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高掛,放眼望去滿眼蕭瑟,馬車緩慢的行走在官道上,騎著馬的侍衛們也有點懨懨的,坐在車裏的黎漱以指輕點下頜,思考良久才拈起棋子放到棋盤上。


    “那家夥明白過來沒有?”頭也沒抬的問。


    謹一坐在香爐旁,香爐裏燃的是藍海特製的熏香,他聞著感到有些想睡,忽聽到這麽句問話,立時清醒過來。


    “您放心,黎將軍就想不明白,兩位小將軍也會讓他想通的。”謹一在心裏補充一句,是黎大小將軍,那二小將軍啊!嗬嗬,隻怕還得大小將軍點撥才能明白。


    黎漱點頭,“通知下去,讓鴿衛有什麽消息也往他那兒送一份。”


    “您是打算讓黎大小將軍幫著處理?”


    “我們如今在路上,就算消息送得再快,也會耽誤事,想來他會很樂於替他妹分憂才是。”黎漱利用起黎家父子可謂是毫無壓力。


    謹一想想也是,黎家父子三人對他們大教主一直很有微詞,其中最大的主因,莫過於是把黎淺淺拱上教主的位置,讓她小小年紀就得處在風尖浪口上,但又覺得自家理虧,要不是他們不在,教主也不至於差點丟了小命。


    因此有機會能幫教主分憂,黎家父子三個怕是再樂意不過了。


    後頭車裏,黎淺淺與藍棠盤腿打坐,正在修習內功心法,沒辦法,行路無聊嘛!書都看完了,黎淺淺對針線活沒興趣,看春江她們幾個做了幾天繡活,直把她看花了眼,最後變成白天在車裏睡,晚上在客棧裏精神特好,睡不著。


    黎漱看不過去,教她在車裏練內功心法,藍棠見著有意思,跟著一起練,黎漱親自盯著她們三天,才讓春江負責護法。


    這一路上人車不斷,車速不快,偶爾遇上不長眼的想找麻煩,也不敢挑他們,瞧那護衛個個人高馬大,馬車雖低調但上頭裝飾識貨人一瞧就知價值不菲,雖沒有明確的標誌,但路過的人都猜,這大概是那個達官貴人出行啊!


    他們不敢惹黎淺淺他們,不代表就招惹別人。


    這天近午時分,總算來到天水鎮,天水鎮在南楚與趙國交接的龍虎山腳下,往來的人穿著與南楚略有不同,樣式上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但顏色上頭卻較沉穩,看上去感覺蒙了層灰。


    之前去接她爹,也曾到過趙國,不過因天險關偏西陲,與他們現在走的方向不同,這次他們是從南楚京城北上,不經天險關,而是越龍虎山北上,老鳳公子夫人娘家就在這附近,新鳳家莊則要再偏西一些。


    黎漱早通知藍海,讓他趕來天水鎮,與他們一起去北晉。


    還沒進天水鎮,藍海就派人過來接他們去客棧。


    來人還沒來得及跟謹一說上兩句話,就聽到路旁幾個混混正在為難人。


    謹一和藍海的小廝聞聲望去,就見那幾個男人圍著輛馬車,正大聲調笑著,趕車的車夫是個老翁,被他們推搡得跌下車,車裏的人一直沒有動靜,藍海的小廝好奇的踮起腳尖往馬車裏瞧。


    隻是從他們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馬車裏頭,小廝有些頹喪,回頭看看謹一,見他傾耳在聽什麽,便悄悄的往前挪了幾步,想要鑽進漸漸圍上來看熱鬧的人群裏。


    不料謹一伸出兩指,拎住他的衣領,“回來,怎麽什麽地方都想鑽?”謹一有些不解,藍海怎麽會收個好奇心那麽重的小廝?


    “嘿嘿!習慣了,習慣了!”小廝嘿笑兩聲,示意謹一放他下來,謹一卻不搭理他,直接把他甩上馬背,“跟你來的人呢?”


    謹一沒見過這小廝,若沒人指點,他大概也認不出自己這一行人。


    “在那兒。”小廝伸手一指,謹一看到那人愣了下,怎麽會是鳳公子身邊的小廝?


    藍海竟把鳳公子的人也收用了?


    就見鳳公子的小廝張玄跑了過來,“不好意思,大老遠就看到你們了,可不巧車擋到人了,我隻得去挪車,就留他在這兒守著。”


    “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們公子也來了。”我當然就跟來了嘛!後頭這話,張玄沒說出口,謹一二話不說就領著他們去見黎漱和黎淺淺。


    謹一愣怔了下,隨即就反應過來,嘴角微微翹起,就說嘛!難得有機會見麵,鳳公子怎麽會不趕過來?


    黎淺淺得了消息,也是愣了下,“不是說很忙的嗎?他怎麽有空跑過來?”


    “再忙也要過來見你嘛!”藍棠戲謔的笑道,黎淺淺瞪她一眼,才轉回頭,“是隻有鳳公子隨藍先生來嗎?”


    “是,聽說鳳二爺的身子已然大好,鳳莊主便帶著鳳二爺出門散心,順便巡視各分舵,鳳公子被強留在莊裏,聽聞您要去北晉,便特地跑過來了。”


    其實就是被強留在家看門的小孩鬧別扭了,得知有機會開溜,自然就溜過來了。


    黎漱看著藍海的小廝良久,才問,“你是鳳公子身邊的,還是鳳莊主的?”


