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的身軀完全殘破,卻還是保持著相當的戰鬥力,將前方的騎士逼得節節後退。


    她脫離了人類的範疇,算完完全全的戰爭機器,實力應該在五階到四階左右,以一己之力抗衡上千騎士。


    崔甲從側麵殺上去,有痛打落水狗的感覺,這些騎士早已經信念動搖,被他撞散整形,不得不被迫向建築物內移動。


    蘇長幸沒有再出手,而是不緊不慢的跟在不遠處,每一次釋放咒術血殺對於這具身體都是極大的負擔,能不使用就不使用。


    他能感覺到安傑洛就在這棟建築之中的某個位置,不過這裏麵似乎還有其他東西……


    崔甲越戰越勇,氣勢也變得逐漸不同,像是勢不可擋,舉手投足間仿佛都蘊藏著磅礴的力量,沒有太多的技巧,僅僅用手掌就能擊穿鎧甲,貫穿這些騎士的身體。


    “死了太多的人,上千個靈魂。”蘇長幸感受得到空間中的這些殘魂,並且將其一一拘束。


    還沒有走到大門前,女仆便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低著頭不停的喘息,身體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血液順著他身上的傷口不斷的溢出。


    她轉頭看來,輕聲說道:“請拯救安傑洛大人,他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蘇長幸感到一絲不解:“為何?你的身上有神明的味道,難道你也嚐試過成為半神。”


    女仆坦然的說道:“隻有神才能對付神,我嚐試過在安傑洛大人的幫助下成為半神,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凡人終究是凡人,這是無法改變的,走過那道禁忌就隻有扭曲和破碎。”


    事情大概明了了,安傑洛竊取了神明的力量,並且製造出這樣的怪物。


    “居然沒有失控,倒是令人驚訝。”蘇長幸平靜的說道,“所以他現在是半神嗎?”


    女仆輕輕的搖頭:“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說話間,女仆徹底倒在了地上,臉龐砸在一具屍體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軀體無端的燃起了大火。


    “我們曾經嚐試過,但是失敗了。”


    “希望這次能成功吧。”


    蘇長幸仿佛在那張醜陋的臉上看到了笑容,是靈魂在笑,這樣的身軀中依然還是一個人類的靈魂,隻是太過於扭曲,沒有徹底瘋掉絕對是奇跡。


    此時。


    崔甲將剩餘的騎士全部清理掉,從遠處一個高跳落在了蘇長幸的麵前,發出一聲大吼:“啊啊!!”


    蘇長幸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你喊什麽。”


    崔甲也稍稍平靜下來:“我有點激動。”


    “她已經死了?問出了些什麽沒有?”


    蘇長幸沉默片刻,看向羅賓,說道:“如果安傑洛想要毀滅這個世界,我們還放他出來嗎?”


    羅賓沒有感情的說道:“為何不,這樣的世界如果無法改變,不如毀滅掉。”


    崔甲驚訝道:“所以你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將這個世界給毀滅掉?”


    羅賓悵然說道:“其實我們已經毀滅掉了這個世界,現在正在進行第二步。”


    這裏麵一定還隱藏著其他的秘密,那時候才是他們的訣別,他所需要做到,大概是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滅掉。


    毀滅大概是最容易的事情,也是最簡單的做法,正所謂快刀斬亂麻,腐爛的部分去除掉就行。


    他們走進六邊形的大門中,木框上沾染著劍身的鮮血,這裏似乎是一座教堂,房間四周點燃了上百根蠟燭,空氣中彌漫著熏香,掩蓋了血和腐爛的味道。


    “這個味道真難聞。”崔甲不由得說道,覺得這樣的香味比外麵腐爛的味道更難忍受,因為這部分並不是單純的香味,其中還混雜著腐爛的腥臭。


    “這裏好像沒有活人存在。”羅賓眼珠子轉動著看向四周,“這地方如此破敗了,差點認不出來了。”


    蘇長幸站立在正門前,打量著四周:“這是什麽地方?難道不是教堂嗎?”


