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青黃綠翠城。


    城外一片戰火狼藉,硝煙彌漫,冷清月色下,也可看出戰馬與殘屍橫臥遍野,慘不忍睹。血,染紅了每一寸腳下土地,鮮紅染就烏黑,風攜著血腥鏽鐵之氣,讓人忍不住作嘔。


    四人與親兵分開兩路,用了漁夕配置的“玉容膏”,臉上都抹的灰黃土敗之色。賦曄回頭一看,隻見昔日風流的少年帝王,月色下,隻有一雙眼睛豔比月色,這臉麵,實在是,看著有些.......所謂,一黑遮百美,果然如此。


    再看漁夕,灰黃著一張臉,也同樣,唯有一雙眼睛輕靈潤透,比平時大出了許多,像極了逃難出來的饑餓災民,不覺好笑。


    再看身側的木風將軍,也是灰黃灰黃的長臉,相比之下,就難看多了。


    賦曄嘿嘿笑了兩聲,四人隨著眾人混入難民之中,根本就不用行走,隻憑著人群自身湧動的一股力量擠向前去。待出了城門,四下看去,隻見木風正站在身邊,冷然的望著他。走在前麵兩個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兩人心裏一驚,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仍無兩人蹤影,這才急急的向前走去。


    翩翩英姿,修身長立,淡淡月華下,藍衣長衫男子眸色如墨,忽然頓住,眼神所致,屬下兵士伸手攔住城下正在行走的十指相扣的兩人,“兩位如此相依相偎,是什麽關係?”


    他也不知為何,剛從城樓無意下看,隻見灰敗的一群人裏,偏偏就有兩個人,笑意昂首,氣質出眾,異常顯目。讓人一眼就能在千萬人之中輕易看出,不可忽視。


    這兩個人,他隻覺得,非同尋常。


    漁夕抬眸,手裏力道加重,寧熙也順勢垂下頭去。


    來人正是玄北首富之子,玄北尚帝的首位謀臣,璽君大人。此人,文,能貫穿古今;武,能安邦定國;才,不到二十歲年紀,就可幫他父親從一個小商人在短短幾年內,成就為玄北首富。此人畫像,她曾看過數次,自然一眼便可認得。


    漁夕狀似被駭,向身側男子依了依,垂眸顫抖道:“民女是......是......跟著阿哥逃難的。”


    “你們是夫妻?”


    “是......是的。”


    “你好似很怕我?”


    漁夕的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頭壓的更低,“大人,沒......什麽事,我和阿哥......先......先走了。”


    璽君沉默了一瞬,忽而露出笑容:“你這位阿哥怎麽一直不說話?”


    話音落了,寧熙微微抬眸,眸光清澈,微笑道:“我和阿妹還需趕回去過年,爹娘都在家裏等著,還請大人放行。”


    璽君聞此言語,不禁讓開兩步,望著兩人背影消失在月影之下,隻聽一快馬來報。璽君聽了兩句,眸光瞬間變的冰冷無比。


    智者查同,愚者查異。在各國相安無事之時,他卻韜光養晦,不聲不響,為戰爭準備了數年。此等靜水流深的功夫·豈是常人所有!?此人調走蔡大將軍,震住整個王朝,以虛掩實。以年輕新秀之將留下守衛......不好,此人真是太過聰明,他這仗,根本不是打青黃的,而是將我軍從玄北引來,以青黃為戰場,初試鋒芒的。想到這裏,璽君速速吩咐下去,守住各個城門,此人今日命不絕於此,日後必成大患!


    前方急走的兩人都是心思剔透之人,自然清楚眼下困境。便心照不宣的齊齊朝山林之處奔去,隻是寧熙胸口有傷,更不能久奔,不到片刻,胸前雪衣已被染紅,月色之下,尤其觸目驚心。


    身後是馬匹疾奔破風的聲音,漁夕心裏更急,一時,走上前去,扶住了寧熙。


    追者馬上翩然而下,朗然而笑:“今日有幸相逢陛下,陛下為何走的如此匆匆?”說話間衣袖隨風搖擺,麵映月色天光,其風姿竟然不輸三公子。


    漁夕顧不得看他,隻掏出隨身藥粉,撒在了他血衣之上。見他眉頭一蹙,知道是藥性所致,也不禁咬唇。他的痛,她仿若,感同身受。


    白衣飄飛,他不著痕跡的將她往身後輕輕一撥,眼眸印滿星光月華,淡笑道:“大人如此好客,朕,倒是沒有想到。”


    兩人靜默片刻。


    他的手冰透似雪,涼之徹骨,竟然毫無暖意。


    漁夕抬頭,見他微微含笑的眼眸,立於月下,臉上絲毫未見慌亂神色。又捏了捏他的手。


    他低首含笑道:”沒事。“


    風過樹林,數道人影,在外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漁夕粗略的數了一下,有三十幾個人。人數依然在不斷增加,他本就不會武功,現在又是重傷。世人都知曉,寧熙帝王幾日前在京大婚,即使,此刻兩人歿於此地,也算是,無名白骨了。


    “哐當”輕響,三丈之外是刀劍相博之聲,原來賦曄將軍與木風這時趕來了。即使他們兩個能對付不斷湧上來的玄北高手。她又是他的對手麽?隻能說,試試了。


    璽君眸光如舊,朗聲笑道:“殿下就這麽站著,實在是璽君待客不周,不如隨璽君去府裏坐坐?”


    他抬步前行,她扯了扯他衣袖。


    他垂頭微笑:“這是怎麽了?“


    漁夕輕輕咬唇,她記得他日前問他,若死在了這場戰爭中,她會怎麽樣。之前,她以為是青黃之戰。原來,他早有料到今日。隻是,此局太過凶險,他將自己也做了棋子,連自己的生死也全然都不顧了。


    他為了這個天下,她好心疼。


    漁夕眼中泛起淡淡淚光,“墨卿哥哥,讓我保護你。”


    寧熙目光掠過她灰黃的小臉,淡笑道:“有我在,別怕。”


    璽君回眸望去,夜色迷離,一個小姑娘周身沐了淡淡柔光,無端地朝他一笑,他隻覺呼吸一凝,看不清她麵目,卻聞一股淡淡花香,被勾魂攝魄般,迷醉在她一雙清眸裏。


    璽君身子一顫,心中驚駭不定。


    一朵紅色小花已經定在了他的肩臂處,月色下滲出血腥之氣,他未看清她出手,她已經出手的如此之快。她明明可以定他要害,她卻避重就輕。


    眼前身影,還未看的分明,她就抱著前麵那個男子,一起跳下了山林。


    眼看局勢驟變,打鬥之聲忽止。


    璽君大喊一聲”不好!“而後,派人找了七天七夜,了無痕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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