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葉昊天在蒙蒙細雨中回到終南山下的太一鎮。


    張家也剛剛掃墓回來。


    看見葉昊天,張成先跑了上來,拉住葉昊天的手說:“大哥,你可回來了,你的名字已經報上去了,明天我們一塊去縣裏考試。”


    “好阿。”


    葉昊天答應著。


    當晚吃了點便飯。


    張員外說:“早點休息,中了秀才回來再大擺宴席!”全家上下都早早休息。


    整個張府靜悄悄的,生怕有什麽聲音驚擾了兩人。


    畢竟這樣的小鎮中個秀才也是大喜事了。


    夜深人靜,葉昊天端坐用功。


    跟那黑衣人相比,自己的功力還差得太遠,幸虧是有了陣法的幫助才逃過一劫。


    再遇上時就不好說了。


    當務之急是繼續煉神還虛的修煉,隻有早日達到飛升的境界才能進退有據,到那時是飛升還是留在塵世都可以從容選擇。


    他將心神寧靜下來,一點靈光集中在上丹田,設法將天頂打開,將身體跟整個宇宙溶為一體。


    幾個時辰過去了,忽然一聲雞啼傳入耳中,睜眼一看,東方已經泛白。


    不久張府的人出來了,裏裏外外的忙碌著。


    天剛蒙蒙亮,張成就跑了過來“大哥,要走了,你準備好了嗎?”“準備什麽阿?”葉昊天笑道。


    “也沒什麽阿,嗬嗬。”


    張成也笑了“要用的筆墨爹早就準備好了,張升會給我們背著,我們三個人走著去。”


    說完讓張升頭前領路,三個人出發了。


    張升大約十五六歲,腿腳麻利,背上背一個小包袱,大概包袱很輕,走的時候還一跳一跳的。


    “張升,走穩點,別摔壞了硯台!”張員外站在大門外嗬斥。


    “是,老爺!”張升趕緊落下腳來,慢慢走。


    剛出小鎮,他的腳步立即又快了起來。


    不到一個時辰,大約走了十多裏,來到本縣考場。


    考秀才又叫童試。


    童試正規講來不算科舉考試,但考中者可以獲得職稱。


    童試每年一次,在府、州或縣舉行,應試者為童生,由知縣、知府、學政主考,考中者授予生員或庠生稱號,俗稱秀才。


    考場裏大約七八十人,大多二三十歲,也有四五十歲之人。


    像葉昊天、張成這樣算比較年輕的,不過還有十六七歲就來的。


    年齡大的一般坐在後麵,大概有點不好意思。


    今年的童試由知縣李若庵親自主考。


    李知縣據說是多年以前的進士,為官比較清廉,不知得罪了什麽人,做了十年知縣仍未得到升遷。


    今天他暗中禱告,希望這些人中能有個別出類拔萃的青年,本縣已經連著五屆沒出過一個進士了。


    若是自己選中的秀才將來有大成就,自己也有升遷的本錢啊。


    考試開始,李知縣首先鄭重宣布:“盡力而為,不得抄襲,違者逐出考場,十年內不得應試。”


    考卷發了下來,葉昊天看了看,主要是“帖經”和“墨義”。


    “帖經”就是將書本上的某行貼上幾字,要求應試者將貼住的字填寫出來,類似填空題。


    “墨義”相當於簡答題,是一種簡單的對經義的回答。


    考生隻要熟讀經文和各類注釋文字就能回答。


    大概由於是秀才考試,所以考的是基礎知識,沒有策問和賦詩。


    葉昊天對這些東西實在是不能再熟了。


    所以三兩下不到半個時辰就答完了。


    交上考卷走了出去。


    李知縣有點驚訝,十年主考,第一次見到交卷這麽早的人,莫非是老天開眼了?打開試卷看去,從頭到尾竟然沒有一個錯誤!又過了兩個時辰,考試才結束。


    所有人員出場等待。


    李知縣和學政當堂批閱。


    又兩個時辰以後,考試結果出來了。


    李昊排在第一位,張成在第三位。


    前五名全部錄入,授生員稱號。


    接著李知縣在縣城最著名的灞陵酒家安排宴席,宴請五位秀才。


    灞陵酒家位於灞河邊,閣樓之上,四麵紗窗,抬頭是夕陽無語下終南,低頭是灞水浩浩不複反,景色極美。


    李知縣開場致詞“難得諸位今番中了秀才,今年是大比之年,希望多加努力,連中舉人、進士,那本縣也有微功阿。”


