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


    怒吼聲過後……


    周圍的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似聽不到了一般。


    青木流果怔怔地望著麵前的人,雙眼微微而動,一滴晶瑩滾落,有點蒼白的嘴唇慢慢動了幾下,聲音很輕很輕,落在耳裏,就像羽毛輕輕觸碰。


    抱著她的雙臂不自覺的又重了幾分力道,微微顫抖。


    這些羽毛般輕柔的聲音,落在幸村精市耳裏,確如驚天雷響,震得他的心……一陣慌亂、抽痛。


    麵目更顯凝俊,一張柔美的臉此刻儼如雷煞,紫色的瞳眸幽深不見底,各種複雜的情緒在裏麵醞釀、等待爆發。


    他是真的怒了,有什麽東西,像黑色迷霧一般從心底滲了出來,恐慌,驚懼,連著手臂都還在微微發顫。


    差一點,差一點就……


    不敢再想象下去,怕下一刻真會發生一般。


    可是……


    她現在說的又是什麽?


    什麽叫我要是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


    她要是走了,那他的未婚妻,誰來還他一個未婚妻呢?


    “不,我不允許!”


    聲音低沉,卻字字裏麵帶了震怒之意,雙眸緊緊盯著那張慘白了的臉,“你要是走了,你就得賠我一個……”未婚妻……


    隻是這些,青木流果都沒有聽進去,雙眼閉上,她,真的累了……


    一個人久了,會很累很累的……


    隻感覺,有什麽溫潤的東西在臉上慢慢劃過,動作很輕,就像她是被人捧在手裏的珍寶一樣。


    珍寶?


    這是多麽好的字眼?


    唇角稍稍一扯,大概又是夢吧,隻有夢裏,才會這般美好!


    幸村精市隻是慢慢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怕又會被他捏出痕跡來,隻是手臂上環著的力道卻是一點都沒鬆。


    伸出右手,輕輕地……抹去從眼角漸漸滾落的淚珠,紫色的眸子滿是濃濃地心疼,連手都忍不住一抖,在著很輕地撫上她的臉,她的發絲,慢慢地輕柔地將她靠在自己的胸膛。


    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一雙大手順著長發一下一下地撫著,安慰著……


    低聲安撫……


    “沒事,我會在的,一直都在……以後……一直都在……”


    一直會在……


    後邊隔壁的音像店,隱隱飄蕩出輕柔的曲子……


    雨夜總有冰冷的感覺


    飄落的樹葉在水麵搖曳


    遠處的鍾聲在回響


    低沉的孤寂的音律


    用琵琶彈奏的歌謠也漸漸消失


    而我依然記著過去的事……


    “陪在我的身邊”


    你在我耳邊輕輕呢喃愛的私語……


    兩人不知站了多久,幸村精市低下頭,慢慢附到她耳邊,輕聲說道:“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稍稍鬆了手掌,順著滑落到她的手心,握住,看了一眼慢慢睜開眼的流果,唇角一勾,“走吧!”


    路上的時候,他順手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他父母,說是他和流果有事先走了,不用擔心。雖然這樣不大好,但顯然,回去在吃飯也不是很明智的選擇。


    從上車開始,再到後來進入包廂坐下,吃著精致的菜肴,他都一直注視著神情恍惚的青木流果,所以,當時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他都沒放過,看在眼裏。


    原先,隻想印證是否如真田所說,真的喜歡上了她,到了後來,他越看越覺得不對,直到流果喝著飲料嗆了喉嚨,然後跑了出去,他也跟著出了去,看著那身形晃動的背影,說不出的心疼,仿佛他現在做的任何的好都彌補不了她身上散發的濃濃孤寂悲愴之感。


    一顆心,就像被捏著一樣,半刻也沒鬆下來。


    站在網球俱樂部的門口,幸村精市停□子,側身對著她一笑:“到了!”


    青木流果還在怔怔的,沒緩過神來,或許說,這一天,她都覺得迷迷糊糊地,抬頭望著幾個閃閃的大字,網球?


    網球?


    可是網球跟她有什麽關係?


    還沒想清楚,已然被幸村精市拉著進了裏麵,兩人站在鐵網前,幸村手裏拿著兩個網球拍,手揚了一下:“我教你打網球,很好玩得!”說著牽著她的手來到一麵畫著紅色圓圈的牆前,然後把一把紅柄的網球拍放進她的手裏。


    “很多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會過來打網球,運動,是一種極好發泄情緒的方式!呐,我先示範給你看一下!”


    不愧為立海大的部長兼教練,動作姿勢極為標準,再加上本身就是身形修長,麵容俊美的男人,隻一個揮拍動作,就說不盡的瀟灑惑人,身形微動,那黃色的小球就像是會認人一般,又順著原路回來,打在石牆上,啪啪的響聲,極為動人。


    幸村精市接過飛過來的小球,回身笑著說道:“嗯,打網球其實不難的,雖然它的運動強度有點大,這樣,我們先活動一下筋骨,然後我在教你揮拍的動作?”


    青木流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低了頭,拿起手裏微微有點沉得拍子,上下端詳了一會兒。


    “怎麽樣?”幸村精市走到她的麵前,聲音放低了許多,含著溫柔,他正要伸手撥弄青木流果額前有點亂的發絲時,她抬起頭嗯了一聲。


    “好!”手一頓,還是放了下,極為順其自然地幫她撫平了亂亂的頭發,稍稍猶豫了一會兒,“有沒有帶皮筋?”


