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躺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時間幾何,感到寂寞難耐,他一骨碌爬起來,撳亮手電,從懷裏掏出那本《屍衣經》來翻看。


    這劉伯溫真不愧為一代易學大師,不但從陰陽五行萬物類相對人體闡述得如此透徹,細微之處更是妙不可言。例如在《男篇》中講到陰陽錐時,這樣解釋道,麵上胡須乃男人象征是為陽,下體**不見光為陰,此二者極俱辟邪之功效,童子尤甚。三十年童身之陰陽錐可破一甲子邪物修真之功力,四十年童錐破兩百年邪功,五十年童錐破五百年邪功,一甲子童錐則破千年邪功矣。


    啊,此**褻之物竟有如此功效,實乃耳目一新。


    正看到妙極之處,


    “啪”輕微一聲響,手電筒的燈泡燒爆了,四下裏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唉,這下壞了,如何打發這漫漫數天的寂寞?


    “吱吱”,寒生扭頭看去,黑暗中是陰蝠首領在召喚他,紅紅的眼睛眨呀眨的示意跟?走,反正無事可做,就去看看也好。


    寒生跟隨著首領鑽過了幾個溶洞和一條長長的甬道,前方竟然現出了綠色的熒光,走近前發現熒光來自甬道盡頭的這個溶洞。寒生跟隨進了溶洞,竟然裏麵綠瑩瑩的光可照人,細看之下,原來石壁上散落鑲嵌著些發著綠光的石頭。寒生摸了摸,感覺涼涼的,看得出它們是天然生就的,很可能在遠古地殼運動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


    寒生知道,這螢石經過打磨之後就是夜明珠,是非常值錢的東西,而且這麽大個是極為罕見的。不過這東西對於自己倒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用其來閱讀卻是不錯。


    流水聲來自石壁下,也是一道暗河,水流湍急,寒生跪在水邊掬起兩捧水至嘴邊嚐了嚐,甘冽清甜,潑到臉上,人也精神了許多。


    他坐在地上,湊著熒光翻開《屍衣經》,字跡清晰可辨,寒生大喜,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陰蝠首領知趣的悄悄退出,一會兒派來些小陰蝠送來了許多水果。


    寒生一麵如饑似渴的閱讀《屍衣經》,一麵餓了吃水果,渴了喝山泉,困了就睡,睡醒了接著看。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少天,終於將整本《屍衣經》融會貫通,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寒生站起身來,腦袋裏卻是一陣眩暈,隨即向前撲到在石地上,《屍衣經》脫手而出,掉落進湍急的暗河裏……


    幾天日以繼夜的不停閱讀,又隻是充饑些青澀的水果,寒生的體力明顯不支,所以,剛一起身,便是一陣眩暈。


    “經書……”他伸手幾抓沒夠著,經書隨著激流衝走了,從此,中國古代唯一的一本辟邪奇書《屍衣經》就這樣失傳了,天下間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看見過這本奇書了。


