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不發一言,身姿翩然地進了屋內坐下後,便朝千羽開口道:“倒杯茶來。(.無彈窗廣告)”


    千羽未曾多想,替他倒了杯茶,看著容墨輕飲了一口,開口道:“阿墨,你竟就這樣以這副容貌進了京?”


    容墨在外,一般都會遮掩原容,換個平凡容貌出去,以免去許多麻煩,但現在的他卻是以原貌示人,千羽不由覺得疑惑。


    卻見容墨隻是低頭打量著杯中沉浮的茶葉,一會兒,他卻突地放下茶杯,變換坐姿,斜靠在椅子上,麵向千羽微微一笑,眉梢眼角帶著難言的風采,並拋了個媚眼。


    千羽被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出給看呆住。


    隨即便聽到容墨柔細的聲音:“路癡,你與那流霜公主進展如何了?”


    聽完這句話,千羽臉當即黑了下來,隨即毫不留情地抬腳朝那姿勢嬌媚的斜靠在椅子上的容墨踹了過去。


    容墨一個利落的旋身躲了過去,嘴中還不停道:“哎呀呀,提到你家公主就翻臉不認人了呀!”


    千羽麵無表情地拿起被容墨剛剛喝過的茶杯朝他扔了過去,看到問槐再次利落的躲開後,一手五指化爪地朝他臉上抓去,一手為拳格開問槐阻擋的手。


    指桑看了眼屋內兩人你來我往的打鬥後,便偏頭看著天上明月,不再管屋內二人。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不間斷的爆竹聲,指桑終於入屋格開兩人,開口道:“新年到了。”


    打鬥的二人對視一眼,隨即都厭惡地冷哼了一聲聲,卻終是停下了手。


    一番收拾後,問槐也卸下了易容,三人坐在桌邊喝茶,而千羽也從問槐處得知,容墨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


    問槐看著千羽鬱鬱的樣子,開口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擺出這副怨婦嘴臉,閣主又不在,你演給誰看呐!此次回來,可是有要事需做的。”


    聞言,指桑道:“閣主有何吩咐?”


    問槐道:“年後的封禪一事,新皇需攜群妃和百官去南山,此事千羽為一朝之相,自是必須一起前往,而閣主的意思是,讓我與指桑易容成新皇身邊侍衛,一起前去。[]”


    說到正事,千羽也認真許多,想了想,他蹙眉道:“阿墨如此安排,是擔心南山封禪會有人對新皇不利?”


    “閣主說,”問槐答道,“並非擔心,而是必然會有人會對新皇不利,但至於是誰,到時便知。”


    千羽道:“既然如此,阿墨為何不親自回來?葉玄楚已成功歸朝,葉玄淵也即將與王冀之之女成親,那前朝公主也成功進入了晉國後宮,見到了葉婺,這樁樁件件皆在掌控之中,莫非晉國局勢發生了變故?”


    “目前尚未可知,”問槐搖搖頭道,“閣主本已動身,卻突然折返回來,說前朝公主一事恐有變故,因而他便讓我替他回來,而閣主則親自留在晉國,料理此事。”


    聞言,千羽斜睨他一眼:“等阿墨回來,本公子一定會仔仔細細地告訴他你是如何替他回來的。”


    問槐輕咳一聲,開口道:“你我素來便爭鬥不和,彼此蓋在對方腦袋上的黑鍋太多了,你在閣主麵前再怎麽詳細的編排我,閣主也是不信的。”


    千羽冷笑一聲:“我的話阿墨不信,可有的人卻不一定。”


    問槐看了眼麵無表情的指桑,道:“你是說指桑?”


    千羽冷哼一聲。


    “前些日子,我得到本叫《玄心經》的書,雖聽說此書是內家心法裏的絕學,”瞟了一眼眉梢一動的指桑,問槐續道:“可惜我卻並不感興趣,於我而言如廢紙無異,正愁不知如何處理呢?”


    聽完問槐的話,指桑平淡道:“剛剛,我一直在賞月。”


    見指桑一副萬事不關己的樣子,千羽嘴角一抽,沉默了須臾,便語重心長道:“指桑,不就是一本書嗎?你還記得本公子剛剛如何說的,武功再好,也不能當媳婦不是,以你的條件,本公子可以幫你娶個大美人當媳婦,你可別學那娘娘腔,他這樣的,可是注定一輩子光棍.....”


    話還沒說完,便見指桑抱著劍默默地出去了,千羽看著他背影,繼續道:“指桑,你雖然高興地坐不住了,好歹也聽我說完啊,至少跟公子我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啊?”


