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嫌馬車太慢,索性拉著藍棠從布莊二樓的窗口飛身出去,春江幾個緊跟在後,掌櫃驚詫不已,呂大小姐看著笑了笑,道,“看來我隻能老實的坐馬車回去了。”


    “她們,她們那是什麽……”掌櫃的語無倫次的指著窗外,才這麽一會兒功夫,幾個大活人就不見了!


    “沒事,沒事,她們都是習武之人,所以身法輕盈,才會消失的那麽快。”


    掌櫃的苦笑了下,“她們這是在急什麽啊!”


    “姑娘的家人出了事,所以心裏急唄!”掌櫃的聽了點點頭,“那是得急。”


    藍棠的輕功不如黎淺淺,所以幾乎是黎淺淺帶著她走,不多時,就回到黎府。


    彼時,藍海還沒到家。


    在二門上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馬車回來,忽地天色暗下來,春壽看著就道,“一會兒怕是要下雪,我回去取傘。”


    “去吧!”


    黎淺淺擺手,藍棠則心焦的在二門上踱步。


    春壽很快就回來了,除了傘還拿了幾件厚實的鬥篷,一早穿出去的鬥篷有些單薄,出太陽披著還好,要是下雪,就不夠暖和了。


    “讓人去門外瞧著去,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到?”藍棠對雲珠道。


    雲珠點頭腳下卻沒動,而是望向黎淺淺,黎淺淺撓撓腦袋,藍棠難道忘了,她們是用輕功飛回來的,當然要比馬車快到家。


    不過她沒選在這個時候跟她抬杠,朝雲珠頜首,雲珠會意走人。


    “咱們先在門房這裏歇歇,啊,對了,讓人去抬頂軟轎過來,一會兒好給藍先生坐。”


    “這不好吧?”


    “藍先生方才搶救病人,勞心又勞力,還被病人家屬質問,累得夠嗆,待會兒你可別多問,讓他好好休息為上。”


    “我知道。”藍棠沒好氣的朝黎淺淺翻白眼,“我又不是不懂事。”


    “嗯嗯。”黎淺淺朝春江她們笑了下,春江幾個掩嘴而笑。


    棠小姐不是不懂事,隻是有時候關心則亂。


    誰讓藍家就剩他們父女兩呢?老的有事,小的揪心,很自然嘛!


    當天空飄起了鵝絨大雪時,一早送藍海去顏家的車才緩緩駛近。


    “怎麽拖到現在才回來?”藍棠撐著傘快步走下階梯,邊問著車夫。


    車夫憨笑,“突然下雪,路上就有些不順暢,藍老爺說慢慢走,走太快他反而不舒服。”


    也是,車行太快會很顛,藍海本就不適,若又車子太過顛簸,怕是會讓車裏的人更加不適。


    此時軟轎已經備好,黎淺淺讓他們在馬車邊待命,車簾一掀開,藍海的臉映入大家眼中,臉色確實比平常難看許多。


    “爹啊!你要救人我不擱你,可你也掂量掂量自個兒的身板行不?”藍棠一看父親這副模樣,和出門時截然不同,忍不住就開始念叨起來。


    “打住。”黎淺淺扯她一下,藍棠愣住,“藍先生累了,先讓他回房歇息,外頭冷。”


    藍棠聞言忍不住自責,剛剛淺淺才跟她提醒了,她怎麽又忘了!


    “他是你爹,你心疼他,關心則亂嘛!沒事沒事,咱們趕緊把人送回房去,回頭你愛怎麽念他就怎麽念。”


    藍海苦笑,眼角瞟到黎漱的身影,不上前是怕控製不住自己要罵人嗎?在女兒和藥僮的攙扶下,上了候在一旁的軟轎,他本還想抗議的,不過看到女兒憂心的眼,他隻得老實順從了。


    藍棠跟著軟轎走,黎淺淺看他們父女走遠了,才走到黎漱身邊,“表舅不過去看看?”


    “等他收拾停當了,再去收拾他。這麽大個人了,做事情也不想著家裏的人一點。”黎漱搖頭,顏大老爺今天之所以會這麽凶險,還不是因為心軟惹的禍。


    隻要家境富裕,難免還遇上上門打秋風的親戚,但像顏家旁支這樣的,卻是不多。


    或許是因為顏大老爺無子,這些旁支的心也就變大了,每次上門討要那一點點,還得哈腰弓身巴結討好,和顏家的財產盡入我手,從此當家做主的暢快感相比,自然是後者更讓人心動一些。


    顏大老爺之所以有錢,那是人家辛辛苦苦打拚一輩子攢下來的,他們呢?整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鎮日記掛別人的錢財。


    貪心的人大概隻想到把錢財弄到手後,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再也不用巴結討好人了,而且再也沒人管著他們了!


    這些人壓根沒想過,顏家產業到手,他們可有那個本事撐得起那個場子?


    或許到那個時候,他們又想著去弄別人家的錢財了。


    黎漱把跟去顏家的藥僮叫過來仔細盤問。


    “大教主,那些人真是太壞了,他們把顏大老爺氣得吐血,還不攔著不讓老爺救人,老爺要上前,他們就攔著,還一直口出惡言,誣賴老爺,說顏大老爺之所以病情急轉直下,全是因為老爺借醫術謀害顏大老爺。”藥僮甘草從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簡直是顛倒是非,


    另一個藥僮枸杞也是氣憤難平,“明明是他們把顏大老爺氣得吐血的,可他們竟然在顏家幾位姑娘麵前,睜著眼睛說瞎話,顏家那幾個姑娘也是胡塗的,他們怎麽說,她們就這麽信了!老爺要給顏大老爺施針,那幾個姑娘還想攔著,也不想想,老爺要是要害他,放手不管就是了,有必要從家裏取血參去救人嗎?”


