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方姑娘問題的,並不是藍棠,而是一名著鵝黃夾襖及寶藍織錦長裙,身披雪青織錦鬥篷的姑娘,黎淺淺轉頭看去,那姑娘臉若圓盤,眉如遠山眼若燦星,看著黎淺淺笑意盈盈。


    看她這模樣,應該是認得自己的吧?黎淺淺想了好半晌,愣是沒想起她是誰。


    “我是謝芳華,我爹跟黎將軍曾一起在天險關駐守。”


    “謝姐姐好。”黎淺淺聽她這麽說,連忙曲膝福禮,謝芳華避讓還了半禮。“我爹比黎將軍早一年回來,我兩個哥哥如今跟黎將軍一樣,被派駐去了北晉。”


    黎淺淺對這些事並不清楚,隻能聽她說,何蘅燕對謝將軍的事隱約聽過,不過事不關己聽了就忘,現在看到當事人的女兒,這才想了起來,不過她到底不是初出茅廬的姑娘,就算想起來了,也沒有說什麽。


    反倒是方姑娘聽謝芳華這麽一說,便驚呼道,“你爹是謝獨臂?”


    謝將軍之所以從天險關退下來,便是因為在一次戰役中,丟了他的右手,雖然他的左手刀耍得也不差,但還是被兵部調回京來,毀的是慣用手,不能再上戰場了,謝將軍卻殘而不廢,還沒回到京城,就開始苦練左手,聽說現在已能寫得一手好字了。


    但方姑娘說謝獨臂的口氣,聽來有些貶低的意味在其中,令人聽了不怎麽舒服。


    黎淺淺瞟她一眼,就不再理會她,隻看向謝芳華,“如此說來,襄城將軍與平親王之間有往來?”


    “要不然七小姐也不會來赴宴了。”謝芳華話聲方落,就聽那邊揚起季七小姐的笑聲,季瑤深不知說了什麽,讓季七小姐很高興,伸手摸摸她的臉後,即抬起臉,領抬走向嚴大奶奶,嚴大奶奶可說是個是絕色美人,與季七小姐相比毫不遜色。


    就見雙方碰麵相互福禮問安,季七小姐笑吟吟的上前勾住嚴大奶奶的手,嚴大奶奶親熱的與她說笑,場麵看來再親熱不過,隻是黎淺淺的位置,正好讓她把季七小姐狠毒的眼神盡收眼底。


    看來平親王府的這位七小姐,與嚴大奶奶處得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好啊!


    就不知這嚴大奶奶曉不曉得,這與她親密如親姐妹的姑娘,其實恨毒了她?隻是為什麽呢?看起來,嚴大奶奶的年紀可比七小姐大上幾歲呢!


    方姑娘因為方才衝口而出的話,感覺有些尷尬,見黎淺淺、藍棠與謝芳華說著話,便拉著自家姐妹走開了,何蘅燕左右看看,最後一跺腳,跟著方家姐妹走了。


    藍棠揚起下巴示意黎淺淺瞧,黎淺淺不以為意,赴宴嘛!本來就是要走動與人交際,把人一直拘在身邊幹麽呢?


    “棠姐姐要不要也去瞧瞧?”


    藍棠睃她一眼,輕聲道,“咱們還是免了吧!”她自認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還是別獻醜了!


    黎淺淺和謝芳華都笑了,謝芳華也道,“說的是,我自小習武,舞刀弄槍的我行,舞文弄墨,還是饒了我吧!”


    “咦,謝姐姐也會武?”


    “妹妹也是?”


    “會一些。”黎淺淺笑,之前可是有不少人擠兌她,就是想看她展現武藝,不過被她一一婉拒了,後來她忙,就幹脆不赴宴了,所以今日她出現時,還引起不小的騷動。


    不過因為今天這個宴會,很受大家重視,因此沒人敢在襄城將軍府裏鬧什麽事。


    黎淺淺也因此清靜不少。


    謝芳華悄聲和黎淺淺道,“下回我請你去我家,就咱們三個,不邀別的人,到時候你可得和我切磋切磋啊!”


    黎淺淺笑了下沒應聲,謝芳華也不要求她一定要回答,她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那幾位夫人已散開去看那幾位展示才藝的小姐了。


    去采桂花的那幾個,有些訕訕的走回來,她們手裏的小竹籃裝了不少桂花,細細碎碎如天上繁星,香氣襲人。


    她們邊走邊小聲道,“早知道就不去采花了。”


    “就是,現在要想寫詩作賦,還是彈琴跳舞,都來不及了。”


    幾個年長些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的抱怨起來,其中一個長相豔麗的姑娘,大大的眼睛不悅的瞥向身邊一清秀的姑娘道:“都是你妹啦!說什麽難得來一回,不采些桂花回去著實可惜了。”


    被抱怨的姑娘輕推了身邊的小姑娘一把,“還不跟諸位姐姐賠不是。”


    被推的小姑娘大概比黎淺淺大上一兩歲,就見她一臉蒙懂的望著姐姐,似是不明白,為何要她跟人道歉,不過看她姐一臉凶相,小姑娘最後還是委協了,低聲的跟走在她姐身邊的姑娘們賠不是。


    藍棠聽著覺得很不舒服,就要跳出去主持公道,黎淺淺一把拉住她,“你要幹麽?”