    看著指桑逐漸消失的背影,問槐冷笑一聲道:“白癡!”隨即也起身出去了。


    眨眼房內隻剩自己,而外麵的爆竹聲也逐漸靜謐下去,千羽歎了口氣,開口道:“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南朝封禪大典是舉國的盛事,而同時晉國也在辦著一件舉國的喜事。


    不知不覺新年最嘈雜和繁忙的那段日子便過去了,而小七卻過了個有史以來最孤獨最冷清的新年,整整十日都幾乎隻有她一個人待在斂容宮。


    新年期間各類國宴家宴,各類繁瑣禮事都需皇帝親行主持,又正值三皇子葉玄淵與王相千金大婚,是以宮中無人有暇去顧及和注意到小七,除卻每日定時有宮人送膳食進來,小七甚至連太監總管高遠的麵都甚少見到。


    可今日小七剛剛起床,正站在院中看著樹上懸著的冰淩,便見高遠身後跟著一眾太監宮女,從斂容宮門口進來了,見著小七,高遠立馬高呼道:“小七接旨!”


    愣了一瞬,小七下意識地跪了下去,隨即便見高遠展開手中明黃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女小七,聰明伶俐,溫良粹純,深得朕心,故收為義女,賜皇姓,封為傾城郡主,賜居郡主府,賞黃金千兩,綢緞千匹,欽此!”


    念完後,高遠看著一臉呆滯的小七,便輕聲道:“郡主...郡主,接旨謝恩啊...”


    小七回過神,接旨後便向高遠道:“公公,這...”皺眉想了半天,她卻也這不出下一句,在外人看來這是天大的喜事,可小七卻實在高興不起來。


    頂著個郡主的封號,就算她日後找到了爺爺和小五哥哥,也沒辦法再回到申州去。更何況自己如今本就已被卷入晉國兩位皇子的奪位之爭,如今被納入皇室,自己便會更加身不由己。


    高遠看著小七滿麵愁意,柔和地笑著安撫道:“郡主一時習慣不了,過些時日便好了,皇上對郡主的恩寵喜愛奴才都看在眼裏,郡主切莫庸人自擾。”


    歎了口氣,小七便點點頭道:“小七知道的,公公,謝謝您。”


    高遠擺擺手道:“謝之一字,郡主折煞奴才了。”隨即便揮手命身後的宮女替小七梳妝打扮。


    皇帝冊封郡主,本算不得什麽大事,但小七並非晉國皇室血統,出身布衣被封為郡主,卻是件震驚朝野後宮的大事。


    小七一身綢緞華服,雖然比襤褸麻衣舒服,但她卻很不習慣,那逶迤曳地的華麗裙擺讓她隻能小步小步地行走,甚至總覺得一個不小心踩到,她就要摔個俯貼地。


    特別是現在頂著一眾人的目光,小七覺得每朝堂上坐著的皇帝走近一步,她心裏就緊張一分。


    高遠宣旨之後,便讓人替她更衣打扮,來大殿麵聖謝恩。


    來的路上,高遠已將如何行禮,如何謝恩,如何回話跟她重複了好幾遍,小七壓製住自己微抖的手,依高遠所言謝恩完畢起身後,便見坐在晉皇左側的沈皇後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她。


    小七心頭微跳,在斂容宮足不出戶那麽久,那些想見的不想見的人今日卻都見齊了。


    晉皇右側坐著的是麗貴妃,與沈皇後顯而易見的敵意不同,麗貴妃卻是麵含笑意,柔和地看著她。


    小七目光往一旁微掃過去,便看到麵露喜色的葉玄楚,見此,小七不由朝他微微一笑,便轉開了目光,因為另一側,葉玄淵正緊緊地盯著她。


    自己和七皇子相識一事萬萬不能讓葉玄淵知曉。


    看著葉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小七,麗貴妃輕笑一聲,開口道:“皇上果然是好眼光,想不到這孩子竟生了副這般惹人喜歡的容貌,這眉眼,當真是傾城之姿,傾城郡主這個封號倒真是合適,皇後娘娘,您說是不是呢?”


    沈後冷冷掃了一眼麗貴妃,開口道:“和你比,當然當得起這封號!”


    後宮中人都知道麗貴妃也是來自民間,而其出身也不高貴,乃是樓中舞姬,沈後如此明了的諷刺,不由讓麗貴妃氣紅了臉。


    但礙於皇帝在場,麗貴妃心中暗恨,明麵上還是忍耐了下來。


    但兩人這番較勁,卻讓氣氛繃緊了起來,葉玄楚看看站在場中的小七,正欲開口,葉玄淵卻已先他一步站了出來,揚聲道:“父皇,今日您多了個女兒,兒臣多了個妹妹,而傾城郡主本就與語琴情如姐妹,實是大喜,兒臣恭喜父皇,恭喜郡主!”


    聞言,葉婺笑道:“淵兒,還是你懂事!小七,這是你三皇兄玄淵,他性子溫柔體貼,才識不凡,待人敦厚。你又與你未來皇嫂情如姐妹,日後可與你三皇兄多親近親近。”


    聽完這番對話,看著對她溫柔一笑的葉玄淵,小七卻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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