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夕見是王福,心裏先是一驚,爾後烏黑眼珠轉了轉,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低眉順眼道,“剛才實在是走累了,迷了路,就坐在這裏歇了會兒。”說完,伸腳踢了踢熟睡的醉輕塵。


    醉輕塵也是極為聰明的小孩,揉著眼睛站了起來,朦朧之中猶自站立不穩。卻也點頭如搗蒜,“恩恩,恩恩,是的,是的。”


    這世上,任誰逃跑不是先藏身,有誰敢在大街還敢睡著的。料想這兩個娃娃也沒這個膽色,王福揉了揉肚子笑道,“莫不是你們想逃走?”


    “不敢,不敢!”兩個小孩子低頭乖聲道。


    王福又哼了一聲,微微彎著腰道,“你們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芳菲苑已經算是福地了。真要到了活閻羅的手裏,還有你們的活路麽?別不知好歹!”說到“活閻羅”三字,他聲音微微發顫,麵上露出嫌棄之色,顯然所提那人不是善類,連王福都是唯恐粘上,避之不及的。


    芳菲苑的生意為什麽好過別處?不是因為其苑內姑娘有多俊俏,才情有多出眾,多半是因為金媽媽有張左右逢源的巧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樣的話語,不同的說法,卻說的客人心裏歡喜,樂意前來。兩個小孩在這苑內呆久了,雖不屑於其為人,但都是極會察言觀色之徒,不知不覺中已被其熏染。眼見王福朝著街道角落四處看去,似在躲避,便聰明的緊跟在其後。


    王福又繼續說道,“明日是王老爺的壽辰,今日就來了好多又有錢又有頭麵的人。今天又加了許多戲班,真是熱鬧的很。剛才府裏的人給說的消息,讓竹棋姑娘留宿,明日繼續表演。你們都不知道,你們走沒一會兒,竹棋姑娘就出來遞給了李二那小子二百兩銀票。聽說我出來尋你,非要讓將你們也留在府裏過夜。這下,你們可有大排場看了。”


    “王伯伯真厲害!幸虧王伯伯找到我們!”


    醉輕塵一陣歡呼,跳著小胖腿,惹的王福也十分高興。


    漁夕心道,“竹棋姐姐定是不放心,借著交銀票的機會,中間出來看看。又怕王福真是找到了自己,這才說讓他將自己和輕塵帶回去留宿府衙。”卻心裏又想道,“姑娘留宿,王福和李二肯定也要留下來。竹棋姐姐肯定是給自己再製造機會,趁著明天人多,再次逃出去。”一時明了,心裏又道,“等我將來出去了,一定好好報答竹棋姐姐。”


    漁夕懷揣心事,醉輕塵與王福二人一路有問有答。三人約莫走了一個時辰,隻聽前方似有吹拉彈唱隱隱伴隨著祝賀之聲。再往前走,隻見一處高樓大院於長街西側臨水而立,萬盞紅燈沿牆隨風搖曳而走,條條大紅彩綢挽成紅花點綴左右。庭院深深,不知有幾許。前方門樓處單寫了一個大大的鑲金王字,燈火之下,散著金光,氣派自不必說。


    醉輕塵想來也是看到了這個王字,抬頭問道,“王伯伯,這老爺是叫王八?”


    王福本在四處閑看,被他的話嚇的連忙駐了腳,慌忙擺手道,“瞎說什麽,瞎說什麽?”


    這大門外麵新到的戲班子的,雜耍的,前來賀禮的都在門樓旁側聚集,排成了長長的隊。因等的久了,聚在一起,不時仰著脖子等著王府裏的人前來驗看,無聊之餘一聽這胖小孩兒的話,連帶著大笑起來。


    王福再也不敢閑逛,隻好站在原地,眼睛盯著這兩個小孩,免得又惹出什麽麻煩來。


    又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側門開了兩扇,這些馬車行人都才按著排的隊,各自領了牌子,跟著領路的去到不同的院落。


