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蘅燕與丫鬟兩人抱在一起簌簌發抖,腦子裏邊努力想要理出頭緒來,可是她隻覺得腦子鈍鈍的,什麽都想不起來。


    丫鬟則是緊緊抱住她,她又冷又怕,本來駕車的車夫哪去了?她會不會落得跟那車夫一樣的下場。


    外頭駕車的人拚命的抽打馬兒,想讓它們跑快點,隻是這兩匹馬本性溫和,要不也不會被二長老挑來給孫女拉車,那歹人熟練的駕著車,在京城的巷弄裏東竄西跑,這是想要擺脫可能跟在後頭的人。


    隻是他沒想到,後頭根本沒車跟著,人是直接飛上民宅屋頂跟蹤。


    卻說黎淺淺這頭,她們的馬車是何家馬車之前,按說後頭的車出狀況,他們不會太快發現,可駕車和跟車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畢竟黎淺淺是教主,又年幼,因此她出門,身邊明裏暗裏跟著侍候的人,加一加至少有十人以上。


    而且春壽她們可是坐的馬車,可是跟在何家馬車之後,前頭的車出問題,車夫和護衛豈有看不見的理?


    何家車夫被推下車後,就被春壽她們救起,鷹衛的人率先跟過去,可到底他們主要職責是保護黎淺淺,因此隻派了兩個人跟上去。


    春壽把何家車夫交給雲珠,“你跟在棠小姐,肯定也學了些療傷的手法,他就交給你了,我先跟過去了。”


    雲珠抗議的話來不及出口,春壽已經不見蹤影。


    車外春壽踩著車轅用力一蹬,就見她身姿優美的飛上路旁民居的屋頂,車夫朝她揮揮手,示意她鷹衛們去的方向,她微點頭就如疾電飛射而去。


    追了兩條街,才看到不遠處的鷹鴿,以及……


    “教主?您怎麽在這兒?”春壽訝異的望向黎淺淺,鷹衛護在她身後,倒是沒看到春江。


    “她留在車裏,保護棠姐姐和謝姐姐了。”黎淺淺盯著那輛撒腿狂奔的馬車,頭也沒回的道。


    春壽自動上前跟在黎淺淺身側,“咱們跟過去,別打草驚蛇。”


    鷹衛們應諾,此時何家馬車快速的通過她們腳下的巷道,黎淺淺腳一蹬輕飄飄的落在車後,鷹衛一前一後疾射出去,他們一落在民居旁的大樹上,一落在圍牆上頭。


    春壽則緊跟黎淺淺,她對京城的巷弄不如黎淺淺了解,跟著轉沒幾下,就已經失了方向感。


    黎淺淺隻得時不時拉她一把,春壽很不好意思,黎淺淺沒功夫安撫她,隻道,“回去好好練功,可不能再偷懶了!”


    “是。”春壽點頭,此時前方的何家馬車已經停在一間不起眼的民宅前,鷹衛們已經來到,他們看了周圍環境,各自找地方隱藏自己的身影,黎淺淺則拉著春壽趁民宅裏的人忙著讓馬車進門的空檔,偷偷的溜了進去。


    她們一進院子,就發現這宅子年久失修有些破落,車夫和門房兩人分工合作,一人去開門,一人負責把何蘅燕主仆拉下車,然後就把人扔在屋子裏後,將門上鎖。


    “就這樣扔著,不會有事吧?”門房問。


    那車夫嘿笑兩聲,從袖袋裏抓出方才用來嚇何蘅燕的黑蛇,“哪!拿著,那死丫頭怕蛇,她要敢吵,你就拿出嚇嚇她便是。”


    門房年約四十許,接過黑蛇遲疑問道,“你這條蛇又沒毒,那丫頭會信?”


    “你放心。有用的,要不然她怎麽會乖乖被我抓過來。”車夫很是得意,笑咧開有著黃板牙的嘴,牙縫裏還明顯可見菜屑,門房看了一陣惡心,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車夫掏出來給他的這條黑蛇是無毒,但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藏著有毒的蛇呢?之所以會給自己一條無毒的蛇,大概是怕萬一自己不小心,讓蛇給咬了,壞了小姐的事,那可就不隻他們兩人的事情,而是連帶他們妻子父母統統都有事啦!


    門房小心的蛇帶到門口的小屋子裏,找了個小甕把它裝進去,車夫跟過來看得直笑,“你把那蛇放到那裏頭,難道想要隨身抱著那個甕?你也不嫌累啊?”


    “我可不像老哥技高人膽大,我這膽子小,還是這樣收著的好,省得出什麽事誤了小姐的事,那可就不好。”


    車夫想想也是,小姐的事要緊。“既然如此,你自個兒留心就是,我先回去跟小姐回報一聲。”


    門房把車夫送到門上,看著他走遠,他才伸手招來在巷弄裏耍玩的幾個孩子,“你們幫我看著門,我去打點酒。”


    “看門啊?行啊!不過老王叔,你可不能叫我們白幹活啊!”為首的男孩子伸手搓了搓鼻子,把將流下來的鼻涕給擦了。


    “對啊!對!”小夥伴們異口同聲附和著。


    門房大概常這麽做,從口袋裏掏出幾顆糖來,“哪!給。”


    “老王叔,你老也太小氣了吧?叫咱們兄弟幾個做事,才給這麽幾顆糖,能頂得鳥事啊?”為首的男孩滿臉不屑,小夥伴們也跟著學。


    “行啊你!”門房看著就笑了,伸手拍拍男孩們的頭,“一會兒給你們帶隻燒雞,回去可別跟人說啊!要不然被別人知道了,來我這兒搶了你們的差事,你們以後就沒燒雞吃了啊!”


