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吼,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順著吵嚷和人群裏自動讓出的通道,遠遠的看見一個拎了酒瓶的男人走了過來。


    卻也在這個時候,他們驚訝他們的。


    而我的世界,我的主角唯有眼前的他!


    走向沈衍衡,向他伸出右手的一瞬,我腦海裏除了閃出近段時間以來,他對我所有的照顧,再就是媽媽臨死前的眼神以及他的宣誓:


    ——-放心吧,她是她,你是你!


    就算我可以忽略自己的心,不去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但當時耳朵所聽到:他對一個臨終老人的寬慰卻是那麽真實。


    相信就算有一天,他接近我還有其他所謂的目的,也遠比林遠航所給予我的這段婚姻強。


    不錯,來人就是林遠航!


    瞧著我不為所動的伸出了手,隻等著沈衍衡取下戒指,戴在我手上,他砰的一聲把酒瓶子摔在地上,聲音嘶啞而又痛苦的大喊:“宋夏,你會後悔!”


    我沒聽到一樣,隻對沈衍衡笑了笑,“好漂亮!”


    見我如此堅定,沈衍衡臉上也露出了欣慰,“我果然沒看錯人!”


    卻是戒指戴到一半,不遠處又傳來林遠航瘋狂的低吼:“宋夏,你媽媽手裏的五十萬,就是做偽證,害了他而得的,他之所以接近你,完全是為了報複,宋夏,你不要被他騙了!”


    對於林遠航的‘忠言’,我直到沈衍衡將戒指幫我戴好,這才說,“那又怎樣?”


    看我晃了晃無名指上的戒指,林遠航暴跳如雷,“宋夏,你是不是傻了!”


    他吼了一聲,發現對於我來說再多的憤怒和言語都無動於衷,轉而對著台下的記者們說:“看到了沒有,你們看到了沒有,他——”


    林遠航指著已經起身,站到了我身旁的沈衍衡,低吼著,“就是這個在你們眼裏,是所謂的成功人士的男人,卻是——”


    啪!不等他說完,我一巴掌拍下去。


    林遠航當場懵了一樣,捂著胸口,“你,你打我?”


    “對!”我說,“我打的就是你,打得就是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估計沈衍衡被我維護他的樣子,給暖到了,喊保安驅趕林遠航的聲音,並不淩冽。


    有眼尖的記者發現了什麽,向前話筒對準了我,“宋小姐,哦,不對,應該沈太太才對,請問你剛才為什麽會如此理性,就是在我們驚訝的時候,是什麽促使你不等那位先生把話說完,再判斷要不要接受沈先生的求婚?”


    “我的婚姻,為什麽要等他說完?”


    “可,可能他說的真像,對你們的婚姻來說,很重要呢?”


    我笑了下,反問她,“你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話,而改變自己的決定嗎?”


    一句話,台下一片掌聲。


    而被拉扯到門口的林遠航,也低吼了聲:“宋夏,他有妻、子!!”


    瞬時,台下又是一片嘩然。


    站在閃光燈下,我很清楚的感覺到沈衍衡全身都繃緊了起來。


    想著兩次聽到張楚楚在電話裏叫三嫂。


    我忽然笑了一聲,“大家聽到了嗎?你們感覺可笑嗎?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沈總真的有妻子,他會選擇這樣高調的向我求婚嗎?”


    “你,你——”林遠航喘著粗氣,那張我所熟悉的臉和五官,極度扭曲著,似乎接受不了我毫無質疑的態度,喉結上下的滾動了好一會。


    最後指著我,張了張嘴,‘噗’的吐出一口鮮血,暈了……


    -


    醫院。


    持續兩個小時的搶救後,林遠航因為酒精中毒,怒極噴血推出來。


    看我一路從夏日酒店,隨著救護車趕來醫院,又守在搶救室外麵,他眼裏的光芒閃了閃,拉著我的手,硬要我去病房。


    袁子蘭尚在監獄,能前來照顧的也就剩下公公。


    即使在等待的過程中,我知道有幾次他很想和我講話,但發生了那一夜之後,我已經再不想和他多說一句,那杯牛奶的記憶太深刻。


    到了病房,隨著護士和醫生的離開,林遠航依舊不鬆手,滿臉胡渣,一眼血絲的說,“宋夏,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有我,你還是愛我的!”


    我說,“不!”


    林遠航怔了怔,瞪大了眼,“不,你是愛我的,我是你的初戀,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大學畢業還沒踏進社會你就嫁給我了,我們在一起一千多個日夜,你怎麽可能不愛我?”


    “……”


    “對,你怎麽可能把我忘了?”


    “……”


    “你是那麽的愛我!”