    領著漁夕他們的是一位纖弱的紅衣少女,這少女打著燈籠,微微低著頭,一身淡紅衣裙,纖腰緊束,看起來要比尋常女子高一些。正因為她一直微低著頭,漁夕才看她的臉麵看的更似清楚些。這少女生的麵似明月,眸光如春,輕顰淺笑間,嬌羞可人,卻自有一番清貴之氣。


    漁夕向來喜歡衣服潔淨,相貌端莊之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心道,“這麽漂亮的姐姐怎麽會在這裏當個小丫鬟呢”。


    少女開了門,打了火折子,點好了紅燭,先安排了王福李二兩人住在了西側房。這才又打著燈籠領著醉輕塵二人來到正房,依然是先開門,點好了蠟燭,這才微微笑道,“兩位小客請先在此處等候,竹棋姑娘應該不時就回來了。”


    聽她說話軟甜可人,心生幾分好感。漁夕微微點頭,仰臉笑道,“多謝姐姐。”


    一如漁夕,醉輕塵向來隻喜歡漂亮姐姐,坐在椅子上,搖著小短腿笑道,“這位姐姐,你姓什麽啊?”


    少女手執燈籠,退出門的身子又半轉了回來,盈盈道,“奴婢姓蘇。”


    醉輕塵“啊”的一聲從椅子上蹦下來,跑到這少女身旁,胖胖的小手摸著她的燈籠,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道,“蘇姐姐,你這裏有水果麽?我好渴。“


    說完,依然是可憐巴巴的望著人家。少女捂了捂袖子,微微一笑道,“小客人,稍等,奴婢這就送來。”


    漁夕有些羞赧也跟著笑道,“謝謝姐姐。”


    那少女又是微微笑笑,不一會兒,就端來了兩盤水果。


    “兩位小客人先用,奴婢先行告退。”那少女將果盤放在了桌子上,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漁夕羞澀的笑笑,心道:“這王老爺家真是個好人家,連下人都是如此的客氣有禮,心裏不禁對王老爺生了幾分佩服。”


    以醉輕塵的尋常作風,不一會兒就幾乎消滅了兩盤水果,小胖手不停的輕拍肚皮。漁夕看他吃的很飽,就開始鋪床。


    果然,床剛剛鋪好,醉輕塵就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的流了長長的口水了。漁夕將他半拖到床上,蓋好被子。輕輕打開門,冷不防的一股冷風裹著雪花撲麵而來。吸了幾口冷氣,一下涼到了心窩裏,極不舒服。


    西側房門緊閉,窗戶上倒映出兩個男人喝酒的樣子。隻聽屋內王福嘿嘿笑道,“這王老爺辭官不做,享夠了官癮。現在又這麽有錢,真是羨煞旁人!兄弟,你看到剛才那送咱們的小丫鬟了沒,人俊俏的都比我們那頭牌還勝上幾分。“


    李二嘖嘖說道,“要不然怎麽人人都想要有錢呢,你看有錢就是好,什麽都有了。”


    王福笑道,“是,是,是!”兩人舉杯,碰了一盅。


    王福又說道,“有錢有個混用。依我說,有錢還得有權,要沒得靠山,這錢也不長久,還說不定是誰的呢?這王老爺讓人羨慕是讓人羨慕,就是有些傻。你說,三品的大官都不做,真是腦子混球了。”


    李二哈哈笑道,“當官有當官的苦,說不定還不如咱兄弟倆這麽逍遙自在呢。要不然,好好的當著官為啥辭了。你看,我們兄弟兩現在喝酒也不用自己的銀子,不是撿著了。哈哈哈。”


    兩人舉杯,又碰了一盅。一陣哈哈大笑之後,咕嚕咕嚕又喝起酒來。


    站在屋簷下聽了一會兒,漁夕心道這府裏怎麽這麽慷慨,連外麵來的人都如此厚待。又心道他們喝高興了也好,可以趁機出去轉轉。惦著腳隔著窗戶叫道,“兩位伯伯,我先出去看看我們家姑娘,一會兒就回來。”


    兩人聊的正興致,心道在這院子裏也翻不出什麽花來,又喝了一口燒酒,擺手說道,“快去快回。”


