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女孩眼中那似要破碎的微光,指桑開口道:“我在閣主身邊七年,卻從未見過他對誰如此關心,七姑娘,鳳棲閣的人很多,我卻並未聽說過趙嚴此人。雖然閣主的事,我並非全都清楚,但以我對閣主的了解,閣主是不會傷害你的。”


    聞言,小七沉默了良久。


    是的,師父雖然對自己冷漠,可卻真的從未傷害過自己。小七想了想,為今之計隻有先找到趙嚴,才能知曉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他為什麽會把自己送入鳳棲閣,他對爺爺他們又做了什麽,這些隻有趙嚴才清楚。


    想了一會兒,小七卻突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雖想找到趙嚴,可他隻是個大夫,人海茫茫,若單憑自己一一打聽,必是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而傳聞中無一不知的先觀城,雖然神秘無比,但找一個江湖聞名的組織必然要比找一個人容易的多。


    恰好小玄的毒也需要找到先觀城城主方可解,如若自己找到先觀城城主,豈不一舉兩得。


    時近晌午,路上的行人漸漸減少,擺攤的也收攤回家吃飯,小七二人也打算先回客棧。


    那日城郊指桑先鎮住小玄體內的毒後,便將其帶回了申州城內,尋了家客棧落腳。而今早用完膳後,留下花夜照看著小玄,小七便與指桑出來,前往扶傷醫館尋找趙嚴。[]


    而今趙嚴未曾尋到,且終究需尋那先觀城城主,小七也隻得先回去再作打算。


    隻是剛剛還晴朗的天氣,卻突然下起雨來,此時二人所在離客棧還有一段路程。而雨愈下愈大,小七二人未曾帶傘,便隻得先在路邊尋了個屋簷躲雨。


    抖了抖身上的水,小七不禁歎口氣,剛想道句倒黴,旁邊卻有人比她更快出聲。


    離小七二人不遠處,也躲著一位男子,此時他手中拿著一頂縷絲巾幘,口中長歎道:“倒黴!”


    這一聲不由引起小七注意,她側目望去,便見那男子正甩著手中帽子上的水。


    她不由覺得驚訝。


    那巾幘非普通老百姓能帶,隻有官家士族之人才戴的起,但更重要的是一般人在外,也絕不會輕易摘下頭頂的帽子。此人倒是絲毫不管那些禮節,自然而然的摘下頭頂帽子。


    小七不由含了絲興趣,微微偏頭偷偷打量著那人。


    那男子大概二十出頭,一身玄色束腰長袍,袖邊卻繡著暗黑的流紋。雖然他衣著並不繁複,乍看不起眼,可若仔細看便知此人身上的衣著並不普通。加上其頭頂戴著的帽子,更顯示此人身份不一般。


    更有趣的是,此人腰間與指桑一樣,也配了把劍,可他的長相與指桑柔和清秀的樣子卻大不相同。


    此人臉型寬正,眉目間都透漏出一絲粗狂的味道。而輪廓方方正正,給人生硬的感覺。因此就算指桑總是麵無表情,那股子嚴肅的味道也比不上此人。


    可是,這男子的行為舉止卻著實不符合那張臉。


    隨意的抖了一會兒水,那男子便又把帽子戴在頭上,隨即便有些呆滯地看著外麵下得淅瀝瀝的雨。那種迷茫的表情出現在那男子粗狂的臉上,倒毫無違和感。


    正當小七頭不轉眼轉的看得正累,打算不看之時,卻見那男子本來表情怔愣的臉,突然眉頭皺起,嘴唇扁起,有棱有角的臉露出一副似哭非哭的苦相:“爺...你到底在哪兒呀?”


    聲音粗狂低沉,倒是符合那周正的長相。


    但那表情配上那張臉,實在是太過搞笑,小七一下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長成這樣,卻做這種表情,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長得如花似玉色若春曉的柔弱姑娘,非要裝壯漢的感覺。或是一個胡子拉渣的大叔卻非要眼神無辜的對人撒嬌要糖吃的感覺。


