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爺到!”


    隨著一聲高呼,眾人的目光同時的轉向殿門口。


    夜滄辰竟一身紅衣出現在宮門口,一向隻著墨色錦衣的他穿上紅衣竟半點不顯突兀。在紅衣的映稱上,平日裏看著冷俊臉龐竟帶著一絲說不出的邪魅,而夜滄辰身後是一身紫色錦服的淩崎,和一身墨藍色的白成嶽,各著不同顏色錦衣的三人各有風華,一時間場內的女眷皆看迷了眼。


    夜滄辰領著二人來到首席,對著夜帝與皇後躬身做禮:“皇兄,皇嫂,臣弟來遲了,還望見諒。”


    皇上故板著臉,“哼,夜王爺好大的架子,讓朕跟皇後等著。這天下就沒有第二人有這樣的膽子了。”


    “恩。”


    好吧,針尖刺進了棉花裏。皇後心裏竊笑,能讓皇上有這般無力感的天下也就這一個了,“好了,即來了便坐吧,再不開宴隻怕大家都要餓著了。”


    夜滄辰在首席上坐下,淩崎跟白成嶽則走向一旁的次桌。


    太子夜之澤不屑的看了眼白成嶽,一介白身竟然也敢出入皇宮,還坐在次桌。父皇對皇叔未容也太過縱容了,隨意什麽人都讓他帶到宮中。


    白成嶽坐下時便感覺到來自於主桌的眼神,他隻當不知。


    夜滄辰到了,人也來齊了,夜帝一聲“開宴”,宮人便開始一道道的上菜,眾人也都提筷吃了起來。


    殿內除了偶爾筷子與碗盤的碰撞就沒了聲音,夜帝見狀出聲道,“今日皇後生辰,各位不要這麽拘著,都熱鬧起來吧。”


    夜帝這般一說,大家也漸漸的放開了些,開始小聲的交談,同僚之間也開始敬起酒來。


    “皇弟,你怎麽一身的寒氣,身體不舒服嗎?”坐在夜滄辰一邊的長公主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涼意,關心問,畢竟夏日裏一身寒氣就太奇怪了。


    夜滄辰搖頭:“沒事。”


    夜滄辰的另一邊是夜帝,他自然也感覺出了夜滄辰身上的寒氣,隻是並未多說什麽。


    靠在夜帝另一邊的皇後聞言,也不怎麽放心,“真沒事嗎?這可是夏天,怎麽會一身寒氣呢?”


    “沒事,天氣太熱,來之間用冰水洗了個澡。”夜滄辰解釋。


    皇後聽了一臉的不讚同:“胡鬧,再熱也不能用冰水洗澡,傷了身子怎麽辦?!以後可不許再這般了。”


    “恩。”


    夜之澤心生嫉妒,就是因為這個隻比他大兩歲的皇叔,從小到大本該屬於他的疼愛和關注全被他搶了過去,父皇登基前對他就很是寵愛,登基後的十年簡直到了縱容的地步了!而他,平時得到父皇的一聲讚賞都極為難得。


    夜之澤起身,舉起酒杯,“皇叔,之澤敬你一杯。”


    夜滄辰起身,舉起酒杯與他的輕碰了一下,隨即便一仰而盡,然後落坐。


    這樣的敷衍一般的態度讓夜之澤更是氣憤,他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未來的皇上,但這些年他卻處處被他壓著,他卻什麽都不能說。


    二皇子夜之言見狀也起身舉杯,“皇叔,之言也敬你一杯,恩,祝你,祝你早日給之言找個皇嬸。”


    夜滄辰同樣起身,碰杯,飲盡,坐下。


    夜之言喝完杯子裏的酒坐了下來,眼睛卻還停在夜滄辰的身上:“皇叔,你上次答應帶之言出去玩的,什麽時候啊?”


    “等你把論語第四篇背下來的時候。”


    夜之言聽了頓時泄了氣,“之言第三篇還沒背下來呢,等到第四篇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這是你自己的事。”夜滄辰一點也不客氣道:“笨鳥就要先飛,你別整天就想著玩,多讀點書以後才能幫你皇兄掌管夜璽國的江山。”


    恩,是的,夜王爺說的是笨鳥,他在嫌棄夜之言笨。


    身為夜之言娘親的皇後說話了,“你皇兄已經背到第六篇了,你皇叔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背完了整部《論語》,你父皇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讀《兵法》了,本宮也不是笨,你又是像誰呢?”


    夜之言不服被說笨,隻是在整個桌子上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比他還笨的皇弟,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夜雲嵐的身上,“兒臣像皇姑姑,聽說皇姑姑小時候就笨。”


    夜雲嵐被夜之言的話氣樂了,“我是女子,你跟我比什麽,沒出息。”


    夜之言被這麽說也不生氣,“沒事沒事,兒臣笨就笨點吧,反正以後有皇兄,兒臣隻要好好的跟著他就行了。”


    夜之澤笑著道,“皇弟這就撂擔子了?”


