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好眠,雖有妝容遮掩,可神情上的憔悴卻仍是明顯的很,邵芷昕擔憂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開口道:“琴兒,你怎的看起來如此疲累?昨日夜裏沒有睡安穩嗎?”


    邵芷昕乃是當今丞相夫人,年方三十多,先天貌美再加保養得宜,仍是美豔動人。(.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而她自己卻是身出將門,父親邵域是鎮守邊境的將軍,與王丞相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兩人親事又是晉皇下旨所賜,更是晏陽城中一段佳話。


    可唯一遺憾的是,成婚多年,二人膝下卻無一子,隻得一女。


    王語琴看到自家母親擔心的神情,忙展顏微微笑道:“讓母親擔憂了,是女兒昨夜睡前多看了兩章書卷,怕是因睡前費了心神,所以沒睡安穩,母親不用擔心。”


    聞言,邵芷昕心中安心了些,開口道:“你啊,明明是個女兒家,卻如此愛看書,這點倒是和你父親十足的相像,他也是個能待在書房就待在書房的人。”


    王語琴滿麵笑容的挽住丞相夫人的手,語氣中已帶了些撒嬌的味道:“娘,女兒終日在房裏,父親又終日忙得難見人影,除卻陪母親,女兒若是不看看書,豈不悶得很。”


    看著自己已及笄的女兒,出落得越發明豔動人,邵芷昕心中又歡喜又擔憂,歡喜的是這女兒如此優秀貌美,擔憂的是自己的女兒已經及笄,卻仍未確認下夫家。


    想到此,丞相夫人開口道:“娘也不是說反對你看書,隻是偶爾你也可以做點別的呀,比如說針黹女紅。雖說我晉朝風氣開明,並不如南國般,要求女子必須自己縫製嫁衣,可你若懂些這個,於你也是有益無害的。”


    “娘,”王語琴秀眉微蹙,開口道,“女兒隻想侍奉雙親,陪著您和爹爹,並不想嫁人。”


    “又說什麽傻話,”邵芷昕嗔怪道,“哪有姑娘家一輩子不嫁人的,若被你爹聽到,可是要說你了。”旋即輕歎了口氣,“雖然娘也舍不得,可是女兒大了,總是要嫁的,如此活著才是幸福完整的。”


    抬手輕撫著王語琴的頭發,邵芷昕開口道:“你若真是孝順,就不可再說那些傻話了,今日我已命人去搜羅了所有來提親的王孫公子的畫像來,你回房後好生看看,選個中意的。”


    丞相夫人出身將門,雖然性子看似溫和,卻一向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王語琴也很清楚自己娘親的脾性。<strong>.</strong>這一年來自己找盡了理由和借口來推諉此事,隻是因為心中之人。


    可王語琴如此驕傲,若要她主動和他人甚至是父母說出心中所想,她也做不到,隻能找到所有能接近葉玄楚的機會去接近他,指望他會主動對自己動心,從而開口求皇上賜親。


    皇後娘娘如此疼他,對自己也甚是喜歡,必然會讓皇上答應的。


    可她沒想到,任憑自己如何委婉的表達,葉玄楚對她都一直疏離而有禮,疏離到甚至冷淡。而王語琴也不可能不顧顏麵的問他緣由,是以連王語琴都不知道,葉玄楚對自己,是否有半點想法。


    而後他離開晏陽出遊,自己想盡法子回絕了雙親所提的人,隻為等他回來,想盡力一搏。


    卻沒想到在她終於願意放下身段去問他時,卻驚聞葉玄楚竟死在邊塞他鄉,而她永遠失了問他的這個機會。


    可心灰意冷之下,她卻看到了他。


    王語琴很篤定,自己昨夜所見並非幻覺,七殿下竟然沒有死。不僅未死,還在晏陽城中,而他為何不露麵回宮,王語琴昨夜一夜未睡,也想明白了因由。


    既是如此,王語琴便更不會答應其他人的婚事了。


    可現在娘親話已至此,王語琴隻得不情不願的應答道:“是。”


    看到自己女兒答應了,邵芷昕滿意的點了點頭。


    晉朝王家在權貴如雲的天子都城,依然是其中顯赫,王家於晉國而言,乃是開國的功臣。而後王丞相娶了邵域將軍之女,更是位極人臣,因此王語琴作為丞相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上門求親的侯門世家數不勝數。


