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出手失利後,就開始下雪,這場雪連下了三天,無雙公子便三日足不出戶,整日待在屋裏,和招來的妓子玩樂。


    他玩得開心,妓子們拿了厚厚的賞銀,也很開心,隻有朱貴等愁眉不展。


    “老朱,不如……”話沒說完,就被朱貴瞪得消了音。


    朱貴見他們閉上嘴,這才道,“韓大老爺的病還沒好全,咱們上門,大概會被真陽公主趕出來吧!倒不如等他完全好了,想起以前的事,再上門去。”


    韓駙馬恢複記憶的事,連老婆都沒說,朱貴他們又怎會曉得,隻是聽人說,藍海這新起的神醫很厲害,短短時間裏,就讓禦醫們束手無策的韓駙馬清醒過來,而且近來一直潛心研究他的病況,韓駙馬的病情漸有起色,說不定那天就能完全恢複記憶了。


    若真是如此,他們再找上門,讓他感受到來自家鄉親人的關懷,說不得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和真陽公主拉攏到公子這邊,公子立此大功,九皇子必對他另眼相看。


    但現在得先穩住了,人沒好,就這麽急吼吼的上門,萬一就此被真陽公主列為拒絕往來戶,等人好了,他們也進不了門!何談讓韓大老爺感受到親人的溫暖呢?


    這是他們之前就已經擬定好的策略,但是,架不住他們家公子揮金如土啊!


    這才多久,就已經有點阮囊羞澀,要是再讓他這麽揮霍下去,不用等到韓大老爺病好,他們就先撐不下去了。


    唉!沒想到那什麽教主運氣這麽好。


    他們的錢到底都花到那兒去了?


    “之前為公子造勢,花了近千兩,後來請人布局,又花了兩千……才給了定銀二百兩,還剩一千八百兩沒給。”


    負責管帳的賬房哆嗦的捧著賬本念著。


    因為之前與吳幫主洽談的不是朱貴,這會兒他總算明白,為何那吳幫主生氣的拂袖而去。


    人家出了力氣,隻拿了二百兩,尾款還收不到,要換了是自己,也生氣啊!


    唉!


    他們為了錢發愁,底下侍候的小廝和侍女,卻樂瘋了!


    “你是說,公子的荷包?”


    “是啊!姐姐,那姐姐說,她家小姐傾慕公子,但自知蒲弱薄姿配不上公子,所以願花百兩,換得公子貼身一物,好緩解相思之苦。”說這話的小廝眉飛色舞,似乎已經能看到滿天的銀子落到自己的手上。


    “可是……咱們出門在外,公子身上的配件都是有數的。”侍女有些為難,這要是在東齊京裏,想要公子的荷包都沒問題,可在這裏,若給出一件,公子的配件就少一件,她上那兒去湊,就是現繡一個補上去,怕都來不及。


    而且公子雖是庶出,但身上穿的用的,那樣的用料不是宮裏賞的?外頭買不到那用料啊!


    “這簡單啊!”小廝拿出一個緋紅荷包,侍女接過去細瞧,“這料子竟比咱們宮裏用的還好?”


    “這料子啊!是北晉女皇禦用的。”


    女皇禦用的?侍女手一抖,差點把那荷包掉地上去了。


    “你怎麽會有這……”


    “哎,姐姐不知,那姐姐是武陽侯府的丫鬟,她家主子是女皇的外孫女。”有一兩件女皇禦用布料製的東西,簡直是太正常不過了。


    女侍恍悟,拿著荷包不斷的翻看著,“行,我這就去找一個相仿的給你。”女侍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找來一個顏色相近的荷包來,小廝接了,笑著跟女侍道,“姐姐等著,一會兒我把錢拿來和姐姐分。”


    “行,出去小心點兒。”


    一百兩啊!就算隻有一半,想想也開心哪!


    小廝去去就來,果然給了女侍五十兩銀票,把女侍給樂的,其他女侍看了可眼紅了,不過很快,賺錢的機會就來了。


    初時,她們還很小心,深怕被公子發現,不過這幾天下大雪,公子基本就和那兩妓子窩在房裏,常隻穿著件中衣,披著外袍,注重儀表的公子整天儀容不整,哪記得自己身上係的是那個荷包,那條腰帶?


    等到天氣放晴,侍女們要侍候他穿衣時,才發現公子所有的配件全翻了新,侍女們吶吶不敢言,唯恐公子看出什麽不妥來。


    誰知?“咦?你們幾個倒是好本事啊!這才幾日不見,就給我添了這麽多新東西?”


    無雙公子滿臉欣喜的檢視擺放整齊,任他挑選的腰帶及荷包等物。


    不止女人喜歡穿新衣戴新首飾,男人也一樣,而且托盤上的這些對象,全是新的,由此可見,這些侍女們花了不少心思啊!


