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八尾診所的良子!”河野大喝一聲,雙手抓向了藝妓。


    那藝妓的身子猛地一震,白森森的臉上肌肉扭曲著,騰的站起身來,伸手抄起沈才華,另一隻手掀翻了餐桌上的木托盤,那具假女孩屍體染著鮮紅色的佐料迎頭朝著寒生同河野扣將過來。


    寒生此刻心中正在詫異這日本藝妓,紅紅的嘴巴距自己尚有寸許,何故會產生如此之大的抽吸力呢?莫非便是《屍衣經》中,劉伯溫提到自南宋東渡扶桑的陰人吸屍之術麽?正思索之間,那藝妓忽的暴起,木盤倒撞,女孩屍體張開了手臂淩空抱來……寒生一驚之下,蠅眼驟然發動,身子一矮,伏在地上輕輕的避過,而此刻河野卻躲閃不及,被那假屍抱住了,鮮紅的汁水淋了一身。


    寒生隨即縱身躍起,目光瞥見那藝妓已經夾著沈才華進入了一日式木格拉門之內,並又隨手關拉上了。


    寒生一個箭步衝過去將門拽開,瞥見藝妓的身影又鑽入另一拉門內,反複幾道之後,便已來到了“目黑”酒店的後巷子裏。有兩輛黑色的日產小臥車拉開了車門正在等候著,三四個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紛紛掏出手槍逼住追過來的寒生。


    化妝成藝妓的良子力大無比,腋下死死的夾住了嬰兒,盡管沈才華的手腳亂蹬一氣,仍是絲毫的不予放鬆,而且還照著孩子白白胖胖的小屁股使勁的扇了兩巴掌,留下了紅紅的掌印。


    沈才華屁股一疼,頓時咧開大嘴哭了起來。


    寒生大怒,顧不得瞄著自己的槍口,合身撲上。


    “止まれ!”良子喝止道,同時兩根手指掐在了沈才華的脖頸上,長長的指甲陷入了皮肉中。


    寒生不敢貿然出手,隻得停住了腳步,怒目相視,他也認出來了,這個藝妓就是今天帶人衝進河野家的那個女護士。


    “你要怎樣?”寒生問道。


    那女人嘰裏咕嚕說了一通日語,寒生一句也聽不懂。


    其中一個持槍男子抄著生硬的漢語說道:“朱先生的上車,不然,我們的,帶走小孩子。”


    良子此刻已經抓著沈才華坐進了前麵的那輛臥車,馬達聲響起,寒生無奈,隻得彎腰鑽進後麵的那輛臥車,兩車迅速駛離這條狹窄的後巷。


    當河野警官跌跌撞撞的追到後巷時,兩輛黑色臥車已經駛遠了,在巷子盡頭的花園神社門前拐上了靖國路。


    東京新宿街上川流不息的車流,令人眼花繚亂,後麵的臥車內,寒生焦急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前麵的那輛車。


    “朱先生,你的放心,我們,小孩子的不要傷害,你和孩子,要去見一個人,你的明白。”那個懂些漢語的漢子說道。


    寒生知道,黑澤他們要的是格達預言,因此暫時還不會為難嬰兒。


    “現在是什麽時間?”寒生問道。


    “夜裏九點十分。”那人回答道。


    唉,離子時已經不足一個時辰了,寒生想。


    良子回頭望著寒生上了後麵的臥車,滿意的鬆開了掐在沈才華脖頸上的手,身體向後靠在了椅背上,目光落在了嬰兒的身上。


    “小寶貝,別哭啦,阿姨給你揉揉屁股。”良子哄著沈才華,一麵輕輕的摩挲著嬰兒細嫩紅腫的臀部。


    咦,這孩子有些怪異啊……良子凝視著嬰兒的麵孔,似乎感覺到了他的體內存在著某種能量,驚訝之餘,竟然禁不住的撅起了嘴唇朝孩子小嘴兒貼了上去,同時,口腔內生出一股強大的抽吸之力。


    沈才華停止了哭泣,見到這個打扮妖豔怪異的女人要親自己,又羞又怕,刹那間激發了體內的祝由神功,“怛伽阿闍嗔醯咄叱訶闥孕……”他的口中默念起第二式“移花接木”的巫咒來了。


    坐在後座上的良子渾身突然一顫,目光漸漸的變得迷離了起來,將沈才華甩在了一邊,探出雙手摟住前麵座位上的那名壯漢,硬將其腦袋擰轉過來,然後深情的朝著他的兩片厚唇上吻去……


    那壯漢驚訝之中慢慢的變得異常的享受,先是口腔裏的涎水“滋滋”的被吸進了良子的雙唇內,然後是食道內的黏液和殘渣,最後是胃中還未完全消化掉的宿食,主要是些小八爪魚以及韭菜豆芽之類的。