    “知道了。”


    在花池子裏撿了一個小石頭,出了院門,漁夕心裏一陣輕快。哼著小曲兒,在那石壁上輕輕刻畫了兩豎,這才向外走去。


    王家大院占地百畝,依山臨水而建,水取財源不斷之意,山取背有靠山之意。整個大院坐北朝南,院有六進,每進院子又各自修了假山花園,中有小徑或流水可通,處處景致交相輝映。漁夕和其它匠人們就都住在了第三進院子的西半部,而竹棋表演的地方就在第一進的院子看台處。


    雖然是兩進院子的距離,漁夕也走了半個時辰。又問了其它人,才知道看台的方向。遠遠的就聽到吹吹打打,猜拳玩笑之聲,隻是院牆高深,看不見什麽情形,便順著那個聲音走去。大概這後院的人都去了前麵看表演了,隻有寥寥幾個人影晃動,見到她也並無盤問。漁夕還未走到第一進院子,就隱隱聽到笑語聲。停在僻靜的拐角處等了一會兒,看著正是竹棋披著鬥篷被一個同樣披著鬥篷的八字胡須的男子牽著,後麵跟著一堆人,正向裏麵走來。


    漁夕心道我在旁側等著,待會兒竹棋姐姐經過此處再喊她。心裏如此想,便靜立不動。還未抬頭再看,嘴巴就被一個手掌給捂的嚴嚴實實,拖到了暗影下。漁夕心裏大驚,鼻尖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餘光瞟在那人的夜行衣上,卻隱隱散著有一股幽香之氣。兩人靜默片刻,直到聽著一行人已經走遠,那人才鬆開她,靠在牆根裏吸著氣。


    “你受傷了?”漁夕壯著膽子小聲問道。


    那人在暗夜裏笑了兩聲,依舊靠牆虛弱道,“傷在自家的斐鐵遁卷之下,算什麽傷?”


    漁夕從未聽過什麽斐鐵遁卷,比起被挾持的恐懼,更擔心他流血過多死掉。便小心問道,“你有藥麽?”


    那人又笑了兩聲,聲音卻比剛才有力些,捂著傷口道,“你剛才踩到了我的隱白穴,已經幫我止血了,這種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


    他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說的異常的重,像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漁夕心道必定是極為疼痛,跟著也咬著下唇,看他說完,雙眸微閉,從胸口處拔出一個小飛鏢,夾在指間看了一會兒,笑道,“這個送給你,也算是緣分,你走吧。”


    漁夕想那飛鏢此刻正滴著鮮血,心裏不想接,也不敢不接。接了之後,也不敢放在衣兜裏,就拿在手上。又看了那人兩眼,這才惦著腳步,輕聲走了出去。剛走到圓門處,隻聽咚的一聲,那人滑了下去。聲音不大,顯然那人滑下去之時還是極力克製的。


    漁夕想了想,跑到那人跟前,小聲喊道:“蘇姐姐!?”


    那人靠著牆根,捂著胸口,眼裏含笑的望著她,“你剛才叫誰?”


    “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我開始就注意到了。而且,我的高度剛到你腰部上方兩寸,剛才和你說話的時候,我也比劃過了。還有,你的眼睛,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蘇姐姐,對麽?”


    那人用手抹了抹漁夕的頭頂,咬牙笑道,“真是冰雪聰明。”


    漁夕又說道,“可是我沒想到你怎麽可以說話那麽像一個男子。”


    蘇斐煊笑道,“我本就是一個男子。”


    漁夕想了想道,“可是蘇姐姐......“


    蘇斐煊扶著漁夕起身正色道,“既然你已識破了我的身份,你先隨我去一個地方,你想知道什麽我自會告訴你,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漁夕隻好點點頭,蘇斐煊撕碎了一段衣服,揉成一團,按在胸口上,說道,”這樣就不會滴下血來,免得讓這群人找到痕跡,你跟著我走就是了,不要說話。“


    漁夕又點點頭,蘇斐煊走出圓門,趴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漁夕見院內有兩個護衛抱著大刀正來回交叉巡視,每走三十幾步,走到一塊兒,他們就會哈哈一笑,互拍對方的肩膀,站著聊一會兒。每回站著聊的時候,都背對圓門而立。


    蘇斐煊再次小聲道,“不可出聲。”


    烏黑的眸子一轉,漁夕又點點頭。


    下一次等兩個人再走到一起的時候,蘇斐煊步子輕緩,幾步就邁到了另一個院子。漁夕學著他的樣子,還沒走到第三步,兩個護衛同時轉身,喝道,“哪裏來的小孩?”


