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少雲一邊在空中飛行,一邊看著手裏拿著的心形琉璃酒杯。一絲冷汗從他額頭滲出。差一點,就差一點就害死了那個小姑娘了,這酒裏有喪屍的腦液,給他們酒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問題。腦液對於末世人類是大補之物,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卻是致命的巨毒之物,還好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土少雲飛行速度極快,不多時已經看到13號懸浮列車的路軌,順著軌道一路朝北飛行,幾分鍾後土少雲來到了13號懸浮列車和安四路的交叉口處。


    遠遠的土少雲看到在四安路的岔道上,一條蜿蜒的公路一直延伸向半山腰處的一棟獨門獨院的別墅中。別墅依山而建,整體流線優美,別墅的庭院和山體緊密咬合,自然的緩坡與人工的擋牆相映成趣。


    別墅的建築風格偏於古樸自然,其間又搭配了部分的現代元素。京都的地形屬於多平原少山地地形,而這棟別墅所處的位置正是偏西北方向,地勢較高的山坡上。


    土少雲飛身落入別墅的院落裏,細細打量起了這棟別墅。


    別墅座北向南,別墅的山下是四安森林公園。土少雲記得四安路附近在十五年應該是大片的陵園區,現在山下的陵園早就遷走,又建立了一個新的水庫名為四安水庫。站在別墅向山下眺望,可以看到大量的綠色生態和遠水景觀,依山傍水,這裏應該算是古語裏的風水寶地吧。


    土少雲又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一聲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他看著從山路上急速駛來的紅色轎車,身形微微挪動幾步,走到了院子的角落了。


    不多時車子已經在別墅的柵欄門外停下來。土少雲站在角落裏,看著駕駛室裏的中年婦女,心髒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起來,那駕駛汽車的女人正是土少雲的母親秦青。


    秦青在車內按動遙控,柵欄門自動打開,車子緩緩駛入院中。


    秦青的身形偏瘦,一身幹練的黑色休閑服飾,她剛停好車,火急火燎的從後座上取出一大包東西,可能是她的動作太大,裝著食材的方便袋被秦青一拉一提下,嘩啦一下撒了一地,秦青看著滿地的食材,也不抱怨,趕忙蹲在地上開始拾撿起來。


    土少雲從秦青進入院子的時候就走出了角落,但秦青卻至始至終都沒發現就在她身邊的土少雲。


    就在秦青蒙頭撿東西的時候,一雙寬大、修長的手掌突然出現在秦青的視線裏。秦青蹲著的身體猛然一僵,她不可思議的緩緩抬頭看向了蹲在麵前的人,待看清來人,兩行淚水突然不受控製的奔湧而出,她一隻手捂住嘴,欣喜又驚愕的看著麵前這個十五年沒有見過,既陌生,又無比熟悉的兒子。


    目光交匯,淚光在土少雲的眼眶裏打轉,他一把將秦青抱住,一手慌亂的擦拭著她依然不斷流出的淚水。


    “媽,我回來了。”


    秦青死死將土少雲抱住,好像生怕這一鬆手,兒子就離他而去,她已經泣不成聲,看著身高魁梧的兒子,秦青嗚咽道:“兒子,你……你真的覺醒了?”


    “嗯嗯,覺醒了,媽我覺醒了,您快起來,地上涼。”土少雲連連點頭。


    秦青在土少雲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她抹了一把淚眼,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土少雲,越是看著他,心中越是欣喜,眼中也充滿了慈愛之色。


    土少雲連忙蹲下將地上散落的東西三下兩下卷入了破爛的方便袋裏。


    秦青看著忙碌的土少雲,眼中慈愛的目光陡然一變,土少雲剛剛起身,秦青突然照著土少雲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啪的一聲清響,土少雲一懵。


    “死孩子,你還知道回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和你爸是怎麽過來的,不覺醒就永遠不準備回家嗎,不覺醒就不認我這個媽了?”秦青嘶聲力竭的朝土少雲喊道。


    啪!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土少雲臉上,他一言不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秦青如同發瘋一樣不停的在土少雲臉上、身上抽打,每一次抽打就如同一把把鋼刀不停的捅入他的心口。


    許久之後,看著跪在地上默默挨打的兒子,秦青何曾不是心如刀割,打在子身,痛在母心。秦青此時高高舉著手無論如何也無法在落下去。她流滿麵的將雙手緩緩伸到了土少雲臉上,心疼的撫摸著剛剛被自己打過的兒子的臉頰。


    “兒子,你疼嗎?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秦青將土少雲的頭抱在懷裏泣不成聲。


    土少雲反手將母親身體抱住,緊緊抱住,好像擔心母親又一次消失,“媽,我不會走了,永遠都留在您身邊。”


