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見到藍海帶著黎淺淺她們兩過來,笑意盈盈的起身相迎。


    藍海看到姚夫人的氣色,略有些驚訝,雖已聽女兒說過,但真的看到,還是感到很意外。


    姚夫人似乎也明白藍海的驚訝,便對他道,“我想過了,雖然疆哥兒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又和芊兒是一起長大的,但沒有娘家可依靠,日後與丈夫有所爭執,連個退路都沒有,想想就讓人心疼,而且疆哥兒家裏就他一個人,日後芊兒有孕,他們沒個長輩盯著,我想想就不放心。”


    有了盼頭,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她的身體本就被調養的不錯,她的想法一改,身體狀況自然就有所改善,氣色自然就好起來。


    藍海把完脈後,滿意的笑了,“照夫人的脈象來看,定能看護姚大人夫妻很久。”


    “那就好。”姚夫人笑著點頭,讓丫鬟把藍海送出去,留黎淺淺和藍棠說話。


    鳳公子他們等藍海出來,便一同往真陽公主府去,真陽公主早等著他們,藍海為韓駙馬請脈時,真陽公主全程陪同,時刻緊盯著,韓駙馬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真陽公主絲毫不在意。


    “駙馬的情況已大有改善,一會兒我把方子改動下,之後就照這方子服用,一個月後,頭不再疼了,就可停下不再服用,日後若再感到頭疼,再服個幾劑,直到頭不再疼便可停下。”


    他頓了下,又道,“駙馬身上的殘毒應已除盡,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就再服一個月保險些。”


    “多謝藍先生。”韓駙馬起身道謝,真陽公主掩麵輕泣,韓駙馬見狀扔了藍海,轉頭安撫老婆。


    藍海起身告退,臨出門前回頭看那對相擁輕泣的夫妻,輕聲歎息轉身離去。


    藍海回到花廳與黎漱他們會合,“怎麽樣?韓駙馬當年中的毒都解了吧?”


    “嗯。”藍海點頭,不過看得出來他的情緒有些低落,黎漱想到藍海的妻子就是因真陽公主才會早逝,不由暗暗歎氣。


    真陽公主沒讓他們等太久,很快就偕同韓駙馬出現。


    黎漱眼睛微眯,等真陽公主坐下後,便直接進入正題,“何侍郎雖已伏法,但他的同黨還在,不知公主是否真想將之徹底拔除?”


    “這事之前我們就談過了,不知黎大教主為何又再舊事重提?”


    她可是已經派出心腹手下,與黎漱合作,怎麽現在又突然來跟她說這個?


    “之前是談過,不過那時不知公主想不想爭,現在……”


    想爭,合作的方式就要有所改變。


    真陽公主聞言,深深的看著黎漱良久,然後才轉頭去看丈夫,韓駙馬見她看自己,遂朝她展顏一笑,“你知道的,不管你怎麽決定,我都支持。”


    真陽公主看著丈夫,鼻頭微酸,“謝謝你。”


    “夫妻兩說謝就太見外了!”韓駙馬抬手為她拭淚。


    其實他們夫妻兩都知道,不爭,等大王子登基,等著他們一家的,就隻有死路一條,雖然真陽公主已從軍中退下,但大王子自始至終都未能掌控軍中的勢力,一旦他即位,想要掌控軍方,就隻有把建有軍功的真陽公主給除掉,如此方能完全將軍權握在手中。


    真陽公主看著黎漱久久不語,她沒想到黎漱竟然看得出這點來。


    若是她登基,她不會對第一王夫他們趕盡殺絕,因為沒必要,第一王夫的名頭很好聽,但他除了臉長的好看,家世顯赫之外,本人並無什麽特長,實話說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不像她親爹,生前好歹也是個大將軍,征戰沙場建功無數。


    女皇為什麽會反對她嫁個身份來曆不明的人,最後又為什麽妥協了?反對,是因為她屬意這個女兒繼承她的帝位,所以不願她身上有任何汙點,最後之所以妥協,便是因第一王夫勸說的結果。


    第一王夫在那之前,就已經看出女皇有意立真陽公主為皇太女,所以趁她上戰場時,想要除去她,可惜事與願違,她不僅沒死,還立了大功還朝。


    後來之所以不再朝她下狠手,便是因她鬧著要嫁給韓道,並因此與女皇決裂。


    沒有競爭力的公主,第一王夫自然就不必再忌憚她。


    “我若想爭,黎大教主打算怎麽和我合作?”


