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心裏發虛,嘴裏卻道,“這小丫頭忒不懂規距了,一到院子裏就說小姐要請二小姐去院子裏坐坐,我們說二小姐現下裏正在休息,這丫頭竟然不信,還說要看到二小姐的人,奴婢自然是不願吵醒二小姐的,可是這丫頭偏說小姐交待的,在這裏大吵大鬧,後來大爺出來剛好看到大鬧的她,就讓奴婢們教訓她一下。”


    冰夕抬頭,看著這嬤嬤黑色顛倒,心裏甚是鄙夷。


    韓墨卿自然是不相信冰夕會做這樣的事情,“哦,確實如此嗎?”


    嬤嬤還未說話,孫玉岩已經道,“你這丫頭確實是不懂規距,我在房裏看著書聽到外麵大吵大鬧的,出來後你這丫頭還振振有詞的頂撞於我,我便讓嬤嬤教了下規距。”


    不過一丘之貉罷了。


    韓墨卿看向冰夕:“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說看。”


    跪在地上的冰夕抬頭道,“回小姐,奴婢奉小姐的命令來請二小姐去院子裏坐坐。來了以後,便是這三位嬤嬤接待,奴婢表白了來意,三位嬤嬤便說二小姐這會已經正睡覺。奴婢便說,這天色也不晚了現下裏睡覺估計夜裏是睡不著了,請三位嬤嬤叫了二小姐,奴婢帶去小姐的屋子裏從坐,用完晚膳再送回來。可是這三個嬤嬤怎麽說也不肯,說是二小姐既然睡下了就要不再吵醒了。奴婢想著這會叫醒並沒有什麽,便多又再求了一次。隻是這會嬤嬤就發火了,奴婢不知好歹,不過是小姐的一個丫頭。這裏是大爺的院子,說了二小姐睡下了就是睡下了,識相的就快滾,別在這裏惹事。奴婢並未惹事,嬤嬤的態度們倒讓奴婢覺得有些不對,看似有些心虛,若是二小姐真隻是睡下了,叫一下也不礙事,可是她們這麽阻著,奴婢覺得不對勁,便說一定要見到二小姐才會離開。隨後便拉扯了起來,再來就是大爺出來看到了那些,大爺便叫人教訓了奴婢一番。”


    韓墨卿看向孫玉岩,“父親,你都沒問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教訓了女兒的丫頭嗎?”


    孫玉岩心裏一陣惱怒,他倒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這些事情,隻粗略的問了一下知道這是韓墨卿的丫頭就讓人先教訓了再說,若是知道這些事情,他又怎麽會弄成這樣,若是一不小心讓他們發現……


    孫玉岩有心讓事情快點過去,“這件事倒真是父親急燥了,你這丫頭倒也沒多大的過錯,看來是誤會一場。既然是這樣,那這件事就算了吧,這三個嬤嬤教訓了你的丫頭,你方才也出了氣了。”


    “出氣?”韓墨卿故作無辜,“父親,女兒方才讓嬤嬤們自罰可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呢,更不是什麽生氣,純粹隻是覺得這三個嬤嬤不懂規距罷了,父親你怎麽會這般說呢!”


    孫玉岩被韓墨卿的一句話堵的無話可說,他倒有一種被推進坑裏的感覺,心下裏隻想快快打發了這件事,便揮揮手妥協的說,“這三個嬤嬤確實是托大了,你看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


    韓墨卿見孫玉岩這般急燥,卻是搖了搖,“父親,這個時候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子瑩。按冰夕說的也不錯,現下裏也到了用膳的時間,就算是子瑩休息了,這下也該叫起來了。”


    孫玉岩陰沉著臉,“子瑩這兩天身體有些不舒服,這會就不要吵她了。”


    “身體不舒服?”韓墨卿略帶關心,“子瑩身體不舒服,父親怎麽沒叫大夫呢。”


    韓墨卿這番模樣明顯是知道了些什麽,孫玉岩心中發狠,是誰把事情捅出去的!


    韓墨卿見他變了有的臉色,當下心裏發寒,他對子瑩也下手了?!


    “父親,需不需要女兒給子瑩找大夫來看看?”韓墨卿追問。


    孫玉岩盯著韓墨卿,眼神狠厲像是在看一個生死敵仇,“你怎麽忽然這般關心子瑩了?你好了這段時間,對他們一直都是視若無物,今天怎麽?”


    聽著孫玉岩的反置問,韓墨卿隻覺無趣,這樣一個男人怎麽配得上娘親!


    “因為我今日去花園的時候遇到了一身是傷的子歌,哦,對了,那傷不是摔的。”韓墨卿直視著孫玉岩的雙眼,一字一頓的提醒著,“是,被,打,的。”


    孫玉岩一臉的驚愕,“什麽!被打?!他人現在在哪裏,是誰打的?”