    “……”


    片刻沉默,我看著他動了動嘴角,再沒有話說出來。


    我才笑了下,抽出一根手指,他握緊,我再抽,如此博弈,就算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可我不但輕鬆的掙脫了右手,那無名指的戒指還反把他刮傷了。


    我說,“林遠航,拋開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不說,有句話你有沒有聽說過?這世上有三種人不能惹!一種是進了賭場說玩多少就玩多少的人,一種是說要減肥幾個月就能瘦成一道閃電的人,還有一種就是分手後說不愛就能不愛的,你覺著現在出現在你麵前的宋夏,不屬於這三類中的其中一類?”


    趕在他開口前,我無視他手背上針管的回血,繼續說,“之所以從酒店一路陪你來醫院,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麽嗎?”


    “你——”


    “對,我怕你死!”


    “……”


    “我要你活著,要你們每一天都好好活著,生不如死的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公公剛好推門走了進來,一股腦的將手裏的東西丟在地上,衝過來就想打我。


    我不躲也不閃,“隻要你敢打,我就敢更狠!”


    聽我這麽說,公公揚在半空的手,楞是頓了頓,看了一眼絕望的林遠航,他手指著我,你了好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來。


    最後是林遠航來了句,“宋夏,你就這麽恨我?”


    一臉的幽怨和哀傷!


    這是知道張楚楚心不在他身上,所以轉而求其次的,還以為我會單蠢的聽兩句好話,就會再一次義無反顧的待在他身邊?


    真是笑死了!


    我說,“林遠航,你怎麽知道我媽媽那五十萬是誣陷沈衍衡而來的?”


    不等林遠航說什麽,公公搶了過去,“聽,聽說的!”


    要不是看他是長輩,我還真想請他閉嘴,“根本就是你們林家拿錢誘騙她的,不然的話,三年前我媽媽做完手術,在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怎麽會逼我分手?”


    瞧著公公和林遠航眼裏的閃躲,我知道我蒙對了,“也難怪袁子蘭為什麽單獨和我媽隻談了幾分鍾,她不但同意結婚,還反安慰我,你們不會為難我!原來根本就是你們舊事重提,而我又非林遠航不嫁,所以我媽才不得不拿出那五十萬交首付,還刻意隱瞞我!”


    “宋夏,我知道這件事不該騙你,可——”


    “可什麽可,從你通過張楚楚牽線,來追求我開始,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按關係來說,張楚楚是沈衍衡同父異母的妹妹,和林遠航家多少又有親戚關係,他倆在一起不受到反對才怪,所以就設計了我。


    明麵上,林遠航的妻子是我,可實際在他心裏,他的妻子是我所謂的最好的閨蜜。


    也難怪,為什麽林遠航一直對張楚楚的事很上心,還解釋說愛屋及烏,可憐我到現在才想明白這三年的婚姻,究竟算什麽!


    我呼了口氣,再不管林遠航說什麽,摔門離開病房。


    疑慮了幾個小時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聯係王子安,特別想知道當年我媽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沈衍衡的事!


    換我一生,來償還,可不可以?


    拐過走廊,正找王子安手機號的時候,餘光一閃,好像看到了誰進了醫生辦公室。


    等反應過來,兩腿已經本能的走過去。


    隨著走近,醫生辦公室裏談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楚:


    “比對結果是不會錯的,我很確定,他們不是父子關係!”


    “這樣的話,那就麻煩學姐了!”


    這聲音——是沈衍衡的!


    這個念頭剛出,就聽到裏頭傳出一聲,“進來,我知道你在外麵!”


    聞言,我呼吸一緊,還是站了出來。


    發現和沈衍衡談話的醫生竟然是陳燁,這關係網我有些懵了,指了指兩人,“你們認識?”


    沈衍衡白了一眼,沒起身,對我招了招手,“過來!”


    一句話,我在林遠航那裏所有的咄咄逼人,瞬間飛了,弄不懂自己為什麽每每麵對他都會這麽慫,可該死的他隻是穿了簡單的黑西褲,白襯衣。


    和其他人一樣,端坐在沙發裏,為什麽會那麽耀眼?


    對於我的反應,陳燁噗通一聲笑了,“終於找到她了?”


    這話說得就像,第一次和沈佳華見麵時是一樣的:她就是宋夏!


    好像我這個人早就在他生命裏閃過多少次。


    瞧著我的木納,沈衍衡起身,有些無奈的拉著我的手,“陳燁,高中時的學姐,這位呢,也就不用介紹了,宋夏,我未婚妻!”


    我,“……”記者都走沒,他這是還沒出戲?


    結果沈衍衡更出乎意料的拿了張請帖,遞給陳燁,“情人節那天,學姐一定要過來!!”


