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二長老把他們兄妹兩送去黎漱的別莊,黎漱已經帶著黎淺淺及藍棠去了京城分舵。


    各地的分舵都有教主專屬的住處,隻是京城分舵因分舵主與二長老的關係密切,教主又幾乎不曾踏足京城,故早早就挪給二長老,供他在京裏使用,連帶著何家兄妹也時常在此小住。


    不過自那日去鳳家莊吊唁莊主夫人,得知教主來了京城,許分舵主一回來就命人趕緊收拾出來,更把外孫兄妹兩留在此院的衣物和用品全收去他家裏。


    許分舵主屋裏,繼室高氏領著小女兒檢視著仆婦們送過來的衣物和用品,許芳蕙滿是嫉妒的翻看著何蘅燕的衣物和首飾,高氏則是翻看何蘅威留在分舵的日常用品。


    她原以為兒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沒想到和何蘅威的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而這些還是何蘅威留在分舵裏,並不常用的物什。


    再去看何蘅燕的衣飾,高氏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了。


    “你爹就這麽慣著他們兩兄妹。”這些東西全是那兩兄妹的好外公置辦的。


    許芳蕙不屑的撇下嘴,“誰讓人家有個好祖父。”


    高氏冷哼,“有個好祖父又怎樣?教主一來,還是得收起尾巴老實做人。”沒看教主還沒來,老爺就已經緊張得夜不成眠了!


    “娘,我聽人說教主長的比鳳家莊的鳳大公子還好看,是不是真的?”


    “我哪兒知道。”高氏沒好氣的道,“你見過鳳大公子?”


    “上回和蘇靜姐妹去逛街,遠遠的看過一眼,鳳大公子長的可好看了!”


    高氏憐惜的摸摸女兒的頭,“好看的男人不頂用。”高氏是有感而發,她爹相貌堂堂,卻無養家活口的本事,家裏全靠她娘和她哥給人打零工來維持生計,她哥年紀老大,卻因付不出彩金娶不到老婆,後來她嫁給人作填房,家裏拿了給她的彩金,勉強給她哥娶了房媳婦。


    許芳蕙閉嘴不語,外公生得極好看,相形之下,她外婆就有點配不上了,可外婆能幹,外公整天遊手好閑,啥事都不幹,吃飯時間到,他自去廚房裝飯來吃,從他坐下到他吃完,如果這段時間裏,菜沒上桌,等他吃完就開罵了。


    虧得外婆手腳麻利,不管她在做什麽,隻要看到外公提腳往廚房去,她就會放下手邊的事,立刻衝去廚房做菜,要趕在丈夫扒完飯之前,把菜送上桌,不然全家就等著挨罵。


    隻是明知如此,看到長得好看的鳳大公子,小姑娘仍難掩心動啊!


    高氏搖頭歎道,“看來得趕緊把你嫁出去了。”


    “您可別把我遠嫁了,像姐姐那樣。”高氏育有一子二女,何蘅烕兄妹的母親則是元配所出,許芳蕙的親姐許芳菲遠嫁北晉富商做續弦,是二長老做的媒。


    小女兒若不提起此事,高氏心裏還沒那麽火大,想起遠嫁的女兒,就由不得高氏淚漣漣,二長老手下的商隊一年才往返北晉一趟,因是他拉的紅線,所以每年都會幫許芳菲送家書和節禮回來。


    不過高氏一點都不感激他。


    若不是他,她女兒根本不用遠嫁,嫁在京城附近,至少她照看得到,嫁得那麽遠,萬一有什麽事情,娘家人鞭長莫及,根本照應不到啊!


    許分舵主回來時,就看到妻女愁著臉,也不知她們在愁什麽,他隻想知道,為何教主的住處還沒收拾好。


    “我又不知道之前是怎麽樣兒的,老爺叫我去收拾,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麽收拾起,再說,老爺也不曾和妾身提起,教主喜歡什麽樣兒的,萬一自做主張布置了,卻正好是教主所不喜的,那豈不是害了老爺嗎?”


    許分舵主歎氣,他要知道教主喜歡什麽就好啦!早早就自家湊上去討好教主了,何需巴結二長老呢?


    教主收徒,他何曾不想自家兒女能中選,但因二長老之故,所以他沒敢把小兒子和小女兒送去蓮城,就怕礙了二長老和兩個外孫的事。


    一對外孫雖說也是他的血脈,但相比起繼室所出的一雙兒女,還是兒女較親啊!再說了,兩個外孫又不姓許,他們姓何。


    他又不真的傻分不出親疏,隻是在二長老手底下做事,能不給這個親家麵子嗎?


    “老爺?”高氏輕推了丈夫一下,見他回過神,不再問教主的喜好了,反問他,“威哥兒和燕姐兒的東西都送了過來,您看是不是安置在咱們院子裏?”


    許分舵主搖搖頭,“另外挑兩個院子給他們兄妹,還得安排二長老的住處。”一下子要擠出三個院子來,談何容易啊!分舵再大,也沒大到老空著院子在哪兒,不讓人住啊!


    “老爺,現在就已經住得緊巴了,怎麽擠也擠不出三個院子啊!而且再過不久,商隊就要回來了,總不能委屈了他們吧?”