    “她們欺負人嘛!那小姑娘雖然提議了,但最後是她們自己做決定要去采花的,怎麽能怪人呢?”


    “人家姐姐在呢!要你去主持公道?這樣會讓她姐下不了台。”


    “她身為人家姐姐,不護著自己的妹妹,反倒跟著別人欺負她,配說是人家姐姐嗎?”藍棠義正詞嚴的道。


    “是是是,可是,你不認識人家,單憑片麵之詞,就衝過去為人家主持公道,讓人家姐姐心裏不舒服,回家後跟長輩告狀,讓她妹妹因此挨罰,怎麽辦?”


    謝芳華原本是讚同藍棠的,但聽黎淺淺這麽一說,就反應過來了。


    “我記得那對姐妹是工部吳郎中家的女兒,姐妹兩雖都是嫡出,但姐姐是元配所出,妹妹是繼室所生。”謝芳華拉著黎淺淺和藍棠走離吳家姐妹那群人遠些後,才繼續往下說,“小吳夫人很疼吳大小姐,處處要自己生的兒女要讓著兄姐們。”


    藍棠聽得目瞪口呆,隻聽過繼母苛刻前人子,沒聽過要委屈自己生的孩子,讓著前人子的。“確定這吳大小姐不是這繼母生的?”


    “為什麽稱呼她小吳夫人?”


    “因為她是吳郎中元配的庶妹,嫡姐過世前,交代娘家把這庶妹嫁過來做繼室,一來可以維係兩家關係不斷,二來她怕吳郎中的母親挑的繼室,會謀害她的兒女。”


    謝芳華邊說,邊看藍棠和黎淺淺的反應,藍棠想什麽都清楚表露在臉上,反觀黎淺淺這小姑娘,臉上卻是平靜如常,一點也不像她這年紀的孩子,聽到這種事情的反應。


    她記得父親跟母親說,黎將軍的嫡母很壞,趁黎將軍父子替她兒孫被征兵,把一個失貞的侄女強塞給黎將軍,把黎將軍的元配貶為妻,還把黎將軍的一個兒子給賣了,黎將軍的小兒子被那個侄女害死,就連黎將軍的元配因此動了胎氣,黎淺淺未足月就生下來,所以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


    後來她娘死了,失去親娘保護的黎淺淺,要不是因緣際會被前黎教主救下,並收為徒,怕是早就小命不保了,難道是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聽到這樣的事情,才不像藍棠反應這麽大?


    在黎淺淺看來,這小吳氏大概是個很愛惜自己名聲的女人,為了搏個好繼母的名聲,不惜委屈自己生的兒女,但也有可能是為了自己生的兒女著想,她是庶出,若待嫡姐生的兒女不好,娘家那頭會不會有所意見?


    若是如此,那她娘家肯定有權有勢,至少嫡母尚在,舅舅再怎麽疼外甥們,也及不上親外祖母。


    “那照你們這麽說,要是我方才真衝出去主持公道,那反倒可能會害那位妹妹回去後,被親娘責罰?”


    “嗯,肯定的。”雖與吳氏姐妹沒怎麽往來,但那一家子的事,謝芳華多少都聽人說起過。


    有人說小吳夫人厲害,玩的這一手叫捧殺,不過也有人說小吳夫人心善,大家雖對小吳夫人有所岐見,但對吳二小姐都是抱持同情的心理,畢竟大家都是親娘的掌中寶,那像吳二小姐這樣,明明是自己的親娘,卻對姐姐好,姐姐說什麽都是對的,她都是錯的。


    黎淺淺望過去,正好和吳二小姐的眼睛對上,那雙眼睛清澄漂亮,沒有委屈怨恨,看到黎淺淺正在看自己,吳二小姐露出善意的笑容,黎淺淺回她一笑。


    吳大小姐隨即扯著她,“你又在幹麽?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進去了沒有?”


    “聽進去了。”吳二小姐很乖巧的回答,心裏卻暗歎一聲,姐姐隻要赴宴,總愛在宴席上貶低自己,好捧高她自己,卻不知當她在踩自己時,也同時拉低了她自己的格調。


    此時那些夫人們已經評斷出來結果了,得頭名的姑娘是近來風頭甚健的禮部郎中之女,她演奏的是一首古琴曲,相傳琴譜已失傳,不過她彈的是自己填補上去的曲譜,雖有些美中不足,但也表現出她高深的琴藝。


    第二名和第三名是由一對姐妹花所獲得,她們是蘇相爺的孫女,兩人合作,一人作畫,一人把詩寫在畫作上。


    黎淺淺她們靠過去看了下,謝芳華小聲和藍棠咬耳朵,“我完全看不懂她這畫美在那裏?”


    黎淺淺看著畫作沒說話,這幅畫確實很有意境,將金桂園的一角與畫中幾名少女融合在一起,若不仔細看,會隻看到金桂園的畫麵,而沒看到那幾個與景致融為一體的少女們。


    光憑這一樣就足以讓她得獎了,畫上那首詩隱約點了那幾位少女的存在,可以說既寫了景,又打了啞謎,若光看畫不看詩,就會忽略掉那幾位少女,這幅畫及詩,與觀畫者做了交流。


    莫怪那幾位夫人會評選這畫與詩為第二名及第三名。


    就不知這回的禮物是什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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