    然後是眾人一一自我介紹。


    當聽說葉昊天和張成是表兄弟的時候,李知縣連聲道:“好啊!一家出兩個秀才,難得啊!”然後眾人推杯換盞,酒過三巡,李知縣道:“如此良辰美景怎可無詩?來,諸位請題詩一首,也給此屆童試留一佳話。”


    眾人你推我托,誰也不肯開口。


    過了一會兒,李知縣對葉昊天道:“你是今年童試第一,還是你來吧!”眾人跟著隨聲附和。


    李知縣想知道這早早交卷的人是不是真的天才,回頭吩咐酒家“筆墨侍候!”。


    夥計急忙取來筆墨,在旁邊的桌子上鋪上宣紙。


    葉昊天推托不過,隻得起身接過筆來。


    抬頭看灞水之上幾點遠帆,近處岸邊卻有數葉青荷,一隻仙鶴從空中飛過,提筆在紙上寫道“白鳥朱荷引畫橈”。


    眾人看了擊節讚歎,“好阿,詩景相合,妙阿!”葉昊天抬頭再看了看,接著一氣和成“垂楊影裏見紅橋,欲尋往事已魂消。


    遙指終南山外路,斷鴻無數水迢迢,新愁分付灞陵潮。”


    李知縣長歎一聲“兄台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雖子建屈原複出亦不多讓。


    此詞寫紅橋流水,抒發懷古之幽思。


    上片寫美景誘人。


    白鳥朱荷,碧波蕩漾,畫舫悠遊,光豔照人。


    麵對綠柳紅橋,不禁思緒萬千。


    回顧往事,怎不令人黯然消魂!下片借眼前景物,抒發感懷。


    放眼遠望,終南山外路漫漫,江潮洶湧水迢迢。


    無數失群孤雁,空中徘徊。


    這淒涼景色,勾起了無數新愁。


    無法排遣,隻好付於灞陵潮水。


    通篇含蓄又有神韻。


    千古絕唱阿!”略停一下,他接著道:“本縣已有多年來無人中過進士,今次要破天荒了!”葉昊天趕緊謙虛地道:“哪裏阿,偶得靈感,不敢當!大人懷才不遇,久困於此,可見才華不是最重要的!”一番話聽進耳內,李知縣連連歎息。