    寒生清醒過來,嚇出了一身冷汗,此書墨跡經水浸泡必毀,可惜呀可惜,劉伯溫保存了600年的手跡毀在了自己的手裏,他的心裏實在是痛惜不已。


    今天是第幾日了?他想起了天蠶,裏麵療傷的山人也不知怎樣了。


    寒生低頭在地上找到了塊不大的鍾乳石,拿在手裏掂了掂,然後走到石壁前,往下連敲帶打著一塊綠色的螢石,別了兩下,隻撬下來一小塊發著綠光的螢石,有鵝蛋大小。


    寒生手裏托著螢石,走出這個溶洞,綠瑩瑩的光芒映射下,可以勉強看得見四周的景物,起碼可以充當手電光照路了。


    陰蝠首領這幾日一直陪著寒生,此刻在前麵帶路而行,約摸一個時辰左右,回到了天蠶洞。


    天蠶裏麵發出了響亮的鼾聲,寒生知道,山人的內傷已經好了。他拿著螢石,綠芒光射進天蠶裏麵,山人叔叔滿麵紅暈的抱著長滿白毛的劉伯溫遺體睡得正香……


    寒生笑了,他終於治好了山人叔叔,蘭兒的親爹,他們一家人要團聚了,《青囊經》又一次的發揮了奇效。


    “山人叔叔。”寒生輕聲呼喚著。


    吳楚山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眼神尋找著綠芒的來源,仿佛對不準視距般。


    “山人叔叔,你終於醒啦,我扶你出來。”寒生高興的伸出手來。


    “啪”的一聲,吳楚山人的手猛地扣住寒生的手腕,如鋼鉗一般,痛得寒生


    “媽呀”的大叫起來。


    “你是何人?是否皇上派你來毒害於我?”吳楚山人警惕的語氣道。


    “山人叔叔,我是寒生啊,你睡糊塗啦?”寒生大聲叫道。


    “寒生?你是都察院的人還是左丞相府的人?”吳楚山人喝問道。


    “我,我是南山村的人啊。”寒生也被突然一問給搞糊塗了。


    “南山村?是南田吧,青田縣南田村,你是我劉家的那一房?”吳楚山人鬆了口氣,同時也鬆開了手。


    “山人叔叔,你,你是……”寒生幾乎哭腔著說道。


    “老夫劉基是也……”山人答道。


    寒生後退幾步,心想壞了,莫非這天蠶裏不但可以療傷,而且還可以保存人的生物磁場?想這劉基劉伯溫已經死去600年,他的生物磁場竟然不散,而且在山人叔叔昏迷的時候侵入了體內,把他變了個人一樣。


    《青囊經》上隻是說,天蠶可以療傷,並未提到原先就有人在裏麵會如何,現在出了這種事情,他們一家人又怎麽可以團聚呢?


    寒生這下可慌了神了,他反反複複回憶《青囊經》,經中從未提到過出現了這種情況的處理藥方。


    “太極覆太極,青田未有期。天蠶重現日,屍衣伴君行。”吳楚山人口中吟著那首偈語,縱身躍出了天蠶,看那身形,確是山人的以往的武功姿勢,看樣子,山人叔叔除了腦袋以外,其他的仍是吳楚山人。


    “很久沒回青田老家啦,應該回去看看啦。”吳楚山人自言自語道。


    寒生靈機一動,自己有些不解的東西可以問問劉伯溫呀,這可是天賜良機。


    “劉伯……請問軍師,自從您詐死瞞名離開青田到這裏,就一直隱身臥龍穀嗎?”寒生問道。


    “老夫知道皇上非要置我於死地,所以不便再露麵,恐傷及青田劉氏一族。”吳楚山人嘿嘿笑道。


    “有一天,朱元璋母親的貼身丫環入臥龍穀中與您談了一次話,都說了什麽,以後她再也沒有來過穀中了。”寒生又問。


    “我們談及洪武皇帝雖有很多不是,但他畢竟重農工,體恤百姓,剝皮實草,嚴懲貪官汙吏,若是易主,未必做得更好,所以也就算啦,太極陰暈留待後世去了,大概就是這樣吧。”他解釋說。


    “請問,《屍衣經》是您寫的吧?既然是信物,為何還留在天蠶內?”寒生疑問道。


    “《屍衣經》乃老夫畢生心血,豈可妄留世間?萬一為歹人所得,必將危害蒼生,因此既然隻是做為一件信物,就留給他們一本假的就是了。”山人笑道。


    “我想再問問,天蠶是個什麽東西,您怎麽會藏在其中,而那天蠶殼卻是完整的呢?”寒生提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山人哈哈大笑,說道“此乃‘白陀須’所為,此物生於人體,在此溶洞中無晝夜、無寒暑,百年後成繭,表皮硬化如石,遇風則長,解毒聖藥啊。”


    “我想……”寒生接著再問下去。


    “你問了這麽多,究竟有何企圖?”山人變色道,在綠色螢光的照射下顯得麵目有些猙獰。


    “我最後隻問一個問題,鬼上身以後如何盡快恢複從前的記憶?”寒生爭辯著喊出最後的問題。


    “這個麽,很簡單,找到他以前最親的人的頭發,燒成灰喝下去,三次就行了。”山人回答道。


    “您認識荷香麽?”寒生突然插話道。


    “荷香?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到過呢?”山人陷入了沉思。


    “咦,我的頭發和胡須呢?”山人驚詫道,其實是劉伯溫在自言自語。


    他已經不記得是那些紅眼陰蝠幹的了,寒生想。


    “我要出去散散步了。”山人說道,隨即仿佛很熟的徑直向前走去,寒生托著螢石,借著綠色的熒光跟隨著,劉伯溫既然藏身於此,必然對道路十分的了解。


    不到半個時辰,他倆就已經走出了溶洞,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是清晨。


    山人似乎有些發愣,聽得到他的口中叨咕著“怎麽樹林都少了呢?那是誰蓋的草房?原來的木屋呢?”


