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看著陳陽道,“從向天……她就一直這樣了,你還是先不要靠近的好。”


    陳陽抬手捂著眼睛,努力的不讓眼中的淚水流下,可是任他再怎麽努力,淚水終究還是從手縫中流出,任他再怎麽克製,他還是無法不發出嗚咽的哭聲。


    而屋內其他的兄弟們,這個時候縱然再怎麽不願相信也隻能接受,領著他們一直出生入死的老大,真的就這麽離開了,離開的這麽突然又這麽的快,讓人沒有一絲的防備。


    屋子裏的人或小聲的哭泣,或忍不住大聲的嗚咽了出來。


    雪阡皺著眉頭,將手放在嘴唇前對著人群:“噓,你們不要吵,會吵到向天的。”


    陳陽看著雪阡,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她是在騙自己老大隻是休息了嗎?可是,他又不敢說,她懷裏的那個男人不是睡著了,而是死了,徹底的離開了他。


    白成嶽拿著幹淨的衣服走了進來,來到床邊,對雪阡道,“雪阡,向天這一身衣服都髒了,你給他換一身幹淨的可好?還有這床單,被子都換一套幹淨的。”


    雪阡抬頭看著白成嶽,想了會點頭,“可以。”


    白成嶽又道,“我也順便給你拿了套衣服,你也換一下可好?你這一身是血的,抱著他,會弄髒他幹淨的衣服的。”


    雪阡低頭看著自己渾身是血的衣服,又抬頭看了看白成嶽,終是點頭,“那你們便出去吧。”


    “我們留下來幫忙向天一起換。”


    雪阡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會幫他換的。”


    白成嶽猶豫的看向一邊的周大夫,周大夫衝著他點了點頭。白成嶽將衣物放到一邊的木椅上,“那我們便先出去了,你一切整理好記得喚我們再進來。”


    雪阡這次並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隨後送進來的床單與被子。


    白成嶽也不再多言,看著陳陽與一眾紅了眼的兄弟:“我們先出去吧。”


    一眾人便出了門,剛出門陳陽便一把抓住白成嶽的臂膀:“是誰!是誰做的!”


    白成嶽略吃痛,“都死了,那些人都已經死了,仇已經報了。”陳陽聽後,手下一鬆,整個人都沒有了力氣,他無力的癱坐在台階上,雙手抱頭,“仇報了又能怎麽樣,老大回不來了,回不來了!”說著氣恨的捶打著自己的頭,“我為什麽沒有跟老大一起留守!去什麽皇


    宮,說什麽要漲漲見識,都怪我,都怪我。”


    他一拳一拳抬起,絲毫不客氣的拳打著自己的頭部。


    一邊的淩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這不是你造成的。”


    陳陽收回手,捂著臉痛哭,說再多,做再多都沒有用了,都沒有用了!


    淩崎猶豫的伸出手,落在陳陽的肩上,握了握。


    陳陽卻是已經忍不住的痛哭了起來,而其他一眾的兄弟們,也已經忍不住的痛哭出聲。


    房間外的哭聲頓時連成了一片,另一間屋子昏睡中的韓墨卿隱隱約約的聽到哭聲,眉頭微皺,隨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韓墨卿剛睜開眼睛,夜滄辰就已經湊了過來,“卿兒,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韓墨卿一眼便看到了夜滄辰眼中的血絲,知道他昨夜定是一眼未合,她動了動手想要抬手摸摸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累的動也動不了。


    夜滄辰看到了她動了動的手指,忙伸手握去,“你累了一夜,還有些大出血,這會身子累是正常的。周大夫說,隻怕要臥床靜修十天才能下床。至於其他的,隻能以後慢慢的調理了。”


    韓墨卿點頭,聽到夜滄辰說到她大出血,對了,她昏迷前好像聽到接生婆說,小郡主臉色發青,一口氣也不出?


    韓墨卿緊張的握了握夜滄辰的手,動了動嘴。


    夜滄辰湊上耳去,隻聽到韓墨卿虛弱的聲音道,“孩子。”


    夜滄辰很是心疼,她累的都動不了了,這時候居然還想著孩子,“孩子沒事,都被照顧的很好。”


    聽到她這般說,韓墨卿仍是不放心,“三個?”夜滄辰點頭,“恩,三個都沒事。”至於唯一的女孩身子極弱這件事還是先別說了,而且周大夫也說了,以後若是細心調理,調個十年身子也會與常人無異了。這個時候也就先不用告訴她,也免得她添堵了


    。


    韓墨卿這下才安心不來,“想見。”


    “再等兩三天吧,你先修養,等到能動了我便將他們抱來行不行?”她現在是一點精力都浪費不了,若是將孩子抱來了,隻怕她看了以後一時母性大發,費力的去抱,去親近。


    韓墨卿也是實在太累了,總覺得這副身子好像被馬輾過一般,她閉上了眼睛。


    夜滄辰為她蓋好了被子,“你先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了。”


    韓墨卿剛閉上眼睛,又再次睜開,“誰哭?”夜滄辰拿被子的手微愣了一下,韓墨卿看向門口處,還能聽到嗚咽的聲音,哭的人不隻是一個,她努力的辯認著。還未辯認出熟悉的聲音,她先想到了,她在生孩子的時候,向天好像為了保護她們也受了


    傷。


    韓墨卿看著夜興辰,“向天?怎麽樣了?”