    這麽一聯想,小七突然覺得剛剛還餓的胃,有點飽了。


    雖然她那聲沒控製住的笑聲很短促,也並不大聲,可因為離得不遠,加上那男子身懷武藝,他自是聽到了。


    未來得及收回嘴角笑意的小七便見他也轉過頭來看向自己,兩人的眼神正正對上,小七不由一僵。


    對視了半晌,小七突然彎眼晴朗的一笑,看到對方明顯一愣的表情後,便若無其事地轉回頭。但心中到底還是有絲心虛,雖然自己隻是出於好奇,但畢竟也是自己無禮了。


    對方見她轉過頭去,又隻是個小姑娘,便也未多做計較,也回轉過頭看著屋簷外傾盆的大雨。


    雨勢卻絲毫未曾減小,由於大雨,遠處也並不看得清,天地間一片茫茫。小七站在屋簷下,看著這大雨,卻不由思緒飄忽到初見師父那日。


    這世間她見過的人也不少,卻從未見過如師父那般風華的人,雖然他教導自己的三年裏都戴著麵具,雖然自己得知他是容墨後,他隻是那樣平凡普通的麵容。


    可是氣質這種東西,有時候與容貌並無多大關係。


    不管他是戴著麵具的師父,抑或他是鳳棲閣閣主容墨,都始終隻是一身如雪般的白衣,難怪自己初次看到容墨,便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小七覺得,這世間,沒有誰比師父更適合穿白衣了。容墨的臉容雖看似隻有十七八,但那種氣度卻遠遠超出他的年紀。想起那雙眼睛,她卻總覺得師父眼中似乎裝了太多東西,又似乎沒有什麽能真正入了他的眼眸。


    自己隻是個無父無母的棄兒,便連姓名也隻是爺爺隨口所取。可是卻無人知道,她這樣一個連肚子都總是填不飽的小乞丐,卻被師父灌下一肚子墨水。


    三年裏,師父雖並非每夜都會來教導自己,但其所授,卻已足夠。隻是,小七實在是不明白,師父為何會教她安邦治世之道,這些東西,於自己而言,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


    小七也並非未曾向容墨說過心中所想,但他聽了,隻是嗓音淡淡道:“你若並無興致聽我講學,此後我不來便是。”


    她便再未敢問這樣的問題,安心聽他所教,不敢問,不是怕學不到東西,而是怕,他真的不來了。


    那時小七想,師父總是與她講家國天下事,也許師父是看這亂世覺得心煩。所以心中有此念想,希望國定世安,但這些想法無人能說,所以便隻得與她這小乞丐說。


    所以,她很崇拜師父,也很敬佩師父,她覺得師父定是朝中為官之人,才會對天下局勢如此通透,對如何治理天下如此了然。而願與她說,應是誌不可得,官場失意,所以尋人傾訴罷了。


    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師父的身份竟會是鳳棲閣的閣主。他那樣的人,如何會是個開男子青樓的人,小七實在是無法置信。


    可是,自己親眼所見,無論如何也否認不了這個事實。但是,就算他的身份與自己所想不一樣,小七也不介意,她欽佩喜歡的那個,隻是夜間在山頂教她讀書識字講朝政的白衣公子而已。


    但轉念間想到容墨對自己的冷漠,再想起自己如今唯一的家已毀,唯一的親人也不見。小七又不由覺得難過又茫然,如果再也找不到爺爺他們,那自己當真是又變為孤苦無依了。現在雖然指桑哥哥還在,可他是鳳棲閣的人,終歸是要回師父身邊的,而小玄若能解了毒,也終究是會找到自己的親人,回自己家的罷。


    唯一剩下的,便隻剩花夜哥哥了。


    對了,自己還沒問過花夜哥哥的身世,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其他親人。若有的話,自己必然也不能那麽自私,強留他在身邊,必須讓他回自己親人身邊的吧。


    想到這裏,配上那從天際揚灑下的無根水,小七心中不由覺得鬱結。天大地大,她卻不知該何處為家,與何人為伴。


    不知不覺,雨漸漸停了下來,被這般大的雨衝刷過,天地間都明淨清透不少。


    小七與指桑為防天氣又再變壞,便加快了腳步往客棧趕。剛至門口,便聽到小玄中氣十足的叫喚聲:“你是要餓死爺嗎?那小丫頭兩人若到天黑還沒回來,那豈不是要等到天黑都不能吃飯?哎,我說你是木頭嗎?爺我講那麽多你好歹吱一聲啊!就算不給爺飯吃,你好歹陪爺聊聊天啊!”


    站在門前,小七不由對他由衷的佩服,才稍微恢複一些,可以講話了,就這麽活力十足,聽他這精神頭,怎麽也不像是身中劇毒的將死之人。


    不過,小玄這麽囉嗦,花夜哥哥卻依然能不動聲的和他待在裏麵,果然好涵養,要換成指桑,怕是不過三句話就會點了他的啞穴了。


    正想著,裏麵卻傳來小玄著急的叫喚:“誒誒誒....你要幹嘛?你摸我腳幹什麽?我告訴你別亂來啊!我可是病人,你...你你脫了我....”隨即裏麵便驟然安靜了下來。


    小七急忙推門進去,卻看到花夜正站在一旁的架子上,用臉盆裏的水洗著手。看到她與指桑,便擦幹淨手,開口道:“小七,你們回來了?剛剛雨下的那麽大,你們有沒有淋濕?”


    小七搖搖頭,隨即便好奇的向床上看去,便見小玄嘴巴裏塞了一隻羅襪,也正偏過頭瞪大眼睛看著她。小七不由直接笑了出來,花夜哥哥這招,倒是比點穴還狠。


    往下看去,果見小玄一隻腳是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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