    “成交。”


    男孩們就待在門口嬉鬧起來,院子裏頭,黎淺淺讓春壽留在原地別動,自個兒在院子裏蹓了一圈,確定都沒人,才靠近何蘅燕被關的屋子,還沒靠近,就聽到裏到壓抑的哭泣聲。


    “這是誰在哭啊?”春壽皺著眉頭聽了半天,還是沒聽出來是誰。


    “那個丫鬟。”黎淺淺道,“傳消息回去,讓人過來輪流守著這院子。”


    春壽點頭,走到牆邊點燃信號,不多會兒,就有鴿衛的人過來,黎淺淺把事情交代給他們之後,就帶著春壽從後門離開。


    門前的那群熊孩子玩得瘋,完全沒想到院子裏有人在,門房回來時,給他們一隻嬌小的燒雞,至於夠不夠他們分,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他拎著酒壼,提著自個兒的下酒菜,邊哼著小曲兒,邊把門關上。


    熊孩子們拿著燒雞,歡快的跑走了,他們與跟著門房離去的鷹衛擦身而過,領頭的孩子看著鷹衛那一身筆挺的短打,眼裏滿是豔羨,低頭扯了下自個兒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不由重重歎口氣。


    鷹衛四下打量後,就飛身進了院子,看到隱在暗處的鴿衛們,嘴角微抽了下,看到他們正在大快朵頤,不由暗恨方才怎麽沒順手牽羊下,搞得現在自己得餓肚子啦!


    門房把酒菜放下後,就到關人的屋子外頭查看一番,見沒有異狀,這才轉回屋喝酒去。


    卻說另外一個鷹衛,他跟著車夫身後一路狂奔,沒多久就發現此人的武藝不差,輕功不弱,怪不得能飛身上何家馬車,而沒被他們立刻發現。


    臨出城門時,鷹衛伸手放了個信號,然後便跟著車夫出京城,不多時就發現,車夫竟是往城外何家而去。


    難道擄人的是何蘅燕家的人?會是誰?她是何家大小姐,何蘅威和二長老都不在,唯一在的是……何大奶奶為什麽要派人擄自己的小姑子?


    想不明白啊!


    前方車夫已經繞到何家後園,就見他很是規矩的敲了門,鷹衛記下他敲門的方式,然後就見門開了,一個婆子開了門,見是車夫立刻笑開了花,“你可回來了,小姐已經派人來問過好幾回了。”


    “是嗎?”車夫笑著掏出個荷包,“給。”婆子接過荷包,打開一看是打東齊南方來的檳榔,婆子迫不及待的掏出一顆放進嘴裏,“還是你小子了解你娘。”


    車夫笑了下,問,“我現在就去給小姐回話,還是娘您去?”


    “你去,你去,小姐不喜歡看到我吃檳榔。”婆子覺得很是委屈,她打小就吃檳榔,習慣了,可是小姐覺得吃檳榔搞得滿嘴通紅,不雅相,所以不準她吃。


    跟著來到南楚,就更別想吃了,南楚不產檳榔,想吃,得托人大老遠從東齊帶過來。


    想到這兒,婆子心滿意足的用力嚼了嚼,拍拍兒子厚實的肩頭,“還是我兒子孝順。”


    車夫嘿嘿笑了,隨即不用人帶路,徑直往何大奶奶的院子去。


    來到院門外,他沒再敲門,而是直接翻身入院,何大奶奶的大丫鬟正在收晾曬的衣服,被他嚇了一大跳,差點把手裏抱滿懷的衣服撒了出去,幸好沒撒出去,要不然就得要重洗一遍了。


    “要死了啊!你!”


    車夫涎著臉靠上前摟住她,“來,香一個。”


    “去你的,小姐等你的消息呢!你還在這兒鬧!”大丫鬟沒好氣的別過臉避開他。


    “是,是,是,我這就進去。”車夫不再耽擱,別人不曉得,他還能不知道嗎?他們這位小姐自打嫁到南楚來,已經收斂很多了,但她未嫁時,做過什麽事,他可是最清楚的。


    人都說惹熊惹虎千萬別惹女人,而他家小姐,更是其中之最,絕對不能惹。


    車夫進去正房後,不到一刻就出來了,出來時滿臉的笑,手裏還一上一下拋著個大大的荷包。


    他一出來就找到大丫鬟,“瞧,小姐賞的。”


    “好好辦事,可別誤了小姐的事。”


    “知道,對了,你看,這是小姐讓我拿去給人重抄一遍的字條,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抄?這樣就能省下一筆錢啦!”


    大丫鬟一聽眼前一片黑,幸好這大傻子找自己做這事。“你傻啊!這錢不能省,要不然讓人順藤摸瓜查到我們身上可就不好。”


    車夫這才反應過來,渾身嚇出一身冷汗,幸好,幸好,不然誤了小姐的事不說,他們要是被人查出與此事有關,那可就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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