    回到家中,已是戌時,天色早已黑了。


    大概是張升回去稟告過,張家大院張燈結彩。


    兩人一進院門,鞭炮也點了起來,足有千響,好久才靜下來。


    進入大廳,三張大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就等他們入席了。


    此情此景,葉昊天心裏也十分溫暖。


    憂傷和歡樂就像白晝與黑夜一樣。


    黑夜襯托了白天的光明,白天也帶來了黑夜的寧靜。


    憂傷是一種說不出的美,因為憂傷才更加感到快樂的珍貴。


    縱然有著無盡的離愁和憂傷,但當看見燦爛晴空,嫩草鮮花,還有人世間最寶貴的愛時,也就更加刻骨銘心!※※※鄉試在兩個月之後,張成已經天天在溫習功課。


    好多天來,他一直很用功,搞得茶飯不思,人似乎也消瘦了一圈。


    家裏人都很是擔心。


    葉昊天卻似乎神采一日好過一日,大家都很欽佩。


    這不,張員外已經來請教秘法了。


    葉昊天取出一粒自己煉製的補中益氣丹交給他道:“這個給張成服下”,並沒有說明丹藥的功效。


    張員外對他非常信服,立即拿給兒子去了。


    一個時辰以後,張成跑了過來,叫著:“大哥,這是什麽丹啊,我服了以後渾身是勁,到處熱呼呼的,多少天的疲勞一下消失了,連腦子也清楚了很多!”葉昊天笑著道:“這就對了,溫書要勞逸結合,身體是根本,脾胃好才能中氣足,中氣足才能神氣旺,神氣旺才能智力增,學習起來方可以事半功倍。”


    又對跟進來的張員外道:“這兩天我要出門一趟,鄉試的時候我會回來。”


    張員外問他行止,他說還沒確定。


    ※※※第二天一早,葉昊天就出了門。


    離開長安五個月了,他要回去看看。


    走在長安大街上,老遠就看到玉店的門口聚了很多人,裏麵人更多,簡直擠得風雨不透,估計大多是前來欣賞的。


    原來的五六間店麵顯得太小了。


    葉昊天看了看周圍,旁邊是一家布店,店麵不小,約有七八間,生意倒是一般。


    看到玉店的管家王萬石實在太忙,他就沒有過去招呼,悄悄從側門進了大院。


    進門看見王千石在搬運東西,葉昊天叫了一聲,他回頭看見,趕忙停了下來,高興地道:“先生,您可回來了,全家都在惦記你呢!真是太好了,我去把大哥叫來。”


    “不了,讓他忙吧”葉昊天趕緊製止他,又道:“玉店店麵不足,你去看看旁邊的布店,問問老板能不能轉讓,要多少銀子。”


    王千石領著葉昊天向裏走,看見爹正在院子裏鋤草,跟爹說了句話就出去了。


    院子裏有塊空地,王老漢人閑不住,開了個菜園,種上蔬菜了。


    妞妞也在旁邊幫他拔草。


    “老人家,身體怎麽樣啊?”葉昊天問道。


    “好啊!自從上次喝了您給的仙酒,簡直渾身舒暢,這些天沒生過一點毛病。”


    老漢趕緊請葉昊天入內喝茶。


    葉昊天將妞妞抱起來走進屋子,一邊走一邊問:“妞妞,你今年幾歲了?”妞妞眉開眼笑地道:“叔叔,我已經長大了,今年八歲!”葉昊天嗬嗬笑了:“是啊,很大了啊。


    你三叔在幹什麽啊?”老漢回答:“在跟藍玉王學雕玉呢。”


    “好”。


    葉昊天隨口聊著。


    過了一會兒,王千石回來了,還沒坐下就開口道:“布店老板開價五萬兩銀子,死活不肯降價。”


    葉昊天道:“買下了,我畫個圖形,你找人去按圖裝修一下。”


    說著取出五萬兩銀票遞過去。


    王千石接過後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中午,王家一家人都回來吃飯。


    王萬石取出賬目給葉昊天看,一邊介紹道:“這幾個月一共進賬一千八百五十萬兩,去掉支出和工資部分,實賺一千七百萬兩,請過目。”


    葉昊天將賬目合上,問道:“銀子在哪裏?”“已經換成官家銀票,超過五百萬兩就存入長安最大的銀莊,其餘部分存在放玉石的地方。”


    王萬石說著領他去看。


    在存放玉石的陣法中間有一個玉瓶。


    王萬石從玉瓶中倒出一個小盒子,裏麵有數百萬兩銀票,還有一些存銀票的單據。


    每張單據都有姓名和五個問題,答對了問題才能取走銀子。


    單子上的名字卻是葉昊天。


    王萬石將盒子整個兒交給葉昊天,又告訴他回答問題的切口。


    葉昊天把盒子又放了回去,隻是取了一百萬兩銀票放在身上,道:“目前我還用不著,等將來需要的時候再說,這些銀子不是我一個人的,大家有事盡管取用。


    剩下的留著,等將來或許有大用”。


    王萬石卻道:“家裏的散碎銀子就已經花不盡了。”