    “論財力,我們自然及不上公主,不過,我們江湖人有些手段是公主的人及不上的。”黎漱笑道。


    真陽公主笑眯眼看著黎漱,“黎大教主是打那兒看出,本宮的財力雄厚?”


    “華城別院的地下密庫。”


    “倒是沒想到,竟是謝瓔珞把本宮的底泄給你們知道的。”


    黎漱嗬笑,“我本以為,自己是在富貴中長大的,可見識過公主的密庫之後,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華城公主別院的密庫,都能奢華的讓人震驚,那其他地方,應該是更加讓人歎為觀止才是。”


    便是因為在偏遠的華城中,公主別院的密庫尚且屯了這麽多的寶物、糧食和兵器,讓黎漱覺得真陽公主應該是有心想一爭大位才是。


    否則她為何會在別院密庫裏屯積這麽多東西?還有別院的護衛,人數太多,一個位置偏僻的別院,用得著那麽多人護衛嗎?除非裏頭擱了重要的東西。


    他和藍海被擄去別院時,雖然武功被製,但人是清醒的,所以從那些人的呼息聲,他知道,別院裏除了護衛,應該還有不少私兵,那些私兵應該都上過戰場,因為他們身上的殺伐氣很盛,興許才從戰場退下不久。


    安插進華城的鴿衛,接到的第一件任務就是探查此事,而陸續安插到各地的鴿衛,傳回來的消息,讓他更加肯定,真陽公主野心不小。


    真陽公主聞言卻是愣怔了下,明明不見他們有什麽舉動,他怎會知道……她想到了黎漱方才說,他們江湖人有些手段,是她的人及不上的,看來真是不能小看他們。


    “行,我們就重新談過。”真陽公主起身,對黎漱揚手,“請。”


    真陽公主夫婦帶著黎漱一行人進了書房密談,談了些什麽,沒人曉得,隻知出來之後,真陽公主麾下的一支精兵,接到公主密令,命他們聽從持有鳳凰令之人的話。


    正當他們一頭霧水時,一持有鳳凰令的男子,領著四個同伴突然來到,這支精兵奉公主密令聽他調度,他們兵分多路,很快就拔除了數名投靠大王子的貪官。


    因為行動過於迅速,拔除之後,就立提拔原本不受重用的副官,一時間大王子並未發現有異。


    黎漱他們與真陽公主談妥後,便回姚府,下晌,劉二傳來消息,何侍郎同夥同時也是護法之一,被不知名的黑衣人誅殺,手法與何侍郎的死士相同,刑部尚書接到消息,已經不再感到震驚,相反的是感到麻木。


    何侍郎的這些死士也不知窩藏在那兒,他就算有心要抓,也實在無能為力,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根本不知道這些死士,為何要殺此人。


    這位官員與何侍郎交好,何侍郎過世,這個官員沒了靠山,本就興不起風浪,誰會沒事找事的把他給殺了?


    刑部官員想不通,不代表沒人懂。


    剩下的幾位護法皆是提心吊膽,深恐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他們想找人求救,卻不知該找誰?他們之中混得最好的,當屬何侍郎,他們幾個依附著他,也能過上不愁吃穿,不愁沒錢花。


    雖然何侍郎時不時會扔些事讓他們做,但那些不過是些小事。


    他們以為日子會就這樣過下去,萬萬沒想到,何侍郎會突然死亡,而且什麽話都沒交代。


    一隻飛鳥靈巧的劃過天空,輕盈的降落在院子裏的一個男孩的手上,男孩喂鳥兒吃了飼料,輕輕的摸摸鳥兒的頭,然後從鳥兒腳上綁著的銅筒取出信柬,他沒有看,把信柬揣入懷中,然後把鳥兒放入大樹下擺放的鳥籠裏。


    男孩給鳥兒添了水和飼料,便揣著信柬去見主子。


    他的主子身形微胖,雖然才二月底,天還涼著,但他已經熱得受不了了,身邊站著兩個打扇的小童。


    看到男孩進屋來,他便讓小童出去,“有信來了?”