    漁夕趕緊將飛鏢裝進口袋,這一抬頭,更是嚇了一跳,原來附近其它的幾處院子裏還有十幾個護衛齊刷刷的都跑了過來。這些大漢,個個虎背熊腰,瞪著銅鈴般的眼睛,一齊盯著她看。


    漁夕心裏害怕,蹬蹬跳了不停。卻勉強鎮靜,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各位伯伯,我是來找我家姑娘的。”


    大漢見這小姑娘生的冰雪模樣,十分可愛,語氣也軟了些,“你家姑娘是哪個?”


    “芳菲苑的竹棋姑娘。”


    “竹棋姑娘?”


    有一護衛扭頭笑道,“不就是跳舞的那個麽?今晚咱老爺牽著一起走路的。這孩子我見過,還有一個小胖孩兒,確實是芳菲苑的。”


    其它幾個護衛聽後哈哈大笑。又一個護衛大聲道,“小孩兒,別亂走,你先回去。你家姑娘恐怕今夜就不回去了。”


    漁夕道了謝,趕緊向裏麵院子走去。眼睛四處瞟了瞟,並無瞧見半點兒人影。順著兩豎的標記走了幾條巷道,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人。眼見前麵有一竹林,心道過了這道竹林,就該回到住的地方了。


    走到竹林處,聽到頭頂有兩聲奇怪的鳥叫,漁夕抬頭看看,見竹林上方隱隱有黑色人影飄動,細細長長的腿和胳膊,隨風搖擺。漁夕嚇的一身冷汗,攥緊手心,走的飛快。


    “小丫頭。”


    漁夕走的更快。


    那聲音繼續道,“小丫頭。”


    漁夕停住步子,也不敢抬眼睛。長長的胳膊一收,那黑影墜了下來,“是我。”


    漁夕看清楚了黑衣人的麵目,反而扭頭便走。蘇斐煊捂著胸口笑道,“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丟下你的。剛才那院子因為有表演剛過,守衛要嚴格些。我受了傷,隻好用你先引開他們,不過,再次證明,你很聰明。所以,我決定找你做件事情。”


    漁夕對他拋下自己耿耿於懷,冷冷道,“做什麽?”


    蘇斐煊擠眉一笑道,“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漁夕心裏不情願,被他拉著就走。蘇斐煊有路不走,偏偏向竹林深處走去。竹林緊密,並不方便行走。兩人走了一會兒,漁夕見他仍是捂著胸口,臉色卻緩和了些,沒好氣的問道,“你的傷好了麽?”


    蘇斐煊扶住一棵竹子,笑道,“哪有那麽快?又不是神仙。”


    漁夕沒有答話,摸了摸飛鏢,還在口袋裏。兩人又走了一會兒,蘇斐煊擦了擦額頭,指著一方竹葉堆道,“小丫頭,你去把那竹葉輕輕拂過去,周邊別露出痕跡。”


    漁夕也不知他要搞什麽鬼,聽他說完,心裏也有些好奇,也想看看下麵有什麽,就蹲下身將帶雪的竹葉全部撿到一邊,下麵露出一個大大的圓形石板來。月光下,石板泛著淡淡的清光,若不是這些竹葉遮攔,怕這石板就要被雪冰住。


    蘇斐煊摸了摸旁邊的竹子,輕輕一轉,“轟”的一聲,石板打開,下麵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來。


    蘇斐煊走了兩步,回頭將漁夕牽在手裏,兩人一步步的走下台階。走了二十一個台階,蘇斐煊說了聲,“到家了。”那石門應聲而關,伸手不見五指,漁夕將蘇斐煊的五指攥的不能再緊。


    蘇斐煊哈哈笑道,“你不鬆手,我怎麽點火折子?”


