引起恐慌的話就不好,讓汙染的人員逃出去,則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夏紅聽後露出嚴肅的神色,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之下,每一座聚集地都是一座軍事基地,擁有高效率的執行力。


    警報響起。


    聚集地中,每一個地方都能聽見刺耳的鈴聲,很快便,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中間的大廣場,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小聲的討論,為什麽要將他們全部聚集起來。


    陳天南一眼望去,也是心驚於聚集地中有幾乎一半的人都是虛幻之人,本不存在之人,無聲無息中融入了聚集地,原本的人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這不是汙染所導致的,聚集地也沒有任何的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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