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都接著介紹狼蛛習性道:“普通一般毒性的蜘蛛要靠蛛網來捕食獵物,穴居狼蛛就不同了,由於其毒性十分強烈,因此無需蛛網,而是直接襲擊獵物,諸如野兔、獾子都逃不過它那致命的一刺,有時候寨子裏麵的狗也會被它殺死並啃噬的肢體不全。”


    “太好了。”寒生讚歎道。


    “好?我不明白。”麻都疑惑的說道。


    寒生解釋道:“所謂蜘蛛的毒性,實際上是分泌一種消化用的酶,這種酶不但能夠使血液中的血小板失去活性不再凝固,而且可以溶解獵物體內的軟組織、器官,以方便其吸食。人體免疫係統對這種酶產生強烈反應,這就是中毒症狀,反映越是強烈,也就是毒性越強。”這還是中學一年級常識課本中的知識。


    頭人躺在那裏也在用心在聽,麻都低頭看見了頭人急切渴望的眼神。


    “寒生兄弟,什麽時候可以開始醫治?”麻都說道。


    寒生沉吟道:“麻煩你去把劉今墨叫來,我需要他出手封閉頭人的幾處穴道。”


    “好。”麻都興衝衝的去了。


    寒生心中反複捉摸《青囊經》上的方法,以毒蛛為引,蛭蠱為藥,最最關鍵是引流萬萬不可中斷,毒血反噬,患者複引流,血罄而亡。嗯,華佗的年代還不懂得輸血,失血過多自然沒有的救了。


    “寒生,你找我?”劉今墨懷抱嬰兒站在了寒生的麵前。


    寒生對他說道:“你幫我封閉頭人腿部血液回流的穴道,以便我施治。”


    劉今墨點點頭,一伸手掀開頭人的被子,出指如風,連點頭人大腿內側的箕門、血海、陰包、陰穀四雙穴和雙腿外側的居?、環跳、髀關三個雙穴,一氣嗬成,動作之快,認穴之準,真的是匪夷所思,麻都在一旁都呆愣住了。


    “可以了,我已經同時封閉了他的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足太陽**經、足少陰腎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六條經脈,但時間不應太長,否則下肢會壞死。”劉今墨淡淡道。


    “不會很久的,即刻動手。”寒生說道。


    “頭人的腳趾已經脫落,十趾穴位已經用不上了,請麻都巫師拿出兩隻狼蛛,讓它毒針分別刺入頭人兩隻腳的腳心湧泉穴。”寒生吩咐道。


    湧泉穴是足少陰腎經的井穴,位於足心宛處,人體通關開竅的源泉,譬如人走長路,使其懸空而不觸地,便不會累,平足之人不善行,就是因為湧泉穴觸地氣流通不暢之故,而人生腳弓,也是為直立行走進化而來。當年,張三豐悟出此道理,創出太極拳,以腳掌及腳跟為軸,始終懸空湧泉穴,蓋使氣通,亦是此因。


    這邊,麻都雙手各抓一隻狼蛛,將其頭部對準頭人雙腳湧泉要穴,但見狼蛛口中黑光一閃,毒針已然刺入……


    狼蛛的毒液注入了湧泉穴,逐漸擴散到頭人雙腿的血液中,分解著動脈、靜脈以及毛細血管內的阻塞物和已經潰爛的組織,頭人下肢盡管已經幾無知覺,但是仍舊感覺到一絲麻酥酥的,竟然十分受用。


    寒生精神貫注的仔細觀察著頭人腿部的情況,發現其雙腿已經在一點點地腫脹變大,於是對麻都說道:“可以取出那幾隻吸血虱了,放在潰爛處。”


    麻都緊張的抓出那幾隻小血虱,個頭比狼蛛略大些,皮膚呈灰白色,腹內空空幹癟,看來已經餓了些日子了。


    小血虱們嗅到血腥味兒,便蜂擁而上,開始狼吞虎咽的拚命吮吸被狼蛛毒液分解的,那些連血帶膿的混合汁液。


    就這樣,狼蛛在不停的分泌著毒液,小血虱們在不停的吸食,頭人下肢血管內沉積的物質漸漸被清理幹淨了,腿部皮膚的顏色也由赤黑滿滿的變淡了。


    眼瞅著小血虱們的肚子越來脹得越大,吸食的積極性越來越小,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了,但是,新流出的血液還沒有完全變成鮮紅,仍需繼續清理。


