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城位置特殊,是趙國、東齊等國進入北晉的門戶,封城令一下,受到影響的,不止北晉的百姓,他國要入北晉的百姓也是大受影響,封城令一解禁,傳送消息的鴿子和信使幾乎要忙壞了,直到黎淺淺他們回來後隔天,才漸漸和緩下來。


    北晉的真陽公主自然也是急於得知華城內消息的人之一,因為駙馬如今全靠人參吊著命,要是再請不到藍海,隻怕駙馬的小命不保。


    原以為不過是件再簡單的事,怎曉得會拖那麽久,為了保住駙馬,公主府庫存的藥全都搬出來,任禦醫挑,隻要能治好駙馬,真陽公主不惜一切代價。


    隻是庫房搬出來的藥材,能派上用場的不多,真陽公主又往宮裏去,女皇心疼女兒,也賜下不少藥材,其中幾株上百年的人參總算是派上用場。


    太醫院院判幾乎是住在公主府中,有個什麽動靜就得立刻趕到,幾個月下來,原本胖嘟嘟像是彌勒佛般的崔院判,現在瘦得不成樣,要是回家,怕是連門房都認不住這就是自家老爺了。


    其實崔院判心裏有數,駙馬爺這條命啊!是已經一半跨進鬼門關了,想救?那也得知道他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可從脈象來看,實在不像是患病,反像是中毒,隻是一堆同僚都說是病了,還有公主從民間找來的什麽名醫、神醫,全都說是病。


    要是患者是一般人,崔院判就直接把方子換了,但真陽公主駙馬身份與旁人不同,他雖是太醫院院判,卻也不敢自專,所以隻能一天天用藥吊著駙馬的命,就盼有奇跡出現,能把駙馬的命救回來。


    日前聽聞真陽公主派人去請南楚名醫藍海,前來為駙馬救命,崔院判為此大鬆口氣,可左等右等等了近兩個月,還是沒等到人,不是說藍海來北晉了嗎?怎麽花了這麽久還沒把人請來?


    崔院判一開始原是有些忿忿,覺得自己堂堂太醫院院判被瞧輕了,當著他的麵,把他國的名醫當成救命索,反晾著自己這個院判,可經過這段時日下來,崔院判隻盼著藍海趕緊來,他好把駙馬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他不想臨老名聲不保,連帶一家子也跟著倒黴。


    這天,他又在暫住的屋子裏倒騰著手邊的藥材,幾個藥僮各司其職,屋裏很是安靜,忽地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崔院判還想回頭要好好罵來人一頓,誰知衝進屋來的,是他的小兒子。


    他的小兒子跟著他在太醫院供職,人稱小崔禦醫,就見年約三十的小崔禦醫急得滿臉通紅,一衝進屋,眼睛快速的打量了屋裏諸人一圈,發現他爹就站在窗前查看醫書,便急急上前,“爹,不好了。”


    “急什麽?有什麽事慢慢說。”崔院判白兒子一眼,小崔禦醫卻焦急的道,“爹啊!這都什麽時候,您還,嗐!”小崔禦醫急得跳腳,轉頭打發走屋裏的藥僮們,才湊到崔院判耳邊低語。


    崔院判聽了眼前一黑,“爹,爹?”小崔禦醫見他爹不太對勁,忙用力握住父親肩頭搖了搖。


    崔院判回過神,問,“你確定?”


    “確定,爹啊!您得想想後路了。”小崔禦醫頓了下,抬手抹了頭上的油汗,“聽說公主震怒,派人要去責問禁衛統領,究竟是怎麽辦事的。”


    好好的延醫搞成派人綁架,最扯的還是,竟然叫和尚給藍海幾人下藥。


    崔院判聽了也覺無語,公主府的禁衛統領他見過的,是個,怎麽說呢?誠實人?也不是,會使這種手段的人,怎會是誠實人,他腦子一片混亂,原本打算藍海一到,他就回宮複命的。


    誰曉得那素來得公主倚重的禁衛統領,會腦子犯抽,竟用這麽極端的手段,這下可好,沒把藍海請來,還把人得罪了,真是得不償失!


    “不管了,就說你老子我病了!我年事已高,又苦熬這麽久,不病倒實在說不過去。”崔院判當機立斷,對兒子交代著,“給我研墨,我要上書辭官告老還鄉。”


    小崔禦醫愣在原地,半晌不動,直到他老子等半天,不見他動,用力推了他一下,小崔禦醫踉蹌了下才回過神。


    “您真要辭官?”


    “不辭,難道留下來等駙馬歸陰,咱們全家跟著去陪葬?”


    小崔禦醫聽到這兒,再不舍現在的職位,也得舍下,畢竟小命要緊啊!“那我也跟著請辭?”