    回到飯桌上,葉昊天指點他將部分銀票拿出去投資,買下一些酒樓旺店,那樣才能以錢生錢。


    又詢問大家能不能在附近城市開家分店。


    王千石自告奮勇:“我去洛陽,將這裏製成的玉器拿去賣,相信很好賣!”葉昊天點頭同意,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吩咐王萬石再雇幾個雕玉師傅,雕玉由藍玉王負責,不單雕刻複雜的大件作品,還要包括手鐲,耳墜,發飾等物。


    晚上大家用過晚飯,就是指點練功的時間。


    一個接著一個,全部弄完已經到了亥時。


    葉昊天卻為大家的進步高興。


    王林的功夫也長進了一些,衛護玉店應該足夠了,隻要來的不是修真人。


    大家走了以後,葉昊天繼續修煉。


    一點靈光集中在上丹田,將自身的虛空與天地的虛空相接,從浩瀚的蒼穹吸收所需要的養分。


    他感覺自己的元神逐漸膨大,形象漸漸虛幻起來。


    相信隻要不斷修行,不用多久就可以達到仙人界了。


    他決定以後的兩個月就在長安呆下來。


    時間很快過去了半個月,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家裏閉門修煉。


    ※※※這天,春光明媚,鳥語花香,葉昊天想到城裏走一走。


    他一個人來到長安城東南,那裏有一個很著名的碑林。


    唐開成年間,為了避免文人學士們傳抄經書時出現錯誤,皇家將十二部經書刻在石碑上,作為範本,立於長安城國子監內,供人們校對,被稱為《開成石經》。


    內容包括《周易》、《尚書》、《詩經》、《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左氏傳》、《春秋公羊傳》、《春秋穀梁傳》、《論語》、《孝經》、《爾雅》等十二部經書,計六十五萬字,用石一百一十四方,兩麵刻文,加上此前唐玄宗李隆基親自書寫的《石台孝經》合稱十三經。


    除了十三經以外,這裏還陳列有漢代以來的各種碑石、墓誌共一千多塊。


    碑石如林,故名碑林。


    葉昊天對經書的內容非常熟悉,令他感興趣的是石碑上的書法。


    碑林薈萃各代名家手筆,篆、隸、草、真、行等多種書體,琳琅滿目,皆具風采。


    特別是唐代書法家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李陽冰、顏真卿、柳公權、張旭、懷素、智永、李隆基、史維則等人的手筆刻石,尤為可貴。


    後世的名家墨跡,如米芾、蔡京、蘇軾、等人的作品也堪稱絕佳。


    此外碑頭、碑側、碑座上浮雕、線雕、減地雕的各種花紋也做得美輪美奐。


    他一邊欣賞美妙的書法雕刻,一邊再讀一遍經書的內容。


    《大學》雲:“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


    心正而後身修。”


    “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修身必誠其意。”


    讀到這裏,他聯想自己正在修煉的煉神還虛,隱隱然竟有相合之處,相同的都是煉心。


    繼續讀下去,孟子也說培養浩然正氣,使自己義正剛直,從而神氣盛旺,氣貫天地。


    “這就是道地的修煉了!”葉昊天心裏驚歎不已,怪不得被尊為聖人,他們不但是儒家的先知,還是修真的先行者,由儒而仙,可以稱作儒仙了。


    葉昊天閉上雙目,回想自己十餘年來所讀過的儒家經典,心中豁然開朗。


    原來文人在從事讀書,寫字,作畫和演奏音樂的過程中可以進入一種練功的狀態,意念全部集中在書、字、畫、音樂上,達到忘我的境界,那就跟道家靜坐進入虛無狀態一樣。


    這種修煉不單增加藝術創造的能力,還可以攝生養氣,最終達到天人合一。


    葉昊天進一步思考,他發現儒家修煉以“煉心”為主旨,著重於道德的淨化與陶冶,把“修身”當作“用世”、“治世”的基礎,強調在“用世”、“治世”的實踐當中“修身”,把“用世”堪稱“修身”的積蓄,或者說是修身的一個飛躍。


