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天使的身世,說法紛紜,王麗萍也不知該信哪一種版本,天使對自己的身世也是糊裏糊塗,不過她從小就習慣別人對她異樣的態度,變得無所謂,她管不了別人,但管得了自己,她遵循達隆活佛傳授的一句名言:讓心純潔的像一泓清泉。她做到了,她的心像永遠的泉水,別人可以歧視、侮辱她,她一笑了之,從不反擊。小小年紀,如此胸襟,這讓天使周圍的人們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要知道,西北人對身世很重視,權衡一個人的好賴往往要從他的本家外親連接比較,從根係上判別一個人的品行及健康狀況,這就是西北人古樸的身世遺傳學觀念。這種觀念對許多疾病遺傳預測上特別準確,比如關於液臭的遺傳,就是一墨及黑的肯定;而對品行遺傳的預測上準確率不高,讓現代科學質疑,比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正因為西北人對品行遺傳上的預測失誤,以至於社會對西北人整個古樸的身世遺傳學的預測加以否定了,否則,西北人的身世遺傳學預測觀念要主導中國了。西北人注重身世主要體現在婚配論嫁上,男女雙方的家長都要追溯對方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的根源,直到挑剔不出任何疵點,才考慮談婚論嫁。如果追溯不到根源的,那就屬於老年人所說的五根不清,相當於現在人說的曆史不清。像天使就屬於五根不清,她連父親是誰都說不清。這看似無關緊要,但在西北的婚配上特別重要,五根不清的人很難配到如意的姻緣,西北人在子女婚配上很挑剔,說翻臉就翻臉的,甚至為一方家長突然暴露出來的疵點在婚禮的前一天悔婚而毀婚。這些天使和王麗萍都有耳聞的,作為天使的好朋友,王麗萍在這方麵為她隱隱約約的擔憂著,擔心她以後在婚姻上受委屈,王麗萍太了解家鄉人了,有一件事雖非她經曆,但至今令她刻骨銘心。那件事是她當時還在基層當包村幹部的父親親身經曆的,她父親當時包片負責一個叫水泉村的村子,他和村裏人相處的也特別融洽,西北農村對吃公家飯的人比較尊重,誰家來了吃公家飯的客人都被視為一件幸事。村裏有戶人家娶親,特邀他這個吃公家飯的幹部去撐門麵,這是皆大歡喜的事,參加了有助於搞好幹群關係,他欣然前去賀喜,並和前來賀喜的親朋好友猜拳行令,飲酒取樂,不知不覺酩酊大醉。然而等他醒來時,發現紅事變成了白事,驚得張口結舌,不明白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麽事,追問原因,主事的人告訴他,由於女方臨時悔婚,新車空載而歸,男方父親前去調節,女方家人仍不答應,男方父親深感羞愧不堪,顏麵無存,懸梁自盡了。未能做成新郎新娘的一對年輕人承受不了突然變故的打擊,兩人也跳崖殉情了。他認為這隻是表麵顯現,追問真正的原因,主事的人搖著頭說沒有,他去詢問這家唯一還存活的女主人,女主人時悲時樂的舉止證明她已經精神失常了。真正致死人命的原因沒有人知道,他始終未能打聽到這件事的任何線索。事後他打聽到女方家的村組,去女方家詢問悔婚原因,誰知女方家已是鐵將軍把門,一家人在出事後不久便舉家外出謀生去了。向女方家的左鄰右舍打聽,左鄰右舍對除了這一家人的遭遇抱以悲慟的同情外,其他一概不知,是不說還是不肯實說,不得而知。他托熟人打聽,熟人搖著頭勸他放棄,這個村沒有外姓,都是本家人,心齊的風都刮不進去,別指望從他們嘴裏掏出點實話。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王麗萍剛記得事,父親給母親說這件事的時候,被她聽到了,她雖然還小,但對死人的事特別害怕,這件事像恐怖的故事一樣深深觸動了她,所以記憶中留下了水泉村一家人慘遭不測的陰影,至今無法抹掉。後來她還特意問過父親這件事的結果,父親搖著頭說還是沒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