    夜滄辰躲避韓墨卿的眼神,“你先管其他的了,好好的休息吧。早日休息好便能早日見到孩子了。”


    韓墨卿握住夜滄辰掖被子的手,微用了些力氣,“他,怎麽了?”


    夜滄辰感受到她的力氣,擔心的回看她,“你已經沒力氣了,不許再逞強了。”


    韓墨卿追問,“向天?”


    韓墨卿一向都是這般的執著,若是不回答她,她定然不會放棄,夜滄辰反握住韓墨卿,將她的手緊緊的包住,“卿兒,向天他……他離開了我們。”


    離開了我們?這意思是?


    韓墨卿緊緊的盯著夜滄辰,“你的意思是,向天他,死了?”


    夜滄辰點了點頭,韓墨卿震驚的瞪著眼睛:“雪阡呢?”


    “她沒事,還在守著向天。”沒事?向天沒了,雪阡怎麽可能沒事呢!


    “我要去看看雪阡,我要去看看雪阡。”韓墨卿掙紮著想要起身,夜滄辰忙將人按住,其實在也不需要他用力按著,對於現在的韓墨卿來說,起身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了。“卿兒,你現在連床都下不了,怎麽去看雪阡,兩天,周大夫說了,你至少要臥床五天才能動。”夜滄辰看著紅了眼圈的韓墨卿,心裏一陣心疼,“我知道你擔心雪阡,我們也都擔心雪阡,可是你現在隻能先


    休養好自己的身子,才能去安撫她。”


    韓墨卿都明白,她都明白,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她放心不下雪阡一個人,她害怕雪阡會想不開,她太害怕再失去雪阡了。


    夜滄辰忙伸手擦試著她眼角滑落下的淚水,“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不用擔心好嗎?我們會看著雪阡,會照顧好她的。”


    韓墨卿痛恨自己現在什麽也不能做,甚至連陪在雪阡身邊這樣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到。


    夜滄辰見她難過,又安撫道,“你也隻有好好的休息好,才能早一點去陪雪阡,聽話,好嗎?”


    韓墨卿無力的閉上眼睛,現在的她除了躺在這張床上卻是什麽也做不了。


    夜滄辰見她這般,知道她不會再想著去看雪阡。周大夫昨晚便說過,這次生孩子對她的損傷太大了,就算她想下床也是動不了的。


    夜滄辰的手輕輕的拍著韓墨卿的手背,安撫的輕哄她睡覺。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靠睡眠來補充體力了。


    白成嶽等人在屋外半天也未聽見雪阡叫他們的聲音,淩崎有些擔心,“我們要不要敲門問問?她會不會想不開?”


    白成嶽搖頭,“向天讓她一定要幸福,為了向天她也不會做傻事的。”


    “可我還是擔心,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就算要換被單時間也綽綽有餘了。”淩崎說著走到站前,“周大夫,你說我……”


    “啊!”


    淩崎的話還未說完,屋裏就傳來撕心的哭聲。


    白成嶽三人對視了一眼,便也等不去了,直接推門而入。屋裏,幹淨的被單已經換好,雪阡身上的血衣也已經換下,而床上的向天換上了幹淨的下褲,隻是上身還未換上衣。光著的上身有十多個被劍刺出的傷口。傷口周圍的血跡也已經被洗幹淨,隻是未愈合的


    傷口這般的密集,看起來還是有些嚇人。


    雪阡哭著回頭看著三人,“他一定很疼吧?”


    淩崎撇開頭躲避了雪阡的眼神,他無力承受她的痛苦。


    雪阡又看向周大夫,“當時他一定很痛吧,周大夫他一定很痛吧。”


    “他現在不痛了。”


    “可是,他當時那麽痛。”雪阡的手甚至不敢去摸那些傷口,即使知道他已經不會再感覺得到,卻還是覺得會弄痛了他。雪阡動作輕援的為向天穿著衣服,“你們說,他會怪我嗎?怪我那時候讓周大夫去王妃那裏。這些年來,他總會孩子氣般的跟我說,我總是將王妃放第一位,不管是他的事情,還是我們兩的事情,我總是會


    放到王妃事情的後麵。這一次,他估計又要抱怨了。抱怨我,因為我的‘偏心’而害得他連命都沒了。”


    一邊的淩崎紅了眼圈,轉開身子不想讓別人發現。“這些年來,我好像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什麽。一直都是他在遷就著我,不管是什麽事情,隻要我不喜歡他都不會去做。”雪阡哭著哭著便笑了,“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一個人呢,明明那般的想要我,卻因為我說


    想成親以後,他便真的不再要求。他怕我委屈,怕我不喜歡。其實,我那麽愛他,他若是堅持,我又怎麽可能再拒絕呢。”看著動也不動的向天,“你說,你等不到了,等不到想娶我了,你……”心,痛的連說話都是刀割一般,她握住向天早已經冰冷的手,“向天,我們,成親好不好?一刻也不再等了,我們現在就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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