    陳燁接過請帖看了看,似乎有什麽話要說,最後笑了笑,“也該給人家一個正式的訂婚儀式!”


    直到出了辦公室,走進電梯,我還沒消化好。


    都沒注意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梗著脖子,仰頭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聽我這麽說,沈衍衡那張含笑的臉,一下子黑了臭了,“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咧了咧嘴,“好話不重——唔!”


    他動作一如既往的霸道,狂野的侵占著我口腔裏的所有,那帶有薄繭的手指,更是熟門熟路的穿進我襯衣裏,把玩,“為什麽不穿我準備的裙子?”


    以為他忘了,敢情這是秋後再算賬!


    我雙手抵在他胸膛裏,肩膀靠著他才能站穩,“別,這是電梯!”


    沈衍衡挑了挑眉,“意思是離開電梯再做?”


    聲音剛落下,隨著‘叮’的一聲,有人進來,好在他反應夠快,不然我就糗大了!


    瞧著我撅嘴抗議的動作,沈衍衡護住我的時候,炙熱的氣息全部噴在我敏感的脖頸裏,等進來的人再離開的時候,拍給我一份鑒定結果。


    我怔了怔,打開一看,竟然是土豆和林遠航的親子鑒定!


    “沈衍衡,你怎麽會有?”


    “給他,就說我沈衍衡送給他的禮物!”


    “呃?”


    “從今以後,徹底和他斷幹、淨!”


    “……”知道他指的是我在夏日酒店,強行跟上救護車的事,我笑了笑,有些討好的悄悄拉了拉他的尾指,“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沈衍——老,老公!”


    瞧著他變臉,我立馬改口,發覺自己的洞察力越來越強悍了!


    沈衍衡這次倒不小心眼,戳了戳我胸口,“報告丟給他,我去下麵抽支火煙!”


    也就是說,我有一支煙的時間,去見林遠航。


    卻是怎麽都沒想到,剛返回拐過走廊,就見公公帶上門,匆忙離開。


    好像遇到了什麽急事,到了門口都不進去。


    就這樣想著,等我來到病房門口,想推門進去時,發現門板不但沒關嚴,裏頭的一幕更讓我想吐。


    張楚楚不但在,而且整張臉還埋在林遠航小腹以下的位置,隨著上下活動,問林遠航,“感覺怎麽樣,會不會比以前更好,這可是我利用出差的機會,特意找人鑲的!”


    因為林遠航是躺著,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聽到他壓抑的聲音,用帶有針頭的手背,狠狠按著張楚楚的腦袋,“怎麽想到,在舌頭上鑲鑽,倒是感覺很特別!”


    再也看不下去了!


    轉身跑開的時候,聽到張楚楚說,“遠航,你不要上了他們的當,別說是巧遇,就是給你什麽鑒定,你都不能相信,因為有錢什麽事辦不到?”


    所以她已經知道,林遠航在懷疑土豆不是親生的了?


    當真是小看了張楚楚!


    砰的一聲,看見沈衍衡的車子,我逃似的鑽了進去,喘了好一會,才從剛才的震撼中冷靜下來,莫名的視線就移到了沈衍衡的腿-間……


    啊啊,瘋了瘋了,我一定是瘋了!


    瞧著我的不對,沈衍衡丟了煙蒂,手指伸過來,挑起我下巴,“為什麽臉紅,說!”


    怔了怔,我本能的就搖頭。


    落在沈衍衡眼裏卻認為是林遠航借機占了我什麽便宜,兩隻幹燥粗糲的手掌,捧著我的臉,從耳珠到脖子,再從胸口最後到唇。


    一一檢查了一番,可能沒發現什麽異常,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


    瞧著我隱隱發怒的樣子,他挑了挑眉,“安全帶!”


    “……”什麽人啊,這是!


    車子起步好一會,我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才應該拿手機錄下來,然後和林遠航交換他手裏的照片,越想越後悔,根本就沒注意沈衍衡那越來越的眼神。


    直到車子咯吱一聲,停下來。


    他指了指我仍握在手裏的鑒定報告,“再給你一次機會!”


    猜出他誤會了,我憋了好半天,才把病房的一幕說出來,結果沈衍衡來了句,“所以剛坐進車裏,偷瞄我,是也想的意思?”


    “沈衍衡!”


    “嗯?”


    “……”話題都到了這個份上,再加上看樣子張楚楚和林遠航又合好了,我擔心訂婚那天會出意外,搓著手心,想了好長時間。


    這才把林遠航手裏還有我之前照片的事,說出來!


    好一會,沈衍衡都沒說話,那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在用力,聽到了他說,“很好,那我就再送你一份與眾不同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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