    也不想想,血參一支可老貴了!要不是真陽公主送的,老爺未必狠得下心買呢!花那麽大本錢下去,圖他顏家什麽啊!


    黎漱冷冷的看他一眼,“你們就幹看著他們欺負你家老爺?”


    “大教主,我們是想上去揍他們一頓的,可又想到,要是把他們揍壞了,還得勞老爺給他們療傷,豈不是連累老爺,所以才……”


    黎淺淺伸手拍拍枸杞,“你沒錯,你說的對,你們要是逞一時之快,把人給揍了,藍先生還得免費給他們療傷呢!得不償失,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記下那些人的嘴臉,等他們出門的時候,把人蓋麻袋狠揍一頓,這樣,他們也不知是誰揍的,回頭還得自個兒花錢請郎中療傷。”


    黎漱抬手戳她額頭一記,“從哪兒學來的,還教壞人。”


    黎淺淺揉揉紅了的額頭,沒好氣道,“顏家人不知好歹,用得著跟他們客氣嗎?”


    “那也不能這樣教他們,你們跟著藍先生學醫,可不是讓你們去揍人的,這種差事,回來說一聲,讓鷹衛出麵就是。你們學藝不精,難免漏餡,讓人逮到了,那就是給你老爺抹黑。”


    嘩!這招比她還狠啊!藥僮們才多大,能有多大力氣揍人?鷹衛們可就不一樣了,別說打傷了,打殘都不在話下啊!


    不過,表舅說的好像有點理,藥僮每天的學習重點在學醫,而非習武,加上年紀還小,行事自然不如鷹衛他們周全,嗯,還是讓他們回來把事情說了,然後由鷹衛出頭的好。


    藥僮們受教的點點頭,“那今兒這事……”


    “回頭我讓鴿衛去查是那些人在下絆子,然後讓鷹衛給他們個教訓。”黎漱允諾道。


    藥僮們咧嘴一笑,紛紛謝過黎漱。


    “行了,都下去吧!”話聲才落,就見藥僮們動作飛快的溜之大吉。


    黎漱和黎淺淺並肩齊行,來到藍海屋子外,就聽到藍棠念叨著老父,黎漱立刻停下腳,“我先去吩咐劉二辦事,你進去吧!”


    說完立刻腳底抹油。


    黎淺淺在後頭看著直搖頭,看來連表舅都怕藍棠的念叨功。


    藍海不放心顏大老爺,等女兒去打點他的吃食時,急忙讓人請黎漱過來,請他派人去盯著顏家。


    “那支血參,我都舍不得拿出來煉藥,就這麽給他用了,要是半途給我出個狀況,我那血參豈不白費了!”說起來就感到肉疼啊!


    黎漱冷笑,“等你想起來啊!就晚了!你一走,人家就又想了招毒計,在熬的藥裏頭加了些藥,等顏大老爺被他們弄死了,再來跟你訛一筆錢,說你醫死了人。”


    “什麽?”藍海拍桌而起,“這些人還是不是人啊!”


    “早知道當初就不讓你去淌顏家這池渾水。”黎漱有些悔不當初。


    藍海倒是看得開,“其實顏大老爺還真是個老好人,就是心腸太軟了!族裏隨便一個人求上門,他總是給得太多,久而久之,養大了那些人的胃口,沒錢花用了,隻消上門裝可憐的求兩聲,銀子就輕鬆到手。"


    他一個外人聽了都知道這樣會出問題,難道顏家人不知道?


    “顏家四個姑奶奶都是怯弱的,那些旁支鬧騰,她們的夫婿和婆家也跟著在裏頭摻和,顏大老爺會吐血,有一半也是因為對她們的婆家失望,更憂心女兒們日後在婆家的日子怎麽過。”


    黎漱撫額,“那也是他自己做來的,怪誰?你別跟著摻和進去。”


    “賠了一支血參,你說我還跟著摻和嗎?”藍海白著臉氣急道。


    黎漱冷睃他一眼,“那可說不一定,誰不曉得你的性子?要不是能把你女兒急出那麽多話來?”


    害他一等就是一個時辰,這丫頭太會嘮叨了,這可不好,萬一把淺淺給帶壞了,那日後就換他被徒弟念叨了!


    不行,不能慣著她,得叫人盯著她改了。


    藍棠給藍海把了脈,知道他累著了,開了方子給他調養,又親去庫房抓藥,然後又去找葉媽媽,商量著怎麽給她爹熬藥膳補身。


    黎淺淺看她忙得起勁,便自去忙自己的。


    鳳公子過來時,見她埋首書堆,驚訝的問,“不是說今天休息,上街去了,什麽時候又跑回來了?”


    “去逛了一圈,覺得沒什麽意思,就回來了。”黎淺淺反問他,“你上那兒去了?”


    “本來要去找你們的,不過半道上被江分舵主請回去,說是章朵梨的師父來了,我回去見了他,跟他說了我們在書頁裏發現的那張紙,他覺得很有意思,想要看看那張紙,所以我回來帶你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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