    他不知道現在已經是600年之後了。


    走進了草屋,地上躺著一個人,下半身被鮮血浸透,地上血汙一片,寒生認出來,此人是劉今墨。


    寒生非常奇怪,自己當時手下留情,並沒有傷到他呀,還有蔣老二呢,方才也沒有看見他在外麵。


    “喂,劉今墨,你怎麽啦?”寒生推搡著他。


    劉今墨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哦,是寒生啊,還有吳楚山人,我在臥龍洞中了毒,有恰巧遇上每月一次的血崩,好難受啊。”


    “蔣老二呢?”寒生問道。


    “死了,在臥龍洞裏中毒身亡。”劉今墨說道。


    “啊,不是你害的吧?”寒生吃了一驚。


    “不是,他帶我去臥龍洞找你們,想與我一同吸入毒氣同歸於盡,他的功力不夠,死了。我毒中得不深,衝出來後又迷路了,轉悠了兩天才出得來,又到了大出血的日子,所以,躺在了這裏。”劉今墨似乎十分虛弱,臉上也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


    “我扶你上床。”寒生攙起劉今墨,讓他躺在了**。


    “此乃何許人也,來我臥龍穀做甚?”山人疑惑的問道。


    劉今墨勉強擠出笑容,道“山人老兄,連我也不認識了。”


    “山人,誰是山人?”吳楚山人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山人又是誰呢?”劉今墨有點討好的說。


    “老夫劉基。”山人大聲說道。


    劉今墨認為吳楚山人生自己的氣,於是笑了笑也就不吭聲了。


    “你說每月一次血崩,是怎麽一回事兒?”寒生饒有興趣地問道,凡是疑難雜症,從醫之人都很留心。


    劉今墨頓了頓,說道“說來話長,我派武功陰柔至極,練到後來必須去勢,方可登峰造極。若不自宮,則每月一次大出血,肛門與小便處同時出血不止,血量一次甚過一次,最後終因血枯而亡。京城裏的專家也看過,病理都搞不清楚,遑論治療了。”


    寒生沉吟不語。


    劉今墨知道寒生醫術奇高,單憑治愈首長的


    “漸凍人”絕症便見一斑,若是肯替自己醫治的話,說不定還有希望呢。但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恐怕他不會為自己醫治的。


    “可以治的。”寒生的眉頭舒展開來,說道。


    “真的!”劉今墨心中一熱。


    山人拉扯寒生的衣襟,小聲說道“此人雖清臒但氣濁神短必孤,不孤則夭,額門殺重,觀其眼火輪四白,神光太露,鼠耳輪飛廓反,流年不利損六親,切不可與之為伍。”


    寒生聞言憋不住一笑,說道“軍師大人,這個人才是你青田劉家的後人呢,你就這麽埋汰你的子孫?”


    兩人的對話,劉今墨聽在耳中,越發迷糊起來,他疑惑的開口問寒生“山人這是怎麽啦?什麽軍師?”


    “你是浙東青田劉家人?”山人詫異的問道。


    劉今墨照實說道“我是浙江青田縣南田村劉伯溫的後人。”


    “胡說,我就是劉伯溫,我怎麽不認得你?”山人慍道。


    劉今墨乞求的眼神望著寒生。


    寒生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沒辦法說得清楚。


    “我很抱歉,寒生,是我傷了吳楚山人和嶺南吳道明,你和山人肯定記恨我,但是我還是懇求你發發慈悲,幫幫我,劉今墨今生今世感恩不盡,若有驅使,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劉今墨發誓一般的說道。


    寒生自幼秉承父親醫德熏陶,心地善良,不會見死不救的,但是麵前此人是個壞人,他不但重傷吳楚山人,甚至還冷血般的要活埋那個無助的老人,到底給不給治呢?父親總說,醫生麵前的隻有病人,還有,曹操也是個壞人,華佗也還是給他醫治了,唉,難得遇上這麽好的一個病例。


    《青囊經》上有治療練功走火入魔的方子,還是試上一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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