    兩輛臥車先後駛進了信濃町的一所樹木蔭蔭的大院落裏,“嘎吱”一聲,停在了台階下。


    “朱寒生,歡迎你來到了日本。”黑澤穿著睡衣,足登木屐站在台階上,雙臂張開,熱情的招呼道。


    寒生下了車,沒有搭理他,徑直走到前麵那輛車跟前,猛地拽開了車門,“吱溜”的一下,光著身子的小才華一頭竄了出來,撲進了寒生的懷裏。


    車內,良子和壯漢還在嘴對嘴的熱吻著,發出稀裏呼嚕的吮吸聲……


    黑澤的臉色一變,默默地走下台階,來到臥車前驚訝的望著良子兩人。


    “分開他倆。”黑澤命令道。


    立刻有人上來分別揪住良子和那男子的頭發用力將他們扯開,良子的牙縫和嘴角處還殘留著黏液和兩根長長的綠色韭菜。


    直到此刻,良子才終於清醒過來,迷茫的望著黑澤,嘴巴動了動,將韭菜葉吃回到口中。


    “寒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請進屋吧。”黑澤換上了一副笑臉,發出殷勤的邀請。


    寒生抱著沈才華來到了客廳內,坐在了沙發上。


    “寒生啊,聽說你在ka876航班上勇鬥赤軍劫機者,還救了自民黨的大島茂議員,真是令人欽佩有加啊。”黑澤嘖嘖稱讚不已道。


    “黑澤先生,婺源太郎就是黃建國,對麽?”寒生淡淡的問道。


    “嗯,這名字起的不錯吧?你是想見見你的老鄉吧,他就在這裏。”黑澤說罷打了個手勢,客廳旁邊的一道門開了,裏麵推出一輛輪椅,黃建國坐在上麵抬起了手掌,熱情洋溢的向著寒生打招呼。


    “寒生,他鄉遇故知,我們真的是有緣分呐……”他聳聳肩故作感慨狀。


    寒生打量著黃建國,冷冷的說道:“聽說你移植了蛋蛋,還是外國人的?”


    黃建國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準確的說,那是黑人運動員的蛋蛋,雄性十足,比咱們中國人的蛋蛋整整大了一倍不止,我黃建國今天才算知道了什麽叫做‘東亞病夫’……”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補充道,“我現在就已經有了反應。”


    寒生驚訝的發現,黃建國的眼神兒裏火辣辣的,目光發燙,令人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寒生瞅著黃建國厭惡的說道:“可惜明月當時手下留情,隻是給你去了勢,結果卻白白的害死了一個無辜的黑人,還不如那時殺了你,免得日後危害世人。”


    “明月手下留情?哼,瞧她那模樣,陰裏陰氣的,身體就像是一隻雞光子,軟塌塌的,連點肌肉和汗毛都沒有,看著就讓人不舒服,說心裏話,寒生,你到是一個我見猶憐的妙人呢……”黃建國眼波如水,麵頰緋紅,靦腆的說道。


    寒生聞言大吃一驚,定睛望去,感覺到黃建國的身上似乎生出了一股子陰柔的妖氣……


    寒生想起《青囊經》中曾說,世間分陰陽五性人,曰太陰、少陰、太陽、少陽和陰陽平和之人。其,太陰之人,貪而不仁,好內而惡出,多欲而寡信,不務於時也。少陰之人,小貪而賊心,見人有亡,好傷好害,見人有容,乃反慍怒,心疾而無恩。太陽之人,誌高運平,好言大事,無能而虛說,誌發於四野,舉措不顧是非,事雖敗而常無悔。少陽之人,是諦好自責,有小官則高自宜,好為外交而不內附。惟有陰陽和平之人,居處安靜,無為懼懼,無為欣欣,婉然從物,或與不爭,與時變化,尊則謙謙,譚而不治,是謂至治。


    黃建國父子原本都屬於太陽之人,縱有入主中原之誌,但是陰陽失衡,性格上的缺陷導致其隻是一廂情願,遂難成就大事。可是今日所見,這黃建國竟然又透出了太陰之身的特征。


    世間上,極端男性之剛,如武鬆般的陽剛男人,極端女人之柔,如林黛玉式的陰柔女人,在芸芸眾生之中是少見的。大多數男女,是介於剛、柔之間的過渡類型。南方男性多柔質,北方男性多剛硬,北方女性多暴烈,而南方女性多溫柔。所以人們的性心理,也在這兩極之間,或左或右,或傾向於男性,或傾向於女性,或男女性皆有之。


    “你現在對明月還存有一絲舊情麽?”寒生試探著問道。


    “哈哈哈,明月算什麽東西?還不及黑澤先生令人心動呢?”黃建國說完捂住了嘴巴,做出一副嫵媚的羞怯之態來。


    寒生驚訝的合不攏嘴來,就連坐在一旁的黑澤聞言竟也目瞪口呆的愣住了,迷惑不解的望著黃建國。


    “建國君,你說什麽?”黑澤十分愕然的說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黃建國紅著臉吟起了詩經裏麵的詩句,盡管篡改了主語而不自知。


    黑澤與寒生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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