    聲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啞,一首悠揚的歌聲好似在土少雲耳邊飄飄蕩蕩的響起。


    啊啊啊啊啊……


    夜靜更深對朗月朗月清輝亮


    行遍天涯離開家園沉痛看月亮


    何堪天涯回首家鄉夜夜暗盼望


    笑對朗月月光光照地塘上


    照著歡暢團敘愉快溫暖處樂也洋洋……


    遠處裏隔阻千裏白雲晚望


    想想想別離後寸心怎會不思鄉


    每夜每朝抱愁眠悲痛流浪


    故地故苑最是難忘空盼望啊……


    深秋滿地風霜……最斷腸……


    陣陣秋風送柳浪朗月光且亮


    人去天涯萍蹤飄流何處有岸


    離開妻兒懷想家鄉異地兩處望


    笑對朗月月光光照地塘


    照著歡暢孩兒父母溫暖處樂也洋洋……


    去去去去家千裏夢回故鄉上


    悲秋風獨流浪那堪飄泊嗟風霜


    冷落痛心歲月無情飄泊流浪


    哪日哪朝鳥倦還巢春柳岸啊


    秋深倍念家鄉……最斷腸……


    末世裏,鄭少秋的一首《天涯孤客》,真真正正詮釋了土少雲的境況,每當隨身攜帶的播放器放出這首歌,土少雲就好似夢回當年,回到父母健在時光裏,回到那歡暢團敘愉快的溫暖處,太多的思念,太多的年少輕狂,使得徹底失去後,才追悔莫及,可幡然醒悟時離別已是天人永隔,留下的隻有空盼望……永無鳥倦還巢之時……


    是慶幸,是感激,慶幸父母親在這個世界裏從活了,感激這世界能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


    土少雲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絲笑容,他靜靜的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廚房裏忙忙碌碌的母親。


    “去客廳坐著看會兒電視,馬上就好了,廚房是女人出入的地方,你一個大男人站著這像什麽話。”秦青一邊忙碌著食材,一邊對著門口的土少雲道。


    “沒事,我就看看老媽做飯,不知道您的手藝現在退步了沒有。”


    秦青白了土少雲一眼,“死孩子,你這麽多年不在家,家裏幾個月才開一次火,手藝早就退步了。這死老頭子怎麽還沒回來。”


    土少雲知道秦青嘴裏的死老頭子是自己的父親土義民,“媽,我爸現在還在地質大學?”


    秦青將手裏處理好的魚放進了蒸籠,轉身又從水池的漏網上拿起一把青菜,頭也不抬道:“你爸前幾年就從地質大學辭職了,他現在在蘇航上班。”


    土少雲一愣,“蘇航?幹什麽的?”


    “是蘇式航天科技,你知道航天科技是幹什麽的吧?宇宙飛船,人造衛星知道吧?”秦青道。


    “我知道航天,我以為你說的航天不是這個航天啊?我爸是地質學家,怎麽跑航天上班了?這兩個行業有關係嗎?”


    秦青搖頭笑道:“傻兒子,地質學以前或許和航天沒關係,現在的關係可大了,蘇式航天2024年成功在月球建立基地。基地的建立,離不開地質探測,建成以後,月球礦物質探測更是和地質學息息相關,你爸現在是蘇式探月地址勘測總工程師,他是第一批踏上地球的地質學家。”


    土少雲眉頭一皺,人類已經登上這個世界的月球了,兩個世界的月球有什麽聯係嗎?


    “月球上有什麽東西?”土少雲擰眉問道。


    秦青將切好的菜放進一個幹淨的小盆裏,轉身將侵泡在另一個較大一些的水盆裏的一隻整雞提了出來,“當然有了,二代營養液就是用月球上的月之晶研發而成的。現在的二代營養液叫做月之精華。月球的地下還蘊藏著大量的珍貴礦產,要不是各方勢力的阻撓,現在月球的資源恐怕已經被蘇式集團采光了。”


    “這個蘇式集團這裏厲害?航天科技不都是國有的嗎?”土少雲見母親對著整雞比劃了半天,遲遲沒有下刀,他大步行到母親身旁伸手接過了她手裏的菜刀。


    秦青看著兒子熟練分解雞肉,笑眯眯的道:“沒看出來啊,我兒子還有這手藝。”


    “媽,我今年四十了……”


    秦青在土少雲頭上輕輕拍了一巴掌道:“以後出門不準把年齡掛在嘴邊。”


    “這有什麽關係。”土少雲無所謂理道。


    “關係大了,以後還要結婚生子,見人就說自己四十了,還不把人家姑娘都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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