    “嗯?”


    視線落下,瞟過細白手腕上一圈黑色的皮筋,拿起她的手,將套在手腕上的皮筋拿下,然後轉到她的身後,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還是把頭發紮起來的好!”


    青木流果呆呆地站在那一動不動,任由著後麵的那雙修長好看的手在她的腦門上“胡作非為”,總算……好久,終於紮了起來。


    幸村精市攤開手,眉梢一皺,然後一聲輕笑,“啊~沒幫人紮過頭發,不是很順手,看來以後多紮紮就好了!”


    青木流果果斷把這些話無視了,翻轉了一下手裏的拍子,走出幾步,轉過身問道:“準備運動怎麽做?”


    ……


    許久。


    “嗯,還不錯!”幸村精市頗為得意洋洋地冒出這麽一句,然後走了過去,他紮的,其實還蠻好看的哈!


    隻要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隊員,都知道,他們的部長對於網球是如何的嚴厲與認真,但是……這會兒,好在他們都見到,不然怕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這個……溫溫柔柔地教著一個少女打網球的人,真的真的是他們的部長幸村殿下嗎?


    答案,當然肯定的。


    看來,任何事不能絕對,凡是……要看對方是什麽人啦!


    網球是一種對抗性不是很強,但運動量很大的一種運動,對於一直缺少運動量的青木流果來說無疑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她練得很認真,仿佛要把所有的精力還有一切情緒都發泄出來的似的,一拍一拍間,極為用力連著身旁的幸村精市也像出聲說一下,可以不用那麽用力的。


    奈何人家壓根就沒聽他說話!


    運動最好的一點就是虛脫到最後,然後精疲力盡。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幸村不忍,流果滿意。


    當癱坐在地上,發絲根根粘著在臉上,滿臉汗水,胸膛起伏喘著氣,手腳無力之時,青木流果瞬間有種快感的解脫。


    酣暢淋漓。


    閉著眼,有力的心跳充斥著耳膜提醒著她,活得那麽真實!


    幸村精市拿過毛巾,最後的時候,他也是喊不住,隻能站在一旁,心疼地看著她夾雜著汗水,一次次地揮拍,其實,他要的,無非是這樣的結果。


    任何事情憋在心裏都是不好,就像一個炸彈,潛伏久了,爆發的威力就越大。而之前的那個畫麵,車子的鳴叫,嚇得他七魂散了六魄,這樣的事情,他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於是就選擇帶她來這兒,現在,運動是她唯一能發泄的口子。


    微涼的毛巾敷在紅彤彤的的麵上,這還是除了幸村姊雪外,他第一次幫其他異性擦臉,可是心中不是排斥,而是一種難言的甜蜜感。


    青木流果一怔,此刻也理智也算回來了一點點,伸手拿過毛巾,也許是揮拍太久沒了力氣,喉嚨很啞,“我來吧。”


    毛巾接過的那一刻,幸村精市覺得稍稍的有點不自在,遞過一旁的水:“喝一點水,潤潤嗓子。”


    似乎,這一次,是兩人這麽久以來最美好的和諧。


    他不針對她,青木流果也就沒有刻意地為難人家,而且,她也沒感覺到旁邊之人散發出來的惡意,何況,今日她真的沒什麽心情跟人家計較什麽,也就默然地接受他安排的一切。


    兩人出去的時候,已是很晚。


    夜間的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更何況是對於剛運動好的人,青木流果隻覺得全身毛孔舒張,疲憊中不乏舒爽。


    “餓了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看著有點蒼白的臉,幸村精市覺得自己的對於不忍兩字的限度好像越來越低了。


    青木流果臉搖頭的力氣都沒了,“不餓!”


    幸村精市喉嚨口滑動,見她一臉疲色,晚飯又沒吃多少,想要說再吃點東西的話一下子又難以出口,四周望了一下,笑笑,“走吧,前邊有個站點,我們到那等車。”


    走到車站點後,幸村精市朝後望了一眼,低聲說了一句“等我一下”。


    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瓶八寶粥之類的東西,這時,車子正好過來,兩人上了車,坐到而來後邊空著的兩個座位。


    他打開手裏的瓶子,取出勺子,遞到青木流果的眼前:“稍微吃一點,雖然沒打球,但揮拍也很費力氣,吃一點補充點能量。”


    車子開動,青木流果便一直望著車窗外,聽到聲音,低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八寶粥,又回望著身邊的男子。外邊的霓虹燈璀璨的亮著,一路駛過,各種顏色的光彩一一在這張絕美的臉上掠過,帶著迷幻的色彩。雙眼狹長,眼角微微揚起,說不出的溫柔動人,含笑的薄唇更是帶著幾絲妖媚,瞬間,青木流果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仿佛,那雙眼,那個人……又回來了……


    帶著暖暖地笑意,看著她。


    “嗯……”


    伸手接過遞過來的瓶子,許是手臂的力道用得太過,一下子手軟,差點沒接住,那瓶子稍稍一晃,險些把裏麵的晃了出來。


    “沒事,剛練習太過了,手有點發軟沒力氣是正常的,要不……我喂你喝?”


    喂?


    懂事開始,她就從沒被人喂過,忙搖了搖頭,正開口說不要,結果……幸村精市看準時機似的利落地舀了一小勺,放進她正張開的嘴裏,湊過頭問道:“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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