    “那是,你辭官回家侍疾。”崔院判原本是想小兒子不動,等此事過了,再讓他在太醫院裏運作一番,自己還能回任,就算不再是院判,也能撈個禦醫當當。


    但想到真陽公主的性子,還是保命要緊,便與小崔禦醫一起上書辭官。


    此時真陽公主尚不知崔院判父子兩要撂擔子了,她正在發火。


    素手一揮砸出一個粉彩五福捧壽茶盞,差點就打中跪在地上的管事媳婦,管事媳婦抹了把冷汗,那茶盞差點就打中她的額頭,幸好幸好。


    隻是跪在她後麵的婆子,可就沒那麽幸運了,茶盞裏是才沏的茶,熱滾滾的,現在又是夏日,衣服穿的單薄,茶盞砸在她的肩頭上,滾燙的茶水潑了她一身,疼的她立時叫出聲來。


    真陽公主美目一轉,盯著她看了半晌,“拉下去杖斃。”


    “是。”不等那婆子張嘴求饒,立時就有侍候的宮女上前,動作非常麻利,反剪雙手後往她口裏塞麻核,事情發生得太快,管事媳婦還沒回過神,婆子已經被拖出去,緊接著就聽到一陣杖擊的悶響,那婆子半點聲響都沒有,過了一會兒,就有人來回報,已經杖斃了。


    真陽公主方才滿意頜首,心頭的那股邪火去了大半,“給禁衛統領捎信去,叫他好生去向藍先生賠罪,務必要把人給我請回來,不許他再使下作的手段,我堂堂北晉公主,要請個大夫,難道得用這麽下作的手段?真是丟我的臉!!”


    管事吶吶應諾,起身時兩股顫顫,還是旁邊侍候的宮女扶她一把,才勉強走了出去,隻是一走出去,雙腿就軟得跟麵條似的撐不住了,整個人靠著牆滑坐到地上。


    她咬著自己的袖子,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因為院子裏的春凳上,被杖斃的婆子麵對著她,雙眼瞪得老大,是死不瞑目?


    扶她出來的宮女,用力一拽,把管事媳婦扯離房門口,管事媳婦被拉得腳下踉蹌,直到離了真陽公主的正院,來到夾道裏,那名宮女方才鬆手。


    “閨女兒啊!你下手怎麽這麽重啊!”管事媳婦對宮女抱怨道。


    “幹娘,您且多留個心眼吧!您可知方才公主為何要把那婆子杖斃?”


    “為何?”公主府規矩大,但公主從不曾一言不合,就動手把人杖斃。


    宮女嗐了一聲,“那個王婆該死啊!公主命禁衛統領把藍先生請來給駙馬看診,偏那王婆不知受了誰的攛掇,竟私下跑去跟長史官說,公主擔心駙馬,要他不擇手段定要把藍先生請來。”


    管事媳婦這時才恍然大悟,“我說呢!禁衛統領怎麽會腦子犯抽,原來是聽了長史官的話,才會……”


    “幹娘,您還記得駙馬是何時病倒的嗎?”宮女忽然問道。


    “記得,怎麽不記得。”管事媳婦沒好氣的看幹閨女兒一眼,“你當你幹娘老了記性就不好啦?嗐,我告訴你,我都記得的,駙馬原本人好好的,還陪著公主接見了東齊來的使者,公主還為他們辦了洗塵宴,賓主盡歡啊!當晚駙馬就不對勁了。”


    宮女點點頭,她也記得是如此。


    駙馬就是從那場宴會後,就突染急症,大夫、禦醫全請了遍,都沒用,最後隻能采用崔院判的建議,用人參吊著命,然後去請藍海來為他看診。


    隻是藍海是南楚人,當初是誰提議要請他來的?


    宮女想不起來,問了管事媳婦,管事媳婦卻搖頭,“這種事我那可能知道?”宮女聽了失笑,也是,她幹娘在內院和外院間往來,這等事,她還不夠格知道。


    打發走管事媳婦,宮女便疾步去向公主複命。


    聽到宮女說起的疑問,公主怔了下,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是東齊那個謝小姐說的,她說藍海的醫術極為高明,她在東齊都曾聽過他的大名,足見醫術了得。”


    宮女抬眼看公主,小心的開口道,“都說術業專攻,奴聽說,這藍先生出名的,是對外傷的醫治了得,可不曾聽聞,他對疑難疾病拿手。”


    宮女的話,讓真陽公主幡然醒悟,是了!她之前也是這麽聽說的,但那位謝小姐口才很了得,她還記得自己當時也問過謝小姐這個問題,隻是被她三言兩語轉移了重點,然後就專注在如何找到藍海,和怎麽延請他來。


    真陽公主心裏一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數種滋味同時湧上心頭,一時間,感覺有些茫然,就好像一直期望的事被人忽然打破了,讓她頓時不知該怎麽做。


    “公主,還是請崔院判他們再給駙馬仔細瞧一瞧,也許會有轉機?”


    “是嗎?”真陽公主茫然的回問。


    宮女低垂著頭小聲建議,“藍先生還不知何時會到,崔院判他們就在府中。”


    “可是他們之前也看過,一點用都沒有不是?”


    “公主,那是之前,駙馬的病初發,他們一時判斷不出來,也是有的,說不定現在他們就能看出駙馬到底是得了什麽病也說不一定。”宮女又說了駙馬病發的時間,“奴總覺得,駙馬病倒,和東齊人很有關係。”


    真陽公主經她提醒,也反應過來了,謝瓔珞雖然很會說話,但一開始她並不想和他們合作,後來……她是怎麽答應與他們合作的?是了!就是駙馬突然病倒,謝瓔珞向她舉薦藍海,然後她才同意和東齊九皇子合作。


    砰!


    宮女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就見真陽公主的手拍在身邊的幾桌上,上頭的茶具散落一地,茶水流滿桌,宮女連忙上前收拾。


    “要是讓我查出來,駙馬之所以病倒,全是東齊作的怪,我定饒不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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