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八日,漁夕得空便來看香妃,又帶了一些藥粉與她用,這才好轉。? 要看 書到了半月,香妃竟然大好了,臉色和緩起來,也慢慢有了血色。漁夕放心下來,便不再去後宮。


    轉眼到了八月初八,這日,皇上下朝,冷著一張臉,也不理人。


    漁夕向太監打聽,才知道梵華宮裏的香妃沒了。漁夕驚的臉色發白,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侍妾一場,雖然他從未臨幸過她,他到底還是去了梵華宮,不過是在香妃沒了之後。


    推此及彼,難免涼薄。


    漁夕手指滑過層層帳幔,眼神清冷,嗅了一嗅,眸色瞬變。


    旁人或許聞不出,但是,自幼嚐過百草的她,一進殿內,就嗅出來了。這股淡淡幽幽的草香之氣,那是隻有青檸幽穀才有的青檸草。青檸幽穀與外界素不往來,怎麽皇宮之內會有穀裏的青檸草?


    漁夕私下裏找了迤霞,問道:“你家主子之前明明就要好了,怎麽忽然就去了?”


    迤霞抽泣道:“那日,奴婢從外麵回來,就見主子在屋裏很是欣喜,說以後,再也不會受欺負了,說是好日子終於要熬出頭了。奴婢也聽著高興,主子說她渴了,讓奴婢去沏茶,奴婢剛走沒多久。壹?????看書 可沏茶回來,主子就在軟榻上睡著了,臉上還笑著。奴婢叫了主子幾次,都無人應,奴婢這才走上前去,不想,主子已經去了。”


    漁夕皺眉問道:“那你出去,中間可有人來過?”


    迤霞想了一想,抽泣道:“沒有。”


    漁夕又問道:“那你主子照例去請安了麽?”


    迤霞抽泣道:“主子身體好些了,就照例又去請安了。”


    漁夕歎氣道:“你們主子天天吃果蔬的毛病還是沒改麽?尤其是愛吃微杞。”


    迤霞停止了哭泣,問道:“姑姑怎麽知道主子一直愛吃果蔬?”


    漁夕苦笑一聲,良久不語。


    夕照千裏,層層宮殿沐上一層紅黃金光之色。目所能及,這些雕梁畫柱以一種絕美的姿勢呈現,城牆之下,一片暗影,一片明滅。


    她是一宮之後,統轄六宮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貌美如花,他好似也很眷顧,她又急什麽呢?


    迤霞臉上一副哀怨之色,這麽小的姑娘,臉上掛著這種表情,著實讓人寒心。


    “十一姑姑,我今日下午可能就要回府了。? ? ”


    漁夕有些不解,隻聽她繼續說道:“皇上說主子去了,就讓奴婢回高府去了,奴婢謝姑姑相救之恩。隻是奴婢不想回去,奴婢還想留在宮裏當差。”說著就要跪拜。


    漁夕順手扶住她,隨口問道:“你家老爺,是彩南人?”


    “是當地知府。”


    李其三在當地種水稻,知府焉能不知啊?如此看來,皇後或竹妃,必然有一個是北邊來的了。


    雙方都在糾結這個事情,難道,又要打仗了?漁夕心裏一驚,隻是,漠北氣候,怎能適合種水稻呢?玄北尚帝,他想做什麽?如果,他能像他的兒子魯迪一樣,安分些,偶爾患個桃花癲,或許天下還真的就太平了。


    她能說什麽呢?隻是,他好似對她們又那般的好?


    “迤霞,宮裏不如府上自在,你若是回去,姐姐便去給你討一個恩典,等你大了些,嫁個好人家,也好有個歸宿。”


    迤霞又是一拜,臉上露出堅定之色:“奴婢已經求了竹妃,去竹香館當差。竹妃若是應了,奴婢就不回去了。”


    漁夕眸色沉了沉,欲要說什麽,唇角動了動,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漁夕回到乾陽殿,正好碰上洗衣局送來的幹淨衣裳,知他戀舊,一身白衣,也不知穿了幾年,卻還是小心的給他疊好,放在衣櫃裏。腦子一直想著青檸草的事情,青檸幽穀的青檸草原本就漫山遍野,也不足為奇,奇的就是,幽穀的人與世隔絕,從不踏入外界,他們的青檸草怎會流入皇宮?這青檸草本是一上好草藥,對很多種病症有奇效。隻是,一旦遇到微杞,就厲比砒霜。


    皇宮裏的青檸草到底是哪裏來的?


    想著想著就走出了殿門,見平遙站在門口,正在踱步,狀似焦急,好似正等著自己。


    “十一,你去鸞鳳殿一趟,前朝的丘大人在殿外等皇上呢。”


    漁夕抬頭,隻見暮色四合,馬上就要天黑了。進殿內喝了口水,道:“姐姐,你這回子替我去吧。我不想去鸞鳳殿了。”


    平遙笑道:“快去吧,別忘了我還沒到值班的時辰呢。”


    漁夕道:“那讓小湯子去吧。後宮剛歿了個娘娘,天馬上要黑了,妹妹覺得瘮的慌。”


    平遙笑道:“不巧的很,小湯子隨主子一起了鸞鳳殿了。”


    漁夕歎了一口氣,隻好踏出殿門,走到棲鳳池畔,不禁想起元宵節時,香妃幾人還在一起猜著燈謎,隻半年時光,一個美人兒,就煙消雲散了。香妃還隻是自己認識的一個,這後宮裏,說不起每日都有秀女或娘娘無端病歿,自己又能管好幾個呢?這個是非之地,越早撤去,越好啊。


    青黃的仗也打完了,自己,是不是該適時抽身了。臨行,要將那本書也一起還給他罷,還了之後,再無瓜葛了吧。隻是,想到此處,眼睛模糊,眼淚又落了下來。


    抬頭笑笑,她覺得自己和魯迪幾近一樣了。


    晃了晃頭,搖散一頭愁緒。


    腳步移到了鸞鳳殿,外麵的婢女進去稟報,漁夕在外等了好一會兒,也無見到人出來。漁夕聚神細聞,並未發現青檸草的幽幽香味。卻聽到內室裏,傳來一陣陣嬌笑聲,還有男子怡然的調笑聲,都說,他不近女色,卻也是假的。


    漁夕不知怎麽回事,咬著唇色,竟然又有些想哭。


    既然如此,何故留戀?


    自己終歸是該走了,生於江湖落入江湖,雲遊四海,四海為家,這裏終究不是她的家,又在心裏苦笑道:“華叔,華叔,你真是害的我很慘。若沒有你,也不會有如此狗血緣分。”


    冷月耀照一宮燈火,已時過三更,她在外麵等的腿腳發麻。


    她孤寂的仰頭,愣看天際月色。一絲苦笑蔓延而來,我,蓮哲漁夕,何曾是求人眷顧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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