    侍女們笑得有點心虛,不過好歹這一關是過了。


    穿戴一新的無雙公子原地滿血滿藍複活,“讓朱貴他們過來,雪停了,也該活動起來了。”


    他打算就穿著這一身新,勾搭藍海的女兒去,都說姐兒愛俏,他穿著這一身也俏得很哪!肯定能手到擒來,想到得意處,就忍不住放聲大笑。


    卻不知這三天,雖然下著大雪,可有不少人辛勤不倦,奔走在大雪紛飛的京裏。


    武陽侯府的幾位小姐,用過早飯就一起往公主府去,武陽侯府沒分家,現任武陽侯與妻真月公主長住公主府,武陽侯府則由他大哥及弟弟們一起住著,供養太夫人。


    嚴瑞幾個分別是大房、三房及五房的女兒,有嫡出也有庶出,嚴瑞她們是嫡出,在福雲郡主嚴珊麵前低聲下氣,轉過頭就換她們欺壓庶出的姐妹們。


    不過這日,她們往公主府去,卻是沒帶庶出的姐妹,丫鬟們小心翼翼的侍候她們穿過兩府相通的月洞門,大雪是停了,可地上還有殘雪,要是小姐們跌了摔了,夫人們不剝了她們的皮才怪。


    如此走了小半個時辰,方到了嚴珊的院子。


    進門後,丫鬟們侍候著除去鬥篷,略去寒氣後,才進內室。


    內室裏,福雲郡主正坐在炕上檢視著麵前的東西,走近一看才發現竟全是男子用的對象。


    “還沒看夠啊?”嚴璃取笑道。


    “你們來啦!”嚴珊笑著把麵前的東西全掃進一個木匣裏。


    嚴瑞就靠過來,拿起一個荷包來看,“這繡功真是不差,繡的人應該是個心靈手巧的吧?”


    嚴珊伸手把荷包搶回來,“多虧了姐姐相幫,不然妹妹也會不到無雙公子這些東西。”


    “你喜歡就好。”嚴瑞和嚴璃幾個交換了一眼,嚴璃也拿起一條腰帶來看,等嚴珊伸手來搶,她才故作不經意的把腰帶給她,“可光有這些死物,有什麽用啊!若姐姐能和無雙公子配成雙,從此恩愛相伴,那才真叫人羨慕呢!”


    嚴珊聞言眼裏就失了光彩,“我娘說了,等無雙公子離開之後,我才能出門。”


    “這有啥啊!公主伯母素來疼你,說這狠話不過是想嚇嚇你罷了!”


    “就是嘛!都說我娘疼我,可我那回做錯事,不是被我娘收拾的?可公主嬸嬸對你,那真可說是千依百順了!”


    姐妹們卯足了勁兒,一個勁兒的鼓吹她,趁無雙公子在京裏,把握良機,想做啥就做啥,告白也好,私奔也罷,趕緊的,否則等他走了,那便是此生都難再見啦!


    嚴瑞幾個你一言我一語說不停,就沒讓嚴珊有喘息的機會,侍候她的侍女原想偷偷去跟公主說一聲的,沒想才走出門,就讓嚴瑞她們的丫鬟給攔住了。


    “可是……”


    “可是啥啊?你不是總羨慕真陽公主的嗎?夫妻恩愛,婦唱夫隨,你這眼界高得,要不是有無雙公子在,怕你是瞧不上別人了,公主嬸娘隨便給你許個男人,你肯嫁?”


    當然不啦!“不是無雙公子,我就不嫁。”


    “這不結了!”嚴瑞兩手一拍看著她。


    嚴珊正當青春,好不容易看上個男的,正在曖昧期,偏遭逢母上大人棒打鴛鴦,還被禁足,逆反心思正旺,再加上這幾個姐妹撩撥,衝動之下,就與嚴瑞她們說好,轉天她們就幫她偷溜出府,去見無雙公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寸步也難行。


    計劃差點就撲在這錢的問題上。


    興衝衝的來到角門,卻被公主府看門的婆子給攔了,她不認得郡主是誰,隻認腰牌和銀子,嚴珊她們沒腰牌,就隻能給銀子。


    但嚴珊雖是郡主,可她這位郡主沒有食邑,沒有食邑,也就沒有私產,有的頂多是真月公主給她練手,才撥給她的小莊子,小莊子能有多少收益?每年能有個五百兩收益就頂天了!


    更何況她之前才把手頭上的錢,全給嚴瑞她們幫她換無雙公子的東西了。


    不缺錢的時候,根本沒把錢放心上,等到缺錢了,才曉得缺錢的日子真痛苦。


    “沒錢,怎麽讓看門的婆子放我們出去?”穿著侍女衣服的嚴瑞問。


    “去,把我櫃子裏的金釵拿過來。”嚴珊也穿著侍女的衣服,但郡主的氣勢還是很足的,隻是婆子像是瞎了眼,看不到她的氣勢,她隻認銀子和腰牌。


    “郡主?”侍女聽得頭皮直發麻,“那支金釵是女皇陛下給您的及笄禮。”


    來頭這麽大,自然不好拿出去換錢,嚴珊隻得放棄,改換別樣,“那換我櫃子裏那對手釧。”


    “那對手釧是公主才給您的。”


    一連說了好幾樣,侍女都說不成,嚴珊氣得不行,最後氣鼓鼓的撩裙大步回房,她就不相信她手上就沒半樣東西能換錢的。


    其實不說她急,躲在暗處的鴿衛們看得也急啊!差點跳出來掏錢相助了!


    怎麽一個郡主,手邊就沒半點閑錢能用?比他們還可憐啊!


    他們忘了,就是他們之前設局,拐了嚴珊不少錢的。


    嚴珊拿錢給嚴瑞姐妹幾個,讓她們幫忙跑這趟,嚴瑞她們怕,用自己的人去做這事,萬一東窗事發,真月公主追究到她們頭上來,她們不就慘了?所以就想,找公主府的下人出麵,去跟無雙公子的人交易。


    她們對公主府的下人不熟,根本不知找上的人是鴿衛。


    嚴珊手裏的錢,就這麽被嚴瑞她們剝一層,鴿衛們削一層,無雙公子的小廝和侍女又分一層,給刮分精光。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再不出去,就甭去了。


    嚴珊憤然跺腳,轉身回房去,不一會兒,就抱來一個匣子,來到角門,從匣子裏的一個荷包掏出一塊碎銀,總算讓看門婆子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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