    這戲演的倒還有幾分像呢,隻是,他第一個反映不是關心人被打的怎麽樣了,有沒有事,而是,是誰打的,隻一句話就已經暴露了自己。韓墨卿道:“在我的院子裏,我已經給他叫了大夫,至於是誰打的,他一直不肯說,但可以肯定的是,是父親院子裏的人打的。父親,子歌被打成這樣,我現在擔心的是子瑩,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


    話說到這裏,若是孫玉岩再不讓他們看人,他就有懷疑了,“你說的是,我現在就去看看子瑩。”


    “女兒跟你一起去。”韓墨卿道。


    孫玉岩剛想反駁,一直部在院門口的韓相爺走了過來,“我也一便去看看。”


    “嶽父?”孫玉岩訝然的看著韓相爺,他對這兩個孩子可以算是厭惡了,這會湊什麽熱鬧。


    韓相爺對上孫玉岩投過來的驚訝眼神,“她姓韓,是韓府的小姐,我去看看有什麽不對嗎?”


    孫玉岩連連搖頭,“沒,沒什麽。”


    孫玉岩硬著頭皮將人帶到了韓子瑩的屋子,心裏一直又開始怨恨這兩個東西。他醉酒後一向控製不住自己的暴戾,昨日這兩個東西還偏偏趁他喝多了往他身邊湊,弄的他心煩意亂,哪裏還顧得那麽多,一時出手就重了些。最可惡的是韓子歌那個臭小子竟然敢跑出院子,還被韓墨卿看到了。


    一行人來到了韓子瑩屋子,外麵竟無一人看守,韓墨卿對著韓相爺道,“爺爺,我們相爺府竟這麽窮,二小姐休息竟沒一個守在門口伺候的。”


    韓相爺臉色陰了一些,他是不喜這兩個跟他無親無故的孩子,可卻也沒有過虧待他們,相爺府還不至於養不起兩個孩子。


    “父親,你院子裏的規距要上了。”韓墨卿跟韓相爺說完,又‘好心’的提醒了下孫玉岩。


    孫玉岩臉色難的應聲,“確實要上了。”


    雪阡推開門,一行人走到了房間,明明已是初夏,房間裏卻陰冷的狠。韓相爺的眉頭越皺越緊。


    進了內室,一眼便看到睡在床上的韓子瑩,隻消一眼,韓相爺就已怒氣衝衝的大吼一聲,“這是怎麽回事!”


    韓子瑩臉上布滿青紫的傷痕,看起來恐怖至極。躺在床上的她一動不動,若不是起伏的胸膛幾乎讓人以為是個死人躺在那裏。


    韓墨卿忙走到床邊,伸手覆在韓子瑩的額頭上,發現溫度燙的幾乎要將人灼傷,緊接著便將人抱起,“爺爺,我院子裏有個大夫在那裏,我先將子瑩帶回去。這裏的事情交給你了”說完還不忘回頭看向孫玉岩,“父親,這件事你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做的!在你的眼皮底下做出傷害子歌、子瑩的事情,這樣的人一定要嚴懲!”


    孫玉岩心裏早已經亂了,他是怎麽也沒想到一件小事會變成這樣,“那是肯定的。”


    韓墨卿抱著韓子瑩向自己院子走去,雪阡跟冰夕自然在身後跟著。


    “小姐,我們為什麽要現在走?”冰夕話帶氣憤。


    韓墨卿低頭看了眼懷中昏迷的小人兒,心裏的怒意早已經沸滕,“你想問的是為什麽我們不拆穿孫玉岩?”


    冰夕倒也沒有被看穿的窘迫,“除了他,再托大的下人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算他們不是相爺的親孫子、孫女,但至少也是大爺的親兒女,是小姐的親弟妹,就衝著這兩點,誰敢動手?”


    韓墨卿冷笑,“是啊,除了他誰敢動手。”


    誰又舍得對兩個孩子動手,“可是拆穿了又怎麽樣,這件事是誰動的手,連你都能一眼看出來,爺爺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即使大家都知道明麵上也不可能說是他動的手,一沒有證據二來他也不會承認。”


    “那二小姐跟小少爺……”


    “我沒打算讓他們自己出來指證。”韓墨卿打斷冰夕的話,“指證了也沒用,這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完全可以隨便編一個理由,說隻是一時大意下手重了些,或是因為痛失愛妾一時糊塗了,隨便一個理由就夠打發了。既然結果是這樣,不如讓他先折出一個人來給他背黑窩。”


    聽著韓墨卿的話,冰夕好像懂了些。看著韓墨卿懷中的孩子,略心疼的歎氣,“這次小姐出手救了,可是如果再有下次又怎麽辦呢?等他們回到大爺的院子裏,隻怕大爺又因為這件事要向他們撒火了。”


    “求……求,求求你,求你照顧我的兩個孩子,求求你……”


    眼前,那一雙充滿絕望、哀求的雙眼劃過。


    韓墨卿低頭看了懷中的人,想起那時候她的答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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