    以“修身”為本,“修身”、“治學”和“用世”三者相統一,就能達到修煉的最高境界。


    比較而言,佛道修真者將自己禁閉起來,每日冥思苦想,容易出現偏差,儒家的修真卻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他知道明白這一點很有價值,將可以使自己的修煉跟未來的入仕結合起來,不會相互幹擾,處理得當還可以使修道的過程縮短很多。


    這樣想著,他走出了碑林,沐浴在溫柔的陽光裏,渾身非常舒暢,感到今天確實不虛此行。


    ※※※此後的一個多月,葉昊天一直閉門修煉煉神還虛的功夫。


    他從外空間接收了很多能量,現在已經能禦風行空上百裏,達到了真人界第十五層太黃翁重天的功力,隻差三重就達能到仙人的境界。


    然而他明白,行百裏者半九十,越到後來越是艱辛,一點也不能掉以輕心。


    五月六日,他回到太一鎮的張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張成。


    張成還在書房裏用功,隻是臉上再沒有一絲倦色,代之以一層淡淡的色澤,那是中氣充足的表現。


    張成一見他就跳了過來“大哥,你給我服的丹藥太靈了,我這兩個月看的書比過去兩年都多,實在太謝謝你了!”葉昊天勸勉他道:“兄弟,你年輕好學,勤奮用功,將來前程遠大阿!”張成擺擺手道:“我的學識不及大哥的十分之一,若是我前程遠大,大哥就是如日中天了。”


    葉昊天隻是笑了笑,道:“兄弟,我跟你還有不同,我不會一輩子入仕。


    不過讓我們一起努力,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五月初七,張員外親自跟兩人一起來到長安,找了幾間上房住下來。


    此前李知縣早已將兩人的名字報了上去。


    兩個人隻是去看了看考場位置。


    一切安排妥當,隻等考試開始。


    一般科舉考試分為高低兩級,低一級叫“鄉試”,高一級叫“會試”和“殿試”,會試和殿試可以算作一個級別。


    科考每三年舉行一次,稱為“大比”;鄉試在前,每逢子、午、卯、酉年舉行;會試在後,每逢辰、戌、醜、末年舉行。


    鄉試在各省省城舉行,由專命的主考官主持。


    凡國子監生及府州縣學生員學成者、儒士未仕者、官未入流者,都可以應試。


    鄉試因為考期一般在秋季八月,所以又稱“秋闈”。


    凡鄉試考中者稱為舉人,俗稱孝廉,或稱登賢書。


    而考得第一名者,稱解元。


    鄉試中舉,稱為乙榜,也叫乙科。


    鄉試次年,全國舉人都去京師參加“會試”。


    這一屆的科舉考試明顯打破了常規,鄉試時間不在八月,而且跟大比在同一年,據說是因為皇上說賢才不足,特命各省破例舉行的。


    五月八日,陝甘兩地的秀才聚集長安。


    葉昊天注意到其中有不少久困場屋的人,頭發胡子都花白了還不死心,但考取的可能性卻是越來越小,因為考官大多偏愛年輕的考生。


    尤其是今次主考是府台吳小江大人。


    相傳他當年督學湖北時力主提拔少年,於是成年人應試時都紛紛去掉頭巾,改梳兒童的垂髻發型,但額上戴頭巾的網痕卻一時去不掉。


    吳小江巡視考場時見此情景感到十分好笑,便口占一絕雲:昔日峨冠已偉然,今朝卯角且從權。


    時人不識予心苦,將謂偷閑學少年。”