    寒生著急起來,額頭上慢慢沁出了汗珠,引流萬萬不可中斷,“快,快去池塘找一些水蛭來,切不可中斷引流。”他急促的對麻都說道。


    麻都也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話也未多說就“咚咚咚”的跑下樓去了。


    劉今墨不忍見寒生心急如焚,於是將沈才華往寒生懷裏一塞,說了句:“我也去。”身子一縱,已然從二樓的窗口悄然飄下。


    湘西的山區,小溪和池塘稻田裏經常會發現一些黑色的金錢蛭,個大體寬,善吸附於人畜**之皮膚上,吸血量很大。


    麻都一麵向山下池塘邊跑去,一麵招呼沿途所遇的苗人,叫他們也去捉水蛭,然後火速送往頭人家。


    秋日的陽光雖然暖洋洋的,可是池塘裏麵的水卻是很涼,麻都繞著池塘轉***,可竟然一條水蛭也沒見著,抬頭望去,稻田也已經收割過了,地裏一滴水也沒有,哪兒還能有水蛭呢?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劉今墨幾個縱躍來到了小溪旁,伸手一探,冰涼沁骨,心道,壞了,果然除了幾條小魚外,連水蛭的影子都沒有。


    寒生在吊腳樓上焦急的等待著。


    那些小血虱們已經完全吃飽了,一個個昏沉沉的自頭人的雙腿上滾落了下來。


    寒生一頭的冷汗,可是仍沒有一個人返回來,眼瞅著未淨的毒血就要返流,所有的努力即將功虧一簣,頭人的性命也要完蛋了。妮卡瞪著兩隻大眼睛望著寒生。


    就在這時,寒生懷裏的沈才華黑黑的瞳孔閃動著盯著頭人,咧開了小嘴兒,伸出來舌頭,不懷好意的舔著嘴唇……


    “嗖”的一聲,寒生根本沒有注意,沈才華已經從他的懷裏一躍而出,撲到了頭人的腿上,張開小口咬住一處血管就吸食起來。


    寒生大驚,忙衝上前扯住嬰兒的小腿往下拽,不料沈才華的小手緊緊地摳住了頭人腿上的皮肉,硬是扯不下來。


    眼瞅著嬰兒的小肚皮逐漸的鼓了起來,寒生急得手足無措,那鬼嬰趁著寒生一個沒注意,換了條腿又吸了起來。


    最後,沈才華的肚皮已經脹得圓圓的,齒縫中滲出的血已經變成了鮮紅色,這才放開了小手,戀戀不舍的鬆了嘴,舔舔嘴唇,然後打了個飽嗝,他光著小屁股,試圖爬起來,但是沒有成功。


    頭人的雙腿恢複了正常人的顏色,他得救了。


    當麻都和劉今墨沮喪著無功而返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頭人坐了起來……


    麻都呆呆的怔住在了那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劉今墨一眼望見沈才華那渾圓鼓脹的肚子,馬上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了。


    寒生不好意思的說道:“他從我懷裏一下子就竄出去了,怎麽都拽不下來。”


    劉今墨笑了笑,說道:“昨天夜裏,他喝了一條大血虱的血,後來麻都給他服了解藥,隻是,不知道今天這個裏頭有沒有毒?”


    寒生扭頭吩咐麻都道:“不要緊,等下我找豬大腸來配上一副‘三屎還魂腸’來為他解毒。”


    麻都激動的撫摸著頭人的雙腿,口中囁嚅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妮卡眼眶紅紅的,感激的望著寒生。


    寒生吩咐麻都道:“毒已完全清除,你搞上一些清熱解毒消炎生肌的草藥敷上,過一兩天就可以走路了。”


    麻都現在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白癬皮、馬齒莧、漏蘆用於解毒消炎,苦蒿、斬龍草去腐生肌可以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寒生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了。”


    劉今墨抱起沈才華,心疼的看著他,寒生走了過去,伸手切住孩子的脈搏。


    “咦,沈才華沒有中毒的跡象啊。”寒生驚奇的說道。


    劉今墨一聽大喜,太好了,看來這孩子有可能五毒不侵呢,如果是這樣,即使昨晚不服麻都的解藥也大概無甚問題。


    “感謝神醫搭救,你們是我苗家最最尊貴的客人,麻都替我好好的款待。”頭人說話的聲音也有氣力了許多。


    麻都表示自己一定做好,請頭人放心。


    寒生向頭人告辭,與劉今墨一同離開了頭人家,由麻都陪同著回到了先前的吊腳樓。


    一清和殘兒一直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消息,得知寒生治好了頭人的脫骨疽,兩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鐵掌櫃心道,看來這小子可能還真的有點道行。


    頭人家裏,女孩兒妮卡對外公認真的說道:“我一定要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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