    因為除卻其身後赫赫的權勢與富貴,王語琴還有著晏陽第一美人的銜號,因此連當朝寵妃麗貴妃之子,三殿下葉玄淵也是對王語琴青睞有加。


    如若不是當朝皇後娘娘極力相阻,以及王冀之也不願自己女兒入嫁皇室,王語琴怕是早已成為了三皇妃了。


    可自從七殿下一事出了之後,王冀之便覺身上壓力極大。


    晉皇偏寵三皇子葉玄淵,可七皇子葉玄楚卻有著嫡長子的身份,所以晉國一直未立太子,朝堂之上也一直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可七皇子葉玄楚身死一事發生之後,皇後鬱於深宮之中,朝堂之上的事也再無心插手,朝堂之上的平衡也被打破。


    成為了三皇子一家獨大的局麵。


    王家是朝中重臣,陪當今皇帝一起打下了晉國江山,因此王冀之從不涉入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間的爭鬥中。


    所以三皇子葉玄淵一直明裏暗裏的向王冀之示好,他都是想法子敷衍過去,而他一直想娶自己女兒的事,若非有皇後娘娘插手,以及他自身的不讚成,才未能成事。


    而今,少了皇後那邊的牽製,王冀之便很難再像以前那麽容易,推諉掉葉玄淵的好意。


    一下朝,王冀之便在宮門口被三皇子叫住了:“王相,本宮素聞您是好玉之人,恰巧前些日子本宮得了塊奇石,不知王相能否賞臉隨我去府裏看看?”


    王冀之連忙拱手道:“三殿下言重了,殿下如此相邀於臣,臣又怎麽會拒絕。”


    “是嗎?”葉玄淵笑道,“那王相這邊請。”


    王冀之躬身道了聲謝,便上了三皇子的馬車。


    小七不知自己一個人在房間中待了多久,她隻覺自己越來越餓,可這房間裏,確連桌上的茶壺裏都沒有一滴水。


    餓得昏昏然之際,她卻不由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自己出去搶到了的宴滿樓的那半隻燒雞,雖然最後被小黑搶了去,小七卻覺得那半隻燒雞所換來的東西,無比值得。


    那個人,在她心裏是山巔白雪,是鬆間明月,可自己在他心裏,卻什麽也不是。


    第一次他未曾戴麵具的與自己見麵,他卻當自己是陌生人般,甚至後來,也不承認自己,自己明明喊了他三年的師父,可在他心裏,那僅僅是一次恩來恩往的還報罷了。


    可是,小七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對自己那麽冷淡,冷淡到無情。


    卻為何還要特地讓指桑哥哥護她一路還鄉,還會期望她回鳳棲閣,這樣矛盾的做法,讓她實在是難以看懂,更難以接受。


    一時之間,小七腦中閃過很多想法,可長時間滴水未進,她隻覺胃部漸漸升騰起一股灼燒般的痛感。她躺在床上,盡力保持自己的體力,小七很清楚,那青樓老鴇隻是想懲罰她,逼她屈服而已,不會讓她死的。


    可這種感覺也實在是不好受。


    花夜哥哥被人抓走,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還有玄哥哥,應該發現她和花夜哥哥都不見了。可是,玄哥哥那樣的身份,也不方便明目張膽的找尋他們。


    師父....要是師父在就好了。


    腦海中剛閃過這個想法,小七又不由想起客棧樹林中容墨對自己的態度,心下不由苦笑一聲,就算他在,也未必會救自己吧。


    可她不能死,也不能陷在青樓裏,爺爺他們還在等著自己,既然沒有人能來救自己,那就靠自己來救自己好了。


    小七躺在床上,緩緩閉上眼睛,細細思量。


    可小七卻不知道,在她安靜地躺在床上思量逃脫對策之時,晏陽城的天,卻已經變了。


    王紀跪在地上,明明是入冬的寒天,他額際卻忍不住流下汗來,麵前站著的人明明一直未發一言,王紀卻有種烏雲罩頂的壓迫感。


    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白日裏審的那件案子,竟會牽扯到當朝兩位最得寵的皇子身上,而其中一位,還是尚在喪中的七皇子。


    而今晏陽城中已是流言四起,謠言紛紛,非他之力能阻住這件事的發展了。


    半晌,王紀終是忍不住開口道:“殿...殿下,為今之計,可...可如何是好?”


    聞言,葉玄淵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開口道:“今日你所審的那名更夫呢?”


    “回殿下,那更夫被臣收押在軍巡司大牢之中。”


    葉玄淵道:“把他帶來見本宮!”


    王紀不由疑惑:“殿下,那更夫臣查過了,身份並無不妥,也是個膽小之人,這種身份低賤之人,何勞殿下親自審問?”


    葉玄淵眼睛眯了眯:“哦?那是不是本宮行事,都要經過王大人許可才行呢?”


    聞言,王紀連忙嚇得趴伏在地上:“臣不..不..不敢,殿下恕罪,臣多嘴了,臣馬上讓人把那更夫帶過來。”


    “不是讓你讓人,而是你親自去,必須要快!”


    王紀忙不迭地道:“是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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