    “是。”男孩從懷裏掏出方才收到的信柬,把信東交出去後,他並未離,隻是站在原地,等著主子發話。


    男人飛快看完信柬,似乎是不相信信柬上所言,再三看過後,方才長歎一聲。“去把夫人和少爺請過來。”


    男孩點頭跑了出去,很快就領了一名婦人和男子過來。


    “夫人。坐。”男人起身相迎,將妻子迎到座上,又讓兒子坐,才把男孩打發出去。


    男孩出去之後,就守在門口,他不敢離開,因為怕老爺有事要吩咐,等著等著,實在很無聊,他幹脆蹲下來,看著廊下的海棠樹下的螞蟻解悶。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他看到少爺扶著夫人走出來,他沒有靠上去,隻是蹲在原地看她們離去。


    突然感到頭頂上有人看著自己,他抬頭見是老爺,才張嘴喊了聲,“老……”來人的大手已經扭斷他的脖子。


    男人把男孩扔下,快步走向樹下的鳥籠,鳥兒們似乎感覺到危險接近,在鳥籠裏撲棱著,不過終究逃不出既定的命運。


    當他出現在後門時,宅子裏已無一活人,後門處停了輛車,聽到門扉響動,車裏的人掀開車簾往外看,見是男人出來,車裏人鬆了口氣。


    男人跳上車,“走吧!”


    駕車的老頭應了一聲,揚手抖動了下,車子便緩緩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車裏的婦人才靠在丈夫耳邊道,“咱們就這樣走了,他們會不會追上來?”


    “應該不會。那些人就算是他養的,他應不至於把我們的身份告訴他們。”他們都是有秘密的人,知道謹言慎行的重要,他不會把自己的秘密輕易宣諸於口,何應凡應當也是。


    “就是不知道,他死後,那些死士落到誰的手裏。”男人有些懊惱。


    “老爺,何侍郎好好的為何要派人去殺那家賣酒的人家?”婦人被這個問題困惑許久,終究忍不住開口問。


    男人遲疑了很久,才道,“還不是為了那幾塊扇形玉。老柯有回去買酒,不經意間看到那店家把玩著一塊扇形玉,好奇借來一瞧,竟然就是咱們之前弄丟的那塊。”


    婦人聞言隻覺渾身一冷,“老何不會就是因為那塊玉,所以才……他也真是的,買不到,不會用些手段?虧他還是個官呢!”


    “你懂什麽?”男人沒好氣的斥道,事實上他心裏也在腹誹,身為官油子,對某些手段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身為官員,想要從百姓手裏奪寶,手段多的是,為何他會用上這下下之策?最扯的是,派出去一百名死士,竟然全軍覆沒?這讓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何應凡怎麽出此昏招?


    但人已死,他的疑問也無人能解。


    “爹,何伯父派人去管家,是為了那扇形玉,那現在那扇形玉落在何人之手?”男人的兒子好奇不已。“那扇形玉到底有何用處,為什麽何伯父不管不顧的要弄到手?”


    男人摸摸肚子,從妻子手裏接過條濕帕子,他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慢慢道,“那四塊扇形玉可以開啟寶藏的門鎖,隻是我們雖知用於何處,卻不知寶藏的正確位置。”


    他頓了下又道,“當年我們的父親在總壇庫房裏找了許久,可終究隻找到三塊扇形玉,離開南楚時,你何伯父的父親與其他兩位護法,負責保管這三塊扇形玉,其他人則負責保管與之相關的書冊,可來到北晉的途中,那塊扇形玉不知怎麽遺失了。”


    他看著妻兒,鄭重道,“嚴格說起來,那管家才是不肖之徒,偷了人家的東西,還當成自家的傳家之寶,正主上門,他們還有臉巴著不還。”


    男人的兒子道,“既然如此,何伯父上門索討是名正言順的,為何偏要對人家下如此毒手?”


    男人輕聲笑了下,“也許當中有我們不知道的糾葛在吧!我現在煩惱的不是這玉佩的事,而是,老何的這些死士究竟落入何人之手,為何要叫他們殺了老何的兒孫,還有老張。”


    老張便是日前才死於非命的官員。


    怕自家被人盯上,所以男人才會出手滅了家裏的下人們,然後帶著妻兒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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