    教主不能委屈,商隊的人也不能委屈,那就隻能委屈何家祖孫擠一個院子了!反正他們之前來,不也都是住一個院子的嗎?


    許分舵主點點頭,同意妻子去安排,“不過教主的院子先去布置好,可不好等教主來了,院子卻還沒收拾好。”


    “是。”高氏笑著應下,又提醒他,“隻是妾身不知教主的喜好,若是布置的不好,您和二長老可別把事怪到妾身頭上來才好。”


    “不怪,不怪,自然怪不到你。”若教主不喜,二長老也隻會怪我辦事不力。


    高氏便帶著小女兒去庫房挑東西,先去布置教主的住處,然後才是二長老祖孫的院子,這一忙就忙到了華燈初上。


    許分舵主回來吃晚飯,卻不見妻女,一問才知她們還在忙,心生愧疚交代人去買了兩套頭麵回來分贈妻女。


    許芳蕙收到赤金玫塊頭麵時,不由佩服的朝母親豎起大拇指。


    “娘,您這招真高。”果然引她爹覺得愧欠她們母女了。


    高氏笑著撫過女兒的臉,“回頭見到你爹,就懂事的把頭麵退回來。”


    “什麽?可是這套頭麵我很喜歡啊!”


    “你傻啊!他覺得愧欠我們,才送這頭麵,你就這麽收了,他還會覺得對我們有所虧欠嗎?”


    許芳蕙若有所思的點了頭,“娘,我聽您的。”


    隔天一早,來給父母請安時,就把頭麵退給她爹,引得她爹老淚縱橫,“丫頭懂事啦!這套頭麵是爹嘉獎我兒懂事體貼的,長者賜不可辭啊!”


    許芳蕙抬頭看她娘,見她娘點頭,她才笑著收下。


    用過早飯,許分舵主便出門做事去了,許芳蕙偎在她娘懷裏笑開懷。


    “這套頭麵比起何蘅燕那一套也不差了!”


    “還同她比,你啊!”高氏伸手戳了女兒額頭一記。


    母女兩正笑鬧著,丫鬟忽來報,“教主來了。”母女兩連忙梳妝了下,便出門迎接。


    出了門才知道,許分舵主已經把人送進院子裏了,高氏不由撫胸輕歎僥幸。


    “幸好咱們昨天去布置好了。”


    “是啊!”隻是心下不禁有些疑惑,教主他們的動作怎麽這麽快,她們接到消息,不過梳妝了下,他們就已經進院子裏了。


    當然快啦!因為黎漱在考黎淺淺的輕功練得如何了,跟許分舵主父子打過招呼之後,師徒兩個就運起輕功往前衝,許分舵主深怕他們走岔,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便急起直追,累得一身汗才堪堪把人追上,將他們帶進教主的住處。


    黎淺淺一進院子,便皺起鼻子,這院子裏的東西全是剛擺上的吧?也不知這些家具在庫房裏待了多久,也沒擦好,伸手一抹全是灰啊!


    高氏母女過來時,正好看到黎淺淺伸手在家什上劃了下,然後拿給藍棠看,藍棠嘻嘻笑,“那有人像你這麽刁鑽的,專往那種小地方去計較。”


    “沒辦法啊!我人矮腿短,看到的就是那椅子腳上的灰。”黎淺淺兩手一攤很是無賴,藍棠看了直笑。


    黎漱出聲道,“從這種細節方能看出,這底下人做事盡不盡心,若是盡心的,自然是抹得幹幹淨淨,叫她挑不出刺來。”


    許分舵主臉漲得通紅,不知該如何把事情圓過去,高氏上前想要開口,卻被黎漱一記冷眼給定在原地不敢動。


    黎淺淺笑眯眯的對許分舵主道,“真是對不住啦!我個兒小嘛!看到的地方就跟大人不一樣。”


    “您說那兒的話。”


    黎淺淺說完就不再多話,靜靜的退到一邊,讓教主和許分舵主說話。


    教主問的問題很雜,許分舵主回答得滿頭汗,高氏和許芳蕙母女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說教主不管事的嗎?怎麽問的問題差點把許分舵主給問倒?


    黎漱是久不涉教務,不過不代表他什麽都不懂好嗎?畢竟從小被他爹嚴格管教的,他又極聰明,近來又和程子堯埋首建立商隊的事,對京城事多少都有點了解,許分舵主想避重就輕,卻避不開。


    黎淺淺旁觀者清,從許分舵主的回答,就可看出,他與二長老其實麵和心不和,他在回答問題時,涉及自己或其長子的部份,都會不由自主的避重就輕,有關二長老的事,他的回答就有些微妙了,不是直接承認,但也不是否認,可話裏話外,卻又隱隱指向二長老。


    真是有趣啊!


    她看黎漱一眼,然後和藍棠道,“表舅真壞,一個問題換了三四種說法,虧得許分舵主還回答得上來。”


    “許分舵主腦子還真是清楚,我聽得都頭暈了。”藍棠撓撓下巴,覺得腦門生疼,她終於見識到教主的聰明了,這樣繞來繞去都沒把他自己繞暈,反倒是她這個旁觀者都被繞暈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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