    漁夕心裏恨恨道,“這人真是十分討厭,明明是個男的,偏要裝成個女的。明明受傷了,疼的呲牙咧嘴,還來取笑於我。”心裏雖然這樣想,也不敢表露出來,隻覺得黑暗處似有無數隻眼睛正盯著自己,於是緊緊貼著蘇斐煊站著。鬆了手,依然抓住他的袖子,清了清嗓子道,“蘇姐姐,這是你住的地方麽?”


    蘇斐煊嗯了一聲,火折子已經點上了蠟燭,洞裏一下亮了起來。


    漁夕眯眼望去,這屋裏隻有簡易的一張木床,四下都掛滿了大小不一的木板,木板上麵雕刻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不同圖案,形狀各異,很是奇怪。正看的皺眉處,隻聽“吱呀“一聲,蘇斐煊扶手的桌板下麵地麵裂開,蹦出來一個大木盒子。


    蘇斐煊一把扯掉頭上的黑色包巾,又單手去扯衣服。漁夕看他唇色發白,又有些擔心他會死掉,隻聽蘇斐煊說道,“愣什麽,過來幫我一把。”原來是他單手扯衣服的時候,緊身衣扯到胳膊處,把他自己給卡住了,而他又受了傷,不能動彈,隻能僵在那裏,保持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忍不住笑了兩聲,漁夕欠起腳尖,幫他把衣服脫掉。脫衣時,連帶著他頭上的豎發的玉扣也一同摔在了地上,滾的老遠。


    燈火下,一頭烏黑青絲散落,蘇斐煊半垂著眼眉,微微一笑,側影美絕。


    “蘇姐姐,你會死麽?”漁夕擔心的問出了她最為關心的問題。


    “幫我把箱子打開,裏麵的小藥瓶取過來。”蘇斐煊依然低垂著眉目,吩咐道。


    漁夕依言打開了箱子,將小藥瓶交到他手裏。又問道,”蘇姐姐,你會死麽?“


    蘇斐煊咬著牙齒,把手裏的小刀放在火上來回燒了幾遍,沉聲道,“待會兒我一割開傷口,直到紅色血液流出來,你就幫我把藥立馬捂上來。然後,纏好紗布,懂了麽?”漁夕見他脫掉了半截上衣,露出了瘦骨伶仃的半截身子,很是瘦弱。連忙點頭道,“好。”


    見他沒有回答剛才那個問題,漁夕依然問道,“蘇姐姐,你會死麽?”


    嗤嗤幾聲,刀入血肉來回攪了一圈,黑血流了下來。蘇斐煊痛的臉都變了形,一口咬住桌上的剛剛褪下的黑色緊身衣,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爆出,臉色也變得血紅。


    漁夕看的十分害怕,又問了一句,“蘇姐姐,你會死麽?”


    蘇斐煊痛的無法說話,隻拿眼睛看著她手裏的藥瓶。漁夕愣愣的哭了起來,這才想起什麽,一把倒出藥粉,放在手裏攤勻,然後倒在紗布上,按他之前所教,將紗布層層裹在他胸口處。


    過了良久,蘇斐煊才鬆口,吐出黑色緊身衣,咧了咧嘴笑道,“我不是還沒死,怎麽知道會不會死。”


    見他還會說笑,漁夕止住了眼淚。


    蘇斐煊心頭一動,笑道,“行了行了,我隻不過十幾歲,哪會死那麽早。”


    蘇斐煊穿好了衣服,又自顧的說道,“這樣的毒也不算什麽,還想傷我,真是自不量力。”


    漁夕問道,“怎麽在王老爺家裏,還有人敢傷你麽?”


    蘇斐煊冷哼了一聲道,“你知道我是誰麽?”


    漁夕搖搖頭。


    蘇斐煊傲氣的說,“你知道兵器世家蘇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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