    鄉試分三場,第一場仍然是“墨義”,就是一種簡單的對經義的回答。


    相當於簡答題。


    這點對於葉昊天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墨義”時間隻有一個時辰。


    然後第二場是“策問”。


    這是比帖經、墨義高一層次的考試方法,相當於論述題。


    簡單說來,策問的方法就是主考設題指事,由考生作文章,題目的範圍一般有方略策和時務策等。


    葉昊天看看題目有三個,第一個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何以如此?”第二個是“沿海各省倭寇有何良策可除之?”第三個是“若你為一縣之主當如何治理?”假如是隻讀四書五經,這些題目並不好回答。


    葉昊天熟讀兵法韜略,自然應對自如。


    策問兩個時辰,結束後不得離開,隻能吃吃點心,稍作休息就進入下一場。


    最後一場是文章,就是作八股文。


    是以四書、五經中的文句作題目,叫應考者作文闡述其中的義理。


    應考者作文隻能根據指定的注疏發揮,不能有自己的見解,並且必須文體不能違背八股的格式。


    所謂股,即對偶之意。


    簡括說來,文章的主要部分要分為八段,要用八個排比對偶組成,這便叫八股文。


    葉昊天對四書五經的注疏發揮極為熟悉,所以隻花了半個時辰一篇文章就作得四平八穩。


    他出來等了好久才看見張成和很多人一起出來。


    張成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神色,看來發揮得不錯。


    過了兩天,外麵人有人叫“放榜了,快去看!”張成跑過來拉葉昊天同去。


    葉昊天道:“你去吧,幫我看看就行了,我擔心考的不好,就不去了。”


    張成和父親急匆匆地過去,老遠就看見放榜的地方被圍得人山人海。


    兩個人拚命往前擠。


    還有十丈張成就叫了起來“大哥中了,在最上麵,大哥中解元了!”張員外看了看果然是的,在榜文最高處,大大地寫著葉昊天的名字。


    兩個人又花了半天功夫才擠到榜前,著急地在榜上尋找,還是張成首先叫了起來“中了,第九!”張員外喜極而泣,老淚也流了下來。


    不容易阿,多年辛苦終於有了結果,以後兒子就等於走上官路了。


    很多人看了榜以後還圍著不散,中了的高談闊論,不中的垂頭喪氣,有的黯然失色,有的就痛哭流涕。


    張成感慨地道:“多虧了大哥的靈丹啊,不然隻怕我也頂不住!”張員外道:“走,我們回去,快去告訴他好消息。”


    兩人一路小跑來到客店,發現葉昊天正坐在桌旁喝茶,麵帶微笑,神態自若,好像早已知道了一樣。


    張成跑過去搖著他的肩膀道:“大哥,你第一,中了解元。


    我也中了,第九!”葉昊天連聲道:“好,好,你中了就好阿!不知道這次取了多少人?”“沒注意,隻顧高興了!”張員外笑得嘴也合不上。


    還是張成說道:“一共取了四十人。


    不容易阿,兩千人中隻取四十,真是多虧了大哥的靈丹。”


    葉昊天聽了,又取了一顆自己煉製的補神丹遞過去,道:“服下這個,能填精補髓,對記憶大有好處”。


    張成二話不說就吞了下去。


    晚上府台吳大人宴請各位舉子,告訴大家名字已經上報禮部,可以參加今年的會試了。


    他看到本屆舉子大多是年輕人,尤其解元葉昊天隻有二十一二歲,心裏非常高興,吩咐下去“每人賞銀一百兩,作為進京趕考的盤纏!”然後囑咐大家開懷暢飲,不醉不休。


    晚宴結束的時候,張成果然有點喝醉了,走了幾步就邁不動步。


    葉昊天將一隻手扶在他的背上,暗運內力將他的酒氣化去。


    不一會兒張成清醒過來,看了看周圍,道:“大哥,不好意思,太高興了,所以喝多了。”


    葉昊天安慰他說“難得一醉,也是人生一大趣事。”


    張成已經把他認作神仙,真心的為有這個大哥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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