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一回到家,就看見客廳被收拾的整整齊齊,還換過新桌布,花瓶裏插了兩枝開的正盛的向日葵。


    繪芽把洗幹淨的茶盤捧了出來,順子詫異的問:“怎麽,有客人要來?”


    “是的。”


    “誰呀,隔壁的佐木太太嗎?”


    “不,是繪麻。”


    “繪,繪麻?”繪芽答的心平氣和,順子卻不禁變了臉色,猶自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你是說,朝日奈繪麻,她要來我們家?”


    “嗯,剛剛她打電話來,我告訴她地址了。”


    “啊……”順子倒退兩步,跌坐在沙發上,心神不定的喃喃自語,“她,她會不會是知道了,是來責怪我的吧……”


    繪芽坐到母親身邊,柔聲安慰:“放心吧媽媽,剛才電話裏,完全聽不出她有生氣的意思,而且我覺得繪麻,是一個……很溫柔寬容的女孩子呢。”


    “真,真是這樣,那就好了……”順子略安坐了一會,忽然又問,“繪芽,你說,我要不要出去買點菜,留她在家裏吃飯?哎呀,她是獨自來,還是又帶了朝日奈家的兄弟一起?”


    母親的焦慮,以及找借口想避出去,讓繪芽有些哭笑不得,“既然繪麻有勇氣來,我們就該坦然麵對她,不管是指著還是道歉。如果是為了那件事,應該是一個人來吧。”


    “好,好,我知道了……”順子緊緊握住了女兒的手。


    窗邊的玲奈,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母親和姐姐之間,來回的轉,終於忍不住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呀?”


    繪芽神秘的一笑,“讓繪麻姐姐來告訴你吧。”


    繪麻姐姐?不是朝日奈小姐嗎?


    這個稱呼,玲奈總覺得太親熱了點兒,不過也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繼續修剪她的枯枝葉。


    門鈴響起,順子極度受驚似的,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的,驚惶的問繪芽:“來了麽,怎麽辦?”


    “媽媽,你怎麽了?”玲奈對母親的反應不解。


    就連坐在客廳一角,靜靜看書的龍太,也翻起一個困惑的眼神。


    “媽媽,你坐著吧,我去開門。”繪芽安撫母親坐下,自己去開門。


    門外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果然是繪麻,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身材魁偉的金發青年。


    他足足比繪麻高出一個頭,容貌俊美,眼眉帶笑,二十七八歲模樣,雖然不認識,但依稀能看出和椿、梓等人的神似之處。


    繪芽猜想,他肯定也是朝日奈家的一位比較年長的兄弟了。


    “繪麻!”於是她親熱的拉了繪麻的手,又向那青年客客氣氣的打招呼,“朝日奈君。”


    “咦,你知道我姓朝日奈?”那青年臉麵向繪芽一傾,笑眯眯的說,“你很聰明啊,真希望能跟你做更進一步的智慧交流。”


    “要哥,別,別這樣。”繪麻趕緊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哈哈哈,好吧好吧。”那青年爽朗的笑了兩聲,向繪芽自我介紹,“我是朝日奈家的老三要,今天是受了父母的委托,特地陪繪麻過來的拜訪。”


    “父母?”繪芽心想自己大概猜的沒錯了,便側身將繪麻和要請了進來。


    “歡迎二位,寒舍簡陋,真是不好意思。”順子早站在客廳迎接二人。


    要向四周巡望了一圈,由衷的讚賞,“夫人客氣了,您這房子雖然不大,但很整潔,井井有條,看得出用心布置過,您真是一位很出色的主婦。”


    要的誇獎令順子受寵若驚,連忙辭謝,“承您謬讚,平時收拾屋子的,都是我女兒繪芽。”


    “哎喲,冰見小姐不僅長得漂亮,還心靈手巧,您真有福氣。”


    “哪裏哪裏,快請坐吧,龍太,快給客人泡茶來。”


    堪稱婦女之友的要三言兩語,就把順子說得心花怒放,情緒也沒那麽緊張了,忙不迭的讓客。


    要在沙發上坐了,龍太給他倒茶,繪芽也端上了切好的水果,繪麻並不跟著坐下,而是走到順子跟前,眸子格外的晶瑩透亮。


    被她這麽盯著看,順子越發緊張,結結巴巴的說:“朝日奈小姐,坐,坐啊?”


    繪麻朱唇輕綻,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深深的鞠躬下去,清清楚楚的叫:“嬸嬸。”


    “呀,你叫我嬸嬸?”順子手足無措,隻能向繪芽投以求援的目光,“繪芽,這,這怎麽辦呐?”


    “媽媽,沒事的。”繪芽站到母親身邊,從身後扶住了她,同樣欣喜的凝視繪麻,“你……都知道了嗎?”