    “不是,這是授勳堂,神靈賜予騎士榮譽的地方。”羅賓說道,“曾經離神靈最近的地方,我在這裏和神靈對過話。”


    “對話?”蘇長幸有些疑惑。


    羅賓說道:“精神上的交流,算是恩賜,但其實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普通的問候。對於騎士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榮耀。”


    蘇長幸徑直的向大殿正中間的神像走去,如同淤泥形成了太陽,並不規則,卻能在無形中感受到溫暖,但失去光亮。


    他望著這個雕像,又想到了這個扭曲的世界,覺得這樣的世界,似乎也必須需要一位神靈,否則走向滅亡才是必然的事情。


    “如果萬事萬物都正常運行,又怎麽需要神靈。”蘇長幸不由的發出感歎,對於神和世界的關係有了新的理解,算是刹那間的感悟。


    “你……”羅賓聽到這個話愣住了,嘴唇居然顫抖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惶恐。


    “前輩你怎麽了。”崔甲察覺到羅賓的異常詢問。


    蘇長幸也回頭看去,發現羅賓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他,“怎麽了,武神。”


    羅賓沉默許久,窗外傳來遠處的鍾聲,一切都顯得異常寂靜,“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蘇長幸奇怪道:“如果萬事萬物都正常運行,又怎麽需要神靈。”


    羅賓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和神靈在這裏交流過三次,最後一次也是我大戰歸來之後。神靈跟我說的話不多,其中就這麽一句,讓我印象深刻。”


    蘇長幸也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說,神靈跟你說過同樣的話,一字不差?”


    羅賓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是的,一字不差。這句話是誰告訴你的。”


    蘇長幸舔了舔帶著鮮血的嘴唇,說道:“好像並不是誰告訴我的,剛剛想到的。”


    羅賓肯定的說道:“這不可能,難道神靈還沒有死去,以潛移默化的方式告訴你的?”


    蘇長幸琢磨著說道:“武神,神靈死沒死你比我更清楚。”


    他也清晰的知道,這個世界的神靈早就死掉了,隻剩下一具屍體,也是餘燼,溫暖著這個世界。


    蘇長幸看到羅賓沒有在說話進一步問道:


    “我想知道神靈當初究竟是怎麽隕落的,你們幹的?”


    這是個帶有禁忌色彩的話題。


    羅賓猶豫著說道:“是也不是,具體情況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


    蘇長幸皺了皺眉頭:“什麽意思?”


    崔甲想想說道:“反正這個世界原本還不是這個樣子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世界就發生了變化,難以想象的變化,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變化,潛意識中覺得這是正常的。”


    “我和這個世界的一少部分人意識到這樣的變化,然後發現神靈瘋掉了。”


    崔甲滿是驚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現在變成昨天這個樣子,是因為神靈瘋掉了。”


    羅賓點點頭:“反正我們覺得是這樣,在那時候我就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這個世界會完全毀滅腐敗。”


    “我們就想到了,既然根源來自於神靈,那麽我們就要讓神靈從這個世界消失便可。”


    蘇長幸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卻感覺哪裏不對勁:“你們殺死了神靈?這不對,你們應該沒有這樣的能力。”


    神和人的差距他是明白的,任何東西都無法彌補。


    羅賓深深的看了蘇長幸一眼:“確實是這樣,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不過神靈最後還是隕落了。”


    “隕落了?”蘇長幸皺著眉頭詢問:“那麽究竟是怎麽隕落的。”


    羅賓搖頭:“不知道,那是極度恐怖的事情。不過,我覺得神靈可能是自殺的。”


    “自殺?”崔甲覺得這有些太離譜了,“難道神靈也會患上精神疾病。”


    這是個不算冷的冷笑話。


    那樣的場景,羅賓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顫栗,也是第一次見到那東西的真麵目,無法言語的恐怖之物。


    這樣的怪物便是神靈。


    他無法想象這東西如果再站起來,會變成什麽樣的怪物。


    “即使死亡,我也不想再麵對神靈。”羅賓漠然地說道。


    瘋掉的神靈?


    如果不是神靈瘋掉了,而是這個世界出問題了呢?


    蘇長幸端著一盤蠟燭,沿著樓梯往下一層走去,約約聽到


    每一層都放置著一排一排的書籍,關於神靈,關於騎士,關於這個世界。


    並沒有找到安傑洛,一直來到最底層,房間的大半都被活屍纏繞的肉山占據,比起他們之前見到的那座肉山更大,形態也更加的扭曲。


    羅賓看到蘇長幸向那座肉山走去,喊道:“小子,你不要命了嗎?”


    神靈的力量會腐化凡人的軀體,除了半神,任何人接觸到神靈的力量都隻有死路一條,包括他。


    蘇長幸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怎麽了?”


    羅賓質問道:“你知道是什麽東西嗎?那是神靈死去的軀體顯化,能夠腐化一切事物。”


    蘇長幸眼神冰冷,平靜道:“知道,你沒看我已經被腐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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