    “嘻嘻,皇兄是太子嘛,皇弟我不用太優秀的。”


    夜之言這般言語弄的夜帝哭笑不得,這個二兒子從小就是這般一點追求也沒有。


    皇後卻覺得這樣甚好,不強求不爭不搶,才活的純粹。隻是現在最讓他擔心的還是夜滄辰,十六歲的太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可已經十八歲的他別說是王妃了,連個侍妾也沒有。


    “滄辰,你在外住著皇嫂總是不放心,怕你府裏的那些人照顧不好你。皇嫂身邊有兩個年紀與你相仿又守禮、能幹的女子,你帶回府裏讓她們照顧你的起居,皇嫂也放心些。”皇後打著商量。


    “不用了,我府中不需要女子。”夜滄辰一口回絕。


    又是這樣的結果,皇後微歎一口氣,果真還是不願女子近身。


    夜帝見皇後一臉的憂心,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今日是你的生辰,其它的事今天就不要管了,開心才最重要。”


    皇後點頭。


    接著三皇子夜之宗,五皇子夜之旭也分別敬了夜滄辰酒,夜滄辰接來者不拒的一飲而盡。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也漸漸的放開了些。


    五皇子夜之旭看著夜滄辰一身紅衣道,“皇叔平日裏應該多穿紅衣的,也隻有皇叔能把紅衣穿出這樣的風姿了。”


    “開心的日子才穿。”說著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略帶嫌棄,“我不喜歡紅色。”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夜帝跟皇後心裏皆一陣暖意,夜滄辰幼時,先帝生辰,他們夫妻二人讓夜滄辰穿紅衣,他因不喜紅色百般不肯,他們便哄騙他“開心的日子一定要穿”,以後他也記在了心中,此後的這麽多年,夜滄辰每年隻穿兩次紅衣,一次是皇上生辰,另一次則是皇後的生辰。


    這個皇弟,什麽都不說卻又什麽都放在心裏。


    “韓小姐,下官敬你一杯!”突然一個高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轉頭看去竟是一個武官起身舉杯對著女賓席的韓墨卿喊道。


    除了夜帝主桌男女混桌以外,其他的則分為男女賓席,中間殿中正路為分界線。


    官員之間的敬酒再正常不過,也會有男賓向女賓敬酒的,但大多的是晚輩身份的向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武官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敬酒,這還是第一次。


    韓墨卿尋聲望去,認出那武官是下午她射箭時第一個站起來叫好的人。


    那武官似喝多了一些,臉色微泛紅,情緒有些激:“韓小姐,下官是個粗漢子,也很少佩服人,除了夜王爺以外,你是下官第二個敬佩的人。下官敬你一杯!”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皆下意識的看向夜帝,他這話得罪的人不少啊。可夜帝表情未變,大家看不出他到底想什麽。


    夜滄辰看著那個武官,那人他記得。他去軍營時常來找切磋,除了一身蠻力和一顆死忠心,就什麽也沒了。這樣的人他喜歡,但最大的缺點就是視規距為無物,當真是糙漢子一個。


    眾人又回過頭來看著韓墨卿,想看一下她是什麽樣的反映。


    韓墨卿起身,拿過手邊的茶杯:“這位大人,小女因有傷在身不能飲酒,就以茶代酒了,還望大人不要怪罪。”說完先行一飲而盡。


    那武官見韓墨卿這般爽快,自然也不在意那是酒是茶,一口喝了杯子裏的酒,“謝韓小姐瞧得起。”


    “大人嚴重,小女也謝大人瞧得起。”


    落落大方,不見一絲局促不安,從容的起身,淡然接受敬酒,最後真心致謝。


    這般寵辱不驚與從容當真讓人佩服,那個武官衝動的舉動在這一刻看起來又顯得那般的自然。


    “這韓小姐可不簡單啊,連武官都給她敬酒。”因皇貴妃是太子的生母,所以也特許坐在主桌。


    夜帝的表情不變,隻遠遠的看了眼韓墨卿。


    “要本宮說,這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這韓小姐不僅將皇妹的箭術學了過去,就連那氣度也學了過去。本宮記得當年父皇特許你參加狩獵,你得了第二後,那武官排成一排的敬你酒呢。”皇後邊回憶邊笑道,“父皇當年可總感歎,你不該是個女子呢。”


    夜雲嵐也跟著笑道:“怎麽?羨慕我有好學生?”


    “可不是嘛,兩個學生,一個比一個厲害。”說著又搖頭,“不對,是三個學生,還有皇弟呢。”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皇貴妃方才的那話一點像沒說過一般,皇貴妃心裏這個氣啊,本想著給韓墨卿上上眼藥,沒想到皇後竟扯出長公主以前的事情,一句話就給帶過去了。


    哼,這個長公主也不是什麽好人,當年未出嫁時一個女子就盡做些男子的事情,可偏偏先帝還寵著她。隻是那又怎麽樣,說白了,現在也不過是個寡婦罷了,還是人隻拜過堂的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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