    “是的,姐姐。”這聲姐姐,她叫的毫無猶豫。


    “我,我——”看來她是知道了十六年前的事,順子又急又愧,幾乎要流下淚來。


    “夫人。”這時,要起身,斂去臉上佻撻的笑容,認認真真的說:“來拜訪之前,我和繼父通過電話,他全權委托我陪繪麻前來,向您一家致意,並轉述他的話,盡管他算不上十分稱職的父親,但繪麻已經成長為一個健康、懂事的女孩子,過去的事,請夫人務必往好處想,不要太往心上去,繪麻能夠找回親人,他也很為她高興。”


    “真,真的嗎?日向君真的這樣說?”順子顫聲問。


    “當然,這是名片,歡迎您隨時聯係他。”要把一張名片端正的放在茶幾上。


    “嬸嬸?”繪麻又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


    “嗯,嗯!”順子無法再抑製熱淚的流淌。


    “姐姐?”


    “繪麻!”


    “對了,還有龍太和玲奈?”


    客廳裏一片喜氣,隻有龍太和玲奈麵麵相覷,猶在雲裏霧裏。


    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他們解釋清楚,一家人還有要,重新坐下來其樂融融的喝茶說話。


    約莫半小時後,順子熱情的挽留要和繪麻,“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就留下來吃晚飯吧,雖然粗茶淡飯,但繪芽的手藝還不錯!”


    “是嗎?那我倒是很想叨擾呢。”要哈的笑出聲來,調侃繪芽,“冰見小姐長得漂亮又能幹,性格也很對我的脾氣,有男朋友嗎,沒有的話,給我個機會怎麽樣?”


    他這話,正好戳中的繪芽心頭最不快的地方,她還沒答話,口沒遮攔的玲奈就搶著說:“你沒機會啦,我姐姐喜歡的不是梓君,就是朝日奈次長!”


    “別亂說!”繪芽趕緊喝止了玲奈,罕見姐姐這樣作聲作色,後者嚇得趕緊閉了嘴。


    朝日奈次長,指的難道是……棗哥?


    繪麻吃驚的望向繪芽,後者卻有意無意的回避了她的目光。


    “繪芽,去準備飯菜呀?”順子隻道是繪芽不喜歡妹妹八卦她而已。


    “不用了嬸嬸。”繪麻趕忙勸住,略羞澀的說,“今天晚上家裏……也有點兒事,我和要哥要回去吃飯。”


    “是嗎,那太可惜了,改天一定再來,我們也一家人吃頓飯!”


    “嘿嘿,夫人,今晚是我弟弟昴提前回來了,他是繪麻的戀人呢。”要嬉笑著說出了真相。


    “戀人?那改天也一起帶來呀?”


    “好的,嬸嬸……”繪麻滿麵飛紅,眼看要走,她又問順子,“對了,叔叔這麽晚還沒下班嗎,我很想也見見他呢。”


    “叔叔?哦,你是說你的叔叔,他,他——”順子低頭,按了按眼角,牽了繪麻的手,“你跟我來吧。”


    順子領著繪麻,到了一間小小的,像是書房的屋子,正中央擺著一張矮幾,上麵供了白荷、白菊,靈位,還有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位清秀瘦削,神情有些嚴肅清苦的中年男子。


    “這就是你的叔叔信夫,玲奈剛出生不久,他就去世了。”順子很勉強的對繪麻笑笑,“對了,他和你爸爸長得非常像呢,就像你跟繪芽一樣。”


    叔叔已經去世的事,是養父麟太郎都不知道的,繪麻登時陷入了極度的震驚,然而聽順子說,叔叔和她的生父非常相像,一顆心又在溫柔、淒清中,漸漸的平靜下來,合了雙掌,向冰見信夫的照片低頭默禱:“叔叔,我是繪麻,我來看望您了,今後我也會常來看望嬸嬸,還有姐姐、妹妹和弟弟的。”


    要歎了口氣,從身後摟住了繪麻纖弱的肩膀,慰撫的輕輕搖了搖。


    繪芽看在眼中,原本就微微酸楚的心情,愈加的黯然。


    誠然繪麻是不幸的孩子,但換個角度看,她又比自己幸運許多,至少朝日奈家的兄弟們,各個都發自內心的愛她,關心她,在他們心目中,她是無可替代的,天使一樣的存在吧……


    聽社長和課長萬分喜悅告訴自己,和風鬥的經濟公司已經達成了初步合作意見,又把幾句感謝的話反反複複的說,棗按捺了性子,在社長辦公室呆了快有一個小時,才得以脫身。


    他午飯也顧不上吃,躲進自己辦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機,想要給繪芽打電話,可手指觸到撥出鍵,又猶豫了。


    即使繪芽不是一個耳根子軟的女孩子,風鬥的話,也一定對她刺激很大,這其間的誤會,隻怕不是在電話裏頭能說清的。


    況且自己對待繪麻的感情,的確經曆了複雜的變化,整個過程,他也想誠實懇切的告訴她。


    還是見到繪芽,把心裏話清清楚楚的說出來吧!


    棗剛想收起手機,另一通電話正好進來了,是二哥右京打來的,告訴他說昴提前半天從宮崎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兄弟們今晚全回家吃飯吧,算是給昴接風,除了人在國外的光,要、祈織和風鬥都說會回來。


    風鬥嗎,那個混賬小子,絕不饒他!棗惱火的合上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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