    小廝張大嘴巴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回道,“小的原是在莊主身邊侍候的,藍先生身邊隻有幾個藥僮,莊主見他們常常忙不過來,便疏忽了藍先生,所以就把小的指過去侍候。”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麽愛看熱鬧,鳳家莊出來的,十有八、九都愛看熱鬧,這大概與他們要記江湖錄有關。


    “張玄去領路吧!看天色似乎快下雨了,還是早些進客棧的好。”


    張玄頜首,徑自下車去領路,被扔在腦後的小廝可憐兮兮的望著車門,心裏爾康手,大哥你怎麽把兄弟扔下啦!這大教主看起來好可怕啊!


    因黎漱沒交代,所以謹一也不好讓小廝下車,就讓他待在車裏,跟他們一起去客棧。


    車隊剛走沒多久,就聽到後頭傳來一陣慘烈的哀嚎聲!春壽好奇的扒窗口往外瞧,就聽到被看熱鬧群眾圍住的馬車處,傳來哀嚎與驚叫聲,伴隨而來的還有人體跌落地麵的撞擊聲。


    “這也太狠了吧?”圍觀群眾忍不住發表感言。


    “有什麽狠的,你沒看到他們幾個剛剛做什麽嗎?人家姑娘好好的坐在車裏,他們偏要去尋人晦氣。”


    “就是就是,你剛沒聽到他們說什麽嗎?不給錢,就要把人賣到窯子去。”


    “可是就因為這樣,就斷人子孫根?”


    “嗬嗬,不然呢?由著他們橫行霸道,把好人家的姑娘賣進窯子去?”


    吱吱喳喳的議論聲不絕於耳,黎淺淺等人坐在馬車裏,漸行漸遠,聲浪也漸漸聽不見了。


    “方才動手的,是那馬車裏的姑娘?”聽不見聲音了,春壽才轉頭詢問大家。


    “不是。”黎淺淺看了藍棠一眼才道。


    藍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是車裏的人動手,那是誰動的手?”


    “嗯咳,是咱們認識的人。”


    “誰啊?”話才問出口,藍棠就反應過來了,她們認識的人裏頭,貌似會這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像隻有一個啊!


    “他怎麽也來了?”藍棠嗔道。


    黎淺淺笑笑沒說話,雲珠則是若有所思的笑了,春江想了下似乎也明白過來,隻有春壽愣是沒想到,拉著春江直問究竟是誰。


    “別問了,一會兒到客棧,見到人就知道是誰了。”


    可是人家還是想趕緊知道啊!春壽忍不住嘟著嘴好生哀怨的看著黎淺淺。


    黎淺淺睃她一眼就不理她,小樣,以為這樣姐會扛不住嗎?哼哼,才不會,就不告訴你。


    春江最先發現黎淺淺和春壽主仆兩個在幹麽,捂著小嘴有些不敢置信,她們教主一直都很老成,幾時會這樣和人鬥氣來了?


    藍棠經雲珠提醒才發現,一樣捂著嘴直笑,這主仆兩個竟然還玩上了!真是。


    三個人就這樣看著黎淺淺難得耍幼稚,直到馬車進了客棧。


    藍海和鳳公子迎上黎漱,互相見禮之後,鳳奕故作無事的道,“怎麽沒看到淺淺?”


    “她還在車裏。”黎漱眉頭微皺,看向黎淺淺的車,不懂為什麽那丫頭怎麽還不下車,丫鬟們也不見人影。


    藍海拉住鳳奕不讓他上前,“大概是睡著了,先安置下來再說。”


    鳳奕點頭,客棧的夥計這才上前領他們去客房。


    這間雲來客棧在天水鎮算是數一數二的,他們在天字一號房安置下後,就聽到隔壁地字一號房傳來響動,聽那對話,應該就是方才在路上,被無賴堵住討要金錢的人。


    黎淺淺住的西廂房與地字一號房東廂僅一牆之隔,她們主仆耳力都不差,因此將隔鄰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聽完之後,藍棠幾個臉都黑了。


    原來那車裏姑娘早就盯上黎漱,會被無賴找麻煩,也是想趁機引起黎漱注意,好來個英雄救美,美人便以身相許回報英雄的戲碼,隻可惜好戲沒能如期上演,反倒是被個無名小卒給破壞了。


    聽那姑娘和其丫鬟們,把那破壞她們好戲的英雄給罵得狗血淋頭,就連春江這不怎麽好八卦的人,都為那英雄一掬同情之淚。


    “教主,您現在總可以告訴我,誰是那救人反被怨怪的倒黴鬼了吧?”


    黎淺淺沒想到她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隻得歎口氣道,“除了武林盟主孟達生,咱們還認識那個這麽愛打抱不平的人嗎?”


    沒啦!孟達生是個熱血的好青年,之前在京裏,就曾鳳家莊裏的人口中聽過此人的事跡,認識他之後,也是常常見他因此而陷入困境中,黎漱他們常要去幫忙解救他。


    就不知今天他救人,有沒有陷入困境?藍棠忍不住替他擔憂。


    “之前我就跟你說了,那車裏的姑娘武功不弱,你還去多事幹麽?”新任鳳公子鳳奕把孟達生從醫館裏贖回來,看他一副狼狽樣,忍不住開口叨念幾句。


    原來他們之前就曾與那姑娘擦身而過,那時那姑娘也曾做過同樣的事,不過目標是鳳奕,沒想到鳳奕是個心冷的,見她遇難不僅沒理會,還把想上前解圍的孟達生給拉走。


    “咦?那姑娘就是之前我們遇上那個?”孟達生好驚訝,不想牽動到嘴角的傷,疼得他直皺眉。


    “你?她連車都沒換,你竟認不出來?”鳳奕不敢置信。


    孟